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自从她们交换过信息以来，这么几天里好像神清气爽许多。
尤其是迟岚，没再显得比之前更有压力。虽然她一直就爱对着自己笑，但姜嫚觉得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祝迟岚，才是真正的她。
“迟岚！”
姜嫚朝厨房喊了一声，一伸懒腰抬头就见祝迟岚穿着围裙忙活。
她们之间好像更熟悉了些，更了解彼此些。
“来，坐吧。”祝迟岚对她眨了眨眼，然后微笑着坐下来，“这两天我试着做了一下做戚风蛋糕，尝尝？”
姜嫚伸手拿起餐桌前的小叉子，轻轻舀了一些。
“嗯。”她把手放到下巴处，细品一下才说，“手艺不错嘛。”
“没你说的那样。”祝迟岚腼腆一笑，“也是才尝试而已。”
可是她一直认为迟岚是手巧，什么都会做，跟不聪明的她比起来，祝迟岚算是一股清流了。
“我也是在你来这里之后的一两个月才开始学做饭的。”迟岚脸上泛起一层微笑，“工作忙，之前都是有人来做熟食，要哪天真的没得吃，就买点速冻食物，自己回来热一下。”
换成姜嫚，她只怕自己这一年半载都没办法学会做饭。
难怪祝迟岚这么有魅力。
“对了，我已经打算把机器宠物的项目重启了。”祝迟岚坐直了身子，“我昨天晚上花了很久时间，仔细看了一下你的文字。”
“受益匪浅？”姜嫚眯了下眼睛，然后又稍微咬下嘴唇，挑逗地说，“我干的不错？”
“是啊，资料很充分。”
不过说实在的，虽然那些资料是完全没办法支撑起一个完整的项目，但姜嫚都知道什么是坚持不懈，什么是追逐梦想。
祝迟岚不想让她失望。
“我打算等蓝牙音响上市，就开始准备设计机器宠物了。”
姜嫚听到这里，心里才突然有点放松下来，她很快舒了一口气，往椅子上一靠。
她知道迟岚是不会骗她的。
“我打算把这个项目交给你策划。”
姜嫚霎时抬头，虎躯一震。
为蓝牙音响做做宣传或许还成，但这科技方面的东西，姜嫚是一窍不通。
她甚至连大学都没有上过，仅仅只是会写一些作文和根据过往经验来完成任务。
“……”她停顿了好些时间，“公司那么多合适的人，你干嘛就只选我？”
“可是除了你，之前没有人跟我提到过机器宠物的事。”
其实，迟岚也承认这事都快被忘记了。
可即使失败也一如既往支持祝迟岚的人，就只有姜嫚了。
她把头凑过去，轻轻碰在姜嫚的额头上，“姜嫚，我只想跟你走下去。”
所以，这非你莫属。
祝迟岚突然这样暧昧，姜嫚恍惚之间才感觉到有点儿不适应，吞吞吐吐了半天她才勉强着抬头望着祝迟岚。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她咽了口水，委屈地说，“但要是不成功的话，你可千万别怪我。”
“反正也不会更差，对吗？”祝迟岚温柔地对她眨了眼，“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去公司，我把这事跟成员反馈一下。”
“你跟我一起。”
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开始准备。
第二天清晨后，一缕微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姜嫚挪动脚步下了床，将窗帘轻轻拉上了些。
她换了一套干净又正式的服装，直起身板总能显得十分庄重，像是即将要做什么伟大的事业。
“我这样，不会奇怪吧？”
“还行。”迟岚抬眉盯着她，“别紧张，你放松就行了。”
姜嫚忽然松了口气，“知道了。”
祝迟岚下楼取了车，姜嫚等了好一会才坐上去。
然而好景不见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公司来了很多人。
姜嫚本来就怂，这会更是抓着祝迟岚的手大气不敢出。
“这么多人……”她咬了咬唇，就差要爆哭出声。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
因为新产品即将上市的缘故，很多商业人士都会来公司寻求利益合作，更别说还有各种想得到投资机会的人，这肯定数不胜数。
公司现在虽然有六成的股份握在祝氏一整个集团的手里，但毕竟剩下还有四成都掌握在董事会手里。
祝迟岚不可能让那些退出去，就算姜嫚害怕。
“放心，那些人是投资利益方，不是来找我们的。”她按了姜嫚的肩膀，像给她一颗定心丸，“咱们直接上楼，白彦还在等着。”
虽然公司今天不少访客，但据说新楼那边大多数还是自己人居多，而且外来的车也不停那边。
姜嫚虽然能理解，但心里还是发紧，就记得自己低着头贴着迟岚身边走了很久，才终于到了新楼。
她抬头很快舒了一口气，眉目间开始透露着对自己的不满意。
今天果然又一次社会性死亡了。
“迟岚，你觉得我这样丢人吗？”
问题的答案，十有八九是丢人的。
迟岚可以放心的嘲笑她了。
“不丢人。”祝迟岚把纤弱的右手抬起来卡住她的下巴，小声说，“我怎么舍得嫌我老婆丢人？”
姜嫚迟钝了一下，但是也没说什么。
咱们俩……一定要这么打情骂俏吗？
“祝总，别来无恙。”
姜嫚心里一块沉石刚刚落下，却不料边上响起什么动静。
她慌张往边上一看，却还没发现人就感觉到手部有阵阵被抓的疼痛。
祝迟岚好像用力了一些。
她不经常这样，明显是刚刚的声音让她有点紧张，或者说是失策。
可不等她思考完，便见祝迟岚手用力一拖，把姜嫚推到自己身后。
“朱总。”她语气很平常，没有平常那种大度，直接逼人一言，“您有事？”
“是啊。”朱总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玩弄之气，很快又装作为难的模样说，“祝总，您也知道咱们两家公司这几年一直在寻求合作，上头逼得特别紧，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来找您的。”
然而，妖言惑众罢了。
祝氏集团，祝先生还在的时候可没人敢上这来闹事。
“贵公司要有合作事宜，直接公司大厅找前台登记就行了，需要跑来新楼闹一次？”
“祝总这样说，有点过分吧？”
好歹蓝天信息公司也是曾经信息大会的三届获奖得主，去前台实在有失身份。
“一视同仁，不还是你们教的？”
朱总似有一肚子气也说不出来，最终也有点不耐烦，“就让交个人而已，您又何必自断后路？”
就是因为交人，祝迟岚才不满意。
她心里惦记的，凭什么要被无赖抢走？
“朱总，我看你这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那确实不是第一次来了，但祝迟岚没有哪一次是松口的。
她果断地上前两步，眼睛里何止透露着威严，“与其在这里待着，回去早一点对你来说应该更容易对吧？”
“就一个女孩也不行？”
她又是一次决断，回答：“不行。”
那人没吃到什么好果子，甩了手就转身离开了。
稍有迟疑，祝迟岚才转身看向她，“姜嫚，没事吧？”
其实姜嫚没事，而且印象里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蓝天信息公司的人，她甚至都不太认识对方，也没有当回事。
但是祝迟岚很急，不知道怎么回事。
“都是你在帮我解围，我哪有事？”她沉思了半分钟终于说，“你好像挺为难的，迟岚。”
“其实两家公司看起来关系也不是特别好，为什么要寻求合作？”
虽然不好，但双方总要结盟才能更长久地获得利益。
况且现在科技发展迅速，更多新公司加入到市场竞争，所以也不能说就只有其中几家公司能够夺走金钥匙。
蓝天信息公司和迟归科技公司，只是作为这传统公司的一部分而已。
祝迟岚憋了好些时间，一直到进了新楼才松口气，“其实我爸还在公司的时候，两家公司关系一直还不错。”
“那几年蓝天信息公司的董事长还没有换人，他们拿下信息大会的奖项还是在意料之内的。”
迟岚自顾自说了一会，然后停顿了半晌又解释，“不过那会我在外读书，大小事知道的不是很多，就听说前董事长出了点意外，公司的股份就自动顺到下一位了。”
祝迟岚属实对这个新的“董事长”印象不太好，而且也没那么欣赏他。
说来毕竟是一位商人，商人就是为了赚钱，能利用就利用，其他的自然什么都用不着管。
“毕竟公司还有很多人之前跟着我爸妈走的，我暂时没有办法改变他们的想法。”
真要改变，也只能等到迟岚拿到金钥匙的那天了。
“会……会好起来的。”她甜甜地望着祝迟岚，“咱们上楼吧？”
来得早的缘故，新楼除了有闹事的人，其他人也不多。
白彦倒是在，但除了工作职责让她坚持来这以外，她的面目表情里是没有一点自愿的意思。
“老大，一会开会的人我都给你找齐了。”
祝迟岚拿过名单看了一眼，“行，安排吧。我先去找戚风谈谈。”
她说完，很快给姜嫚一个眼神。
却不知道为何，姜嫚还站在那。
算了算了，还是先不跟着去了。
“我跟白彦一起吧。”
祝迟岚松了手，心里多少有点落差，“那一会见。”
姜嫚在恍惚之中回过神来，可白彦的眼神里露着一种傲气，似乎说着：跟着她，可没那么容易。
“想不开吗？”白彦果然开口。
“不啊，我不是看你无聊吗？”
其实白彦也不是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是不太喜欢这个新楼而已，这个地方毕竟还没有装修完，怎么看都有点阴森森的，很可怕。
所以，更多是不敢。
“我的工作没那么简单。”她吐了口气，“跟我一起打扫一下会议室？”
姜嫚寻思反正也是闲着，就进去了。
这间会议室多少有点不同，看起来比上回部门开会的时候更大，设施也更完善。
基本每个位置都有一台电脑摆放在那里，应该是为了方便成员做笔记。
姜嫚小心翼翼地拿着抹布擦拭桌上的积灰，这一抹，一片全是黑的。
“这里是不是很久没人来了？”
“是啊，那几件事之后就没人来了。”她耸了耸肩，“可能没什么重要的人要见了吧。”
姜嫚瞬间感觉到头皮发麻，这种感觉就像身临其境一样，反正很不适应，脸上也有点儿发烫。
白彦心里也沉了一下才说：“我差点忘记了，你根本就不记得了。”
“什么……事情？”她自己嘀咕了一声。
“快一年前吧。”白彦放下拖把，手指了一下靠角落的位置，“你在那个地方烫伤了人。”
“同样的位置，你后来又拒绝了蓝天信息公司的邀请，老大当众帮你解围，反正那天闹得不欢而散。”
如果迟岚在的话，可能不会让白彦说这么多，但这会缺少合作伙伴，公司的实力真的大不如前。
迟岚不可能不知道什么最重要，但她还是顶着压力帮她。
“我说老大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也不为过。”
她确实实至名归。
姜嫚总之有点儿丧气，她虽然知道祝迟岚一直在为自己做各种各样的事，可是这些细节祝迟岚却自始至终没有告诉过她。
她愧疚过，可是仍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我是不是该补偿她？”
白彦很快耸了耸肩，补偿的话有点太难了，毕竟祝迟岚什么都不缺，就只要姜嫚。
“没必要吧。”她说，“你要是能好起来，那不就是对迟岚最大的回报？”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稍微眯了一下眼睛抬头望向白彦，“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一下，白彦倒是有点没想到，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没……没关系。”她随后有点惊喜地说，“我也是尽量做我能做的而已，咱俩好姐妹嘛。”
“那我接着打扫啦？”
白彦应了一声，姜嫚就从后门溜去清洗抹布了。
二十来分钟之后，祝迟岚才差不多召集了董事会成员。
这是一年到头为数不多的会议，而且考虑到公司大多数人崇尚自由，平时大部分时间里还是董事会成员自己选择投资方向和发展路线。
由此可见，这次机器宠物的研发尤其重要。
以迟岚的话来说，老一任的董事会成员都经历过机器宠物的落寞时代，很多人也希望再次看到这个项目。
不过虽然已经被认命为项目策划，但姜嫚今天还是打算以学习为主，选择做一个旁听者，站着的旁听者。
但考虑到上回出了不少差错，姜嫚这一次也仍然没敢跟白彦一起干她擅长的事情。
“你竟然连倒水都不敢？”
姜嫚小心向她比了个手势，示意“安静”，然后又开始拿着笔圈圈点点，写写画画。
认真起来的姜嫚，有点可爱。
“喂——”白彦轻轻拉了一把姜嫚的袖子，眼睛里仍然有种不依不饶的样子，“听懂多少了嘛？”
姜嫚横竖都是被烦，干脆将纸一摊平，摆在白彦面前。
如姜嫚之前预想那样，这次的智能宠物主要是以帮助家里行动不便的老人为主，比如拿取重物和清扫地面等一些比家电更全面的功能。
更有人大胆提出产品要设计的更新鲜，让人一看就有入手的想法。
那就是说，得在宠物的外貌上也下些功夫才行。
不过，白彦到底是个安排事情的秘书，没办法理解。
时间正一点点过去，会议差不多结束时已经是二个多小时过去了。
这次姜嫚没先走，留下来等了祝迟岚一会。
“迟岚！”
“嗯。”
姜嫚今天情绪不错，看上去非常有精神。
似乎是接触过机器宠物之后，她就像变了那样，开始明白什么是奇妙。
“一个上午，告诉我你知道了什么？”
她深呼吸，说道：“知道咱们心里大概想的是同一种东西了。”
祝迟岚宠溺地对她笑了笑，“那这一个上午，就听到这些吗？”
“嫌我？”姜嫚立刻向她身边一凑，轻轻掐了她的手臂。
可是……
她不懂就是不懂，祝迟岚应该明白她就只有这个水平。
“别急，我会慢慢教你的。”
姜嫚逐渐就不再闹腾，冷静下来之后才慢慢把身子摆正。
她一想也是，今天的会议内容只不过是讨论了项目的需求数和风险性，到底能不能成还有待考究。
姜嫚一咬牙，就没有再着急。
直到这次会议过去一个星期，姜嫚收到了一封信件，放在家里信箱里的信件。
据说那个信箱里是从来不放东西的，而且每次打开时都有一股浓浓的灰尘飘进，十分爱刺鼻。
但是信封包的很严实也很美观，就连署名日期也是近几天的，姜嫚就没舍得扔掉。
“迟岚，这里有你的信。”
她双手呈递上信封，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对方，“你要不要看看再说？”
她沉吟了一会，家里的信箱毕竟在院子外面，这几个月往里扔宣传单的人也不在少数。
“又是推销吧？”她散下头发，“你扔了就行。”
姜嫚一咯噔，“确定吗？”
难得见到一封认认真真用手写的信件，扔了怪可惜的。
“可是我觉得看上去挺重要的，你要不要看看再说？”
架不住姜嫚的请求，祝迟岚在沙发面前坐下来，拿过了姜嫚手上的白色小信封。
那一瞬间，她的眼神里掠过那么一丝丝的疑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怎么了？”姜嫚问了一句。
祝迟岚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小心地把信封放下，“是我妈的笔迹，她寄过来的。”
然而今天科技发达，寄信这种操作很早就不流行了。
“那阿姨怎么说？”
一般来说除非是特别秘密的事情，祝母才会瞒着祝总寄信。
虽然祝迟岚非常习惯，但是这次总觉得怪怪的，像是那种深入龙潭虎穴的胆怯。
“先放那吧。”
……
她说不出来祝迟岚现在像什么样子。反正有点怪怪的，好像对方再躲避什么事情。
可是迟岚越是躲避，姜嫚越觉得是自己的错。
她就像个小狐狸精……
“你真的不想看？”
她深呼吸一口气，“嗯，现在不想。”
至少跟姜嫚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愿意。
“但是放心，我答应你了。”
她说着，还是走过去搂着姜嫚的肩膀，“姜嫚，我会坚持。”
所有的一切付出，只要她能跟姜嫚一起，就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