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不记得祝迟岚闹到什么时候才停下的，但是她松开手的时候旁边已经少去了很多东西。
幸好人都走了，边上一直没有谁在盯着她们。
姜嫚浑身不自然，停了约有一两分钟才抬头直视祝迟岚的眼睛，“那个，我要去上班。”
“知道。”
祝迟岚说知道，而不是说，“去。”
姜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这是一种更亲昵的表达。
这就像她已经默认了姜嫚，对她表达了肯定，至于她要去哪，好像不是太重要的事情。
但是话说回来，姜嫚没什么让人欣赏的地方，公司董事层甚至都不怎么待见她。
所以，迟岚对她只能是另一种情感。
姜嫚冷静下来叹了气，然后就转了身准备往新大楼的电梯口走去。
迟岚跟着她后面走，但多余的也没做什么。
可这多的接触没有，姜嫚也就连拒绝她跟着的借口都没有。
就这样心里乱糟的，姜嫚带着紧张感来到电梯口站着。
她握着拳头的手有点冒出冷汗，而心里的害怕又始终让她忘记自己需要干什么。
姜嫚站了十几二十秒钟。
“你们……”
“不按电梯？”
她思绪就像神游太空了，半天听到有人说话，才错愕地抬头去寻找那个声音。
可是没来得及回来，那个声音又开口客客气气地说，“噢……原来祝总也在。”
虽然跟姜嫚接触的不多，但考虑到有先前的那些事，那个男声开始变得非常有礼貌地说：“祝总，她这是又干什么错事了吗？”
“钟总。”姜嫚用文文弱弱，又没什么精力的语气回答说，“上午好。”
因为她的无精打采，钟总的神情也变得不太好看。
他知道姜嫚一点，开心的时候话会很多，不开心的时候确实会变得拘谨。
考虑到祝迟岚的父亲尚在老家的医院里休养，祝迟岚目前基本接手成为公司的一把手，他这一下必须慎重。
姜嫚这万一跟祝迟岚闹了什么别扭，他总要帮忙解围。
“祝总，她是小孩子嘛，就喜欢闹闹，您别放在心上。”
姜嫚目光一瞥，她可不是小孩子。
祝迟岚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放心，我教她。”
“那成，你们之间没什么事就好。”钟总不好再说什么，回头按了电梯的下按钮，“我就不问了。”
稍微又站了二三十秒，三人就一起进了电梯。
因为是新装修的大楼，电梯里各种设施都很干净，浅黄色的地板显得这里安静。
姜嫚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副不太适应的样子。可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快像憋出内伤一样。
“你怎么了？”
迟岚的表情很认真，姜嫚知道自己不能骗她。
“我……”
“我跟钟总坦白了接受蓝天信息公司的条件。”
话落，钟总是眉头一皱。
就这敏感话题，姜嫚居然也敢提出来，还是当着祝迟岚的面提。
关键是今早开会，他还真是闲得没事帮忙打听问了一下。
祝迟岚神色微微一变，“钟总，有这回事？”
他倒吸一口凉气，要早知道碰上这么个事，他可能就不这么自讨苦吃了。
钟总抬头，仔细打量了祝迟岚的眼睛，不说生气，但是能看出来是挺吃惊。
明明她才是姜嫚最喜欢的。
明明她才是努力对姜嫚好的人。
“我觉得吧……”钟总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化解矛盾，“姜嫚的意思是不想让你们和公司的人为难。”
“人总希望有点自己的想法。”
那也正常。
“是我不能知道的？”
不是说祝迟岚根本不能知道，是她当时极大努力去维护姜嫚，不顾公司元老反对。
既然事情早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那她当时幸幸苦苦做成那样，又是何必？
“祝总，蓝天公司的合作其实是戚风的意思。”钟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戚风说，部门需要有个明确的计划。”
戚风是公司高层手抓重权的人，蓝天公司这事又是董事会一致同意的，估计没得谈。
要不是姜嫚的话，祝迟岚不会这么两难。
“好吧，那我不问了。”
钟总松了口气。
三五秒钟电梯到了之后，祝迟岚就先赶回办公室了，一句话不多说，一句话不多问。
可是她心里的祝迟岚不是这样的，以前就算再忙，也会先想办法把姜嫚给送回去。
估摸着，祝迟岚是生气了。
“我做错什么了吗？”她目光可怜兮兮地望向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想大声哭出来。
“你知道去蓝天信息公司意味着什么吗？”钟总抬头看她，“我要是你的话，刚刚在电梯里就不会多说。”
可是迟岚早晚要知道的。
钟总手抱着拳说，“算了算了，你俩这关系，就算真有矛盾最多也就闹个一两天。”
再想祝迟岚可能是真的有事也说不定。
“赶紧回去吧，这周过去之前得把客户数据给我。”
姜嫚点点头，然后也无精打采地回去了。
到办公室之后，姜嫚稍微消化了一下早些时候的会议内容，认真地梳理了一下用户数据，制作了一个模板大纲出来，发给了钟总。
得到的回复是满意。
姜嫚松了口气。
虽然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但这也是她接手文案以来得到的第一个满意。
怎么说？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停下来，姜嫚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杂物。
中午，快到午休的时候。
迟岚仍是不见。
不好意思主动打扰迟岚，姜嫚顺便找白彦打听了一下对方的事情，才知她这快半天都没回来过，也没什么消息。
好家伙，闹别扭也不带这样的。
姜嫚垂头丧气地躺在椅子上，似乎半个下午也没好起来。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向今天这样紧张过，就像是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如果不闻不问，反而会突然别扭。
……
冬天，多雨季节。
姜嫚离开公司去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七八点钟。
平时这个时候，等惯了祝迟岚来接，习惯了她们一起回去一起吃饭。
今天姜嫚是自己搭车，自己点外卖。
连白彦都不在。
她攥着手机，盯着手机里的联系人名单。迟岚的名字又好记又显眼，像是一块定心丸就抓在她心里。
“迟岚……”
可是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将近是晚上十一点多种。
姜嫚的印象里，她是第二次这么晚回来。
然而看到她，姜嫚眼睛里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打转。
“你……”
祝迟岚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姜嫚就抹了一把眼泪跑过去，伸手钩着她的肩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迟岚变得那么重要。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离开她就像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祝迟岚到底不呆不傻，看的出来姜嫚不开心，才安慰说，“我回来了。”
“你去哪了？”
“妈说爸最近身体养得不怎么好，我就回去看看了。”她替姜嫚梳理了头发，“对不起。”
她不该以为姜嫚什么都不想说就是没事，也不该放她一个人在那。
“钟总备受董事层信任。”祝迟岚蹲下来抓紧姜嫚的小手，“他帮你我放心。”
“比白彦放心。”
……
“我答应，下次去哪里一定跟你说。”祝迟岚眯着眼睛一笑，抬手轻轻抹了她眼角的泪水，“别哭了。”
姜嫚握着她的左手，吸了吸鼻子，“那累吗？”
“不是特别远，开车的话，大概三四个小时。”
倒是回来这么晚，可能是病情不容乐观？
“姜嫚，我带你回卧室好不好？”
她点点头，跟着迟岚回了卧室。
短暂的洗漱之后，姜嫚穿着拖鞋站回房间里，可是迟岚还没走，在门口安静等着。
灯是关着的，只开了一盏台灯，所以也不算特别亮。
“好好休息。”祝迟岚犹豫了一下，对姜嫚说道。
她之后正要走，却被姜嫚一声给喊了回来。
“还有事说吗？”
姜嫚回到床上坐着，揉了揉眼之后开始仔细打量她，“迟岚，你生气了。”
也不是说生气，可能就是不开心。
不开心，因为姜嫚几乎什么都没有告诉自己，她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姜嫚要重新接受蓝天信息公司的提议。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拒绝蓝天信息公司吗？”祝迟岚小心地往前挪动了两步。
姜嫚摇摇头，“不知道。”
据说因为那次，上层风口就变得很紧，连白彦都不肯多说。
恰好姜嫚又跟钟总不是特别熟，就什么都有多问。
她只是觉得那要不跟自己的摔跤有关，要不就有更难以接受的事情存在。
“蓝天信息公司就只为了合作，分明不想拿出任何谈判的诚意。”祝迟岚在她的床边蹲下来，可是她的语气和态度显得那么焦急不安，就好像字里行间都是愁，“你根本就没想过你过去以后会面对什么。”
“姜嫚，这个世界里除了我不会有人对你更好。”祝迟岚倾过去吻了吻她的手，“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希望你为我一个人留着。”
姜嫚手用力地抓着床单。
迟岚说的在理。
这是个不太真实的世界，她有可能碰上迟岚这么好的人，肯定也有可能碰上像她姐夫那样的人。
要真去了蓝天信息公司，那会怕是后悔莫及也没用。
“那你就不怕蓝天信息公司接着卫冕，拿走金钥匙？”
“我确实怕。”
迟岚倒是不说假话。
“但你在我身边，那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嗯。
今天也是一股奇怪的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