第19章 破阵子

    安平公主看着谢瑾瑶无话可说的样子，她就甚是欢喜。

    除夕那日，她所做的事情她早已打探清楚。

    当时墨菊去请父皇时，会故意支支吾吾，装作着急的样子，却不会说清楚到底发生何事，这是她们早就商量好的。哪成想因此被表哥钻了空子，等父皇他们赶到偏殿时，只有她一人晕倒在地。

    父皇母后本就偏向表哥，不支持她嫁给他，这才出此下策，因此她醒后不敢伸张此事，只好谎称自己那日用膳尚少，身体不适才饿晕过去。

    但她始终想不明白表哥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于是她将那日给表哥领路的宫女传来，让她仔仔细细讲述中途发生过所有事。

    先是听到表哥会如此主动地与一位女子谈话，她便心生醋意，命人立马去打探那位女子的身份。后又听到那女子最后说的那段话，“香”、“门窗”、“空气不通畅”等字眼绝不会是巧合，她必定是听到了自己的计划。

    后来，她越想越气不过，便有了今日的这一幕。她就是要让她在表哥面前、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

    众人私下开始小声讨论。

    “谢二小姐精通古筝？”

    “不知，她貌似今年才及笄，想来也不会精通到哪儿去。”

    “那她可真够倒霉的，吹牛时被公主听了去。”

    “看来她今日要出丑了，南朝谁人不知公主精通音律，区区古筝不在话下。”

    “以往公主都不会亲自表演，今日不知为何……”

    “这你还看不出来？这是谢二小姐哪里得罪公主了呗!”

    “虚，小点声，让公主听见你就惨了。”

    ……

    谢瑾瑜担忧地扯了扯谢瑾瑶的纱裙。

    谢瑾瑶却侧头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她只好作罢。

    安平公主命人抬来两架古筝。

    “本公主认为两人同时比试，更能一较高下，谢二小姐认为呢？”

    “公主说的是。”

    随后两人落座，各自试音。

    安平公主挑衅地看了谢瑾瑶一眼，便开始弹奏。

    抢得这个先机相当重要。

    谢瑾瑶默了一瞬，这才不慌不忙地弹奏起来。

    不得不说，安平公主琴艺着实精湛。从初见郎君时的羞涩，到与郎君相处时的欢喜，再到每每见不到郎君时的忧愁……琴声里将女儿家的心事诉说得淋漓尽致。

    再到谢瑾瑜这边。

    起初，琴艺略显生疏，琴声小到靠后的宾客都无法听清。就如同身在寂静的夜晚，如梦如幻。

    安平公主嘴角上扬，无声地嘲讽。

    慢慢的，谢瑾瑶的弹奏熟练起来，琴声婉转悠扬，如同天将破晓，大梦初醒。

    这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众人有些讶然，谢二小姐怎的念起诗词来？

    安平公主亦讶然，转而嘴角的嘲讽更甚，投机取巧罢了。

    突然，谢瑾瑶的琴声变得高昂振奋，好似欢快地诉说着将士们正神采奕奕、意气昂扬地准备迎战，如同胜利在即般的情形。

    同时，她的声音也随之高昂起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这琴声隐隐有盖过安平公主的趋势。

    安平公主身形一顿，开始慌乱起来，连弹错好几个音。

    但无人注意了，所有人都被谢瑾瑶的琴声吸引过去，他们竟真的与将士们一同在期待着战争胜利。

    只见谢瑾瑶的纤纤玉指此刻速度快得令人看不清，琴声随之迎来高潮。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众人彷佛看到了将军率领铁骑，快马加鞭奔赴战场，弓弦雷鸣、万箭齐发之间，敌人纷纷落马，狼狈撤退，而将军身先士卒，乘胜追杀，剿灭余敌，一时间凯歌高奏，将士齐齐欢呼的情形。

    此刻众人内心无比激动，赢了，他们赢了！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琴声还在持续高昂。

    众人想，这当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却不料，下一刻琴声竟一落千丈，沉痛悲凉起来。

    “可怜白发生！”

    众人一时无法理解，为何反差如此之大？到底发生了何事？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瞬间泪目，是啊，他们怎的忘了这原本就是一场梦啊！

    一场欲征战沙场、收复失地、建功立业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