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迟岚给她上完了药，已经是八点过去十五分，天色比之前越来越亮，甚至还有些炎热。
“我想休息休息。”
但是，迟岚认识的姜嫚是不会这样拒绝她的。她不开心，会直接告诉她，摔倒的时候也会告诉她自己伤到了哪里。
姜嫚从来不会像这样赶自己走，或者说不想见她。
虽然担心，但还是不忍心打扰，“那你有事喊我？”
姜嫚声音有些发颤，好半天缓和下来回答，“嗯。”
“还有，等过几天好起来了，记得找我带你去公司。”
姜嫚害怕又不安地咬了自己的手指，窃窃地说，“知……知道了。”
迟岚起身后走近了门边关上灯，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将门半掩着。
大约有三五分钟过去，屋外才完全没了声音，姜嫚从床上爬起来，小心地走到门口向外看。
这是一栋大房子，门的正对面就是书房，往右是个小卧室以及露天阳台，左侧是个木楼梯，看起来差不多有三层高左右。
她小小的手紧紧地扒着楼梯的扶手，大气不敢出，好容易跟着下去两格，才发现前方是个虚无缥缈的长走廊。
这房子像个迷宫一样，让人完全不知道怎么下脚，要是真让她长期待在这个破地方，得一晚上多做好几个噩梦。
这屋里的女主人还真是能憋。
……
不过姜嫚到底还是胆小，也没敢往楼梯下走，一两分钟之后还是转身回了房间。
这一待，在家里又是闲来无事两三天。除了祝迟岚偶尔过来给她换药，大多数时间姜嫚还是靠自己。
十月七日，最后一个星期天。
也是从她的“身体”摔跤以来，没那么昏沉的一天。
答应了祝迟岚一起去公司的前一天，姜嫚顺带重新恶补了职场知识和逃生本领。
就怕万一失败，她还不至于没别的路走。
翻过书之后，姜嫚这天晚上早早地就闭上眼睛睡了。
可夜里竟然意外的舒服，无事发生。
这该是她来这里一个多星期，唯一一次这样。
姜嫚睡得早，醒得也早。
睁开眼睛，她伸了懒腰。
“你醒了？”
她抬头打量了祝迟岚，小声嘀咕了，“对，醒了。”
祝迟岚进来的时候，姜嫚已经从衣柜里翻出来两件紧身的西服。
可是她并不高，也太瘦，穿着西服反而就像拖着一个沉重的累赘。
怪怪的，最主要的是一点也不可爱。
“衣服还是换一身吧，西服有点不适合。”祝迟岚走上去，贴近她的身边帮忙解下了衣领上的一颗扣子，而后语言里尽是温柔，“你是我的。公司有我在，没有人敢欺负你。”
姜嫚错愕地抬头看着她，原来这就是……总裁吗？
可是，她已经不是祝迟岚心里的那个姜嫚了。
“穿这身裙子就行。”祝迟岚在衣柜里大致挑了一下，拿出一件黑白相间的连衣裙，“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穿这个。”
“接你来我这的时候，你也穿这个。”
她轻咬嘴唇，然后小心地从迟岚的手上拿过裙子。
她喏喏地说，“你……转头。”
祝迟岚没回应，但是仍然听话地转了身。
脱下来的西装掉在地上，发出一种重物落地的声音。
姜嫚迅速把裙子往身上一套，机灵地往前移动了一步身体，抓住祝迟岚的手心。
“姐姐。”
“……”
不过，她似乎不应该这样叫，因为站在对面的人并不是她姐姐。
她也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
“啊！”姜嫚立刻要松开她的手，边是慌张地喊道，“对不起！！”
可是，姜嫚根本挣脱不开她的手。
反而被抓得更紧。
“你的手心出汗了，姜嫚。”
为什么会出汗，为什么又会这样紧张？
明明今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
“对不起，我……我刚才把你当成我姐了。”姜嫚咬咬牙，“迟岚姐，可能我真的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稍有迟疑，姜嫚才听到一阵长长的呼吸声。
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没关系，我会努力对你更好的，比任何人都好。”
不管你是哪个姜嫚。
姜嫚没出声，也没再敢说什么。
原宿主，大概跟祝迟岚有很深的羁绊。
一直跟她到了公司大楼底下，祝迟岚才把她的手松开。
“我要离开一下交待点事，先上去等我？”
姜嫚那会有点懵，只是把头摇晃了两下，算是答应了。
之后回过神来，姜嫚才把目光放在前面的一座高建筑上，不愧是顶尖科技公司，一整个地基都显得宏伟。
姜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脚，心里忐忑地坐电梯上了七楼。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十分沉的玻璃大门，从外面看上去像个公众大办公室。
“哎？姜嫚。”
这声音听起来略微有点活泼开朗，且声音细的就像她初中那样。
她愣了神一下，才回头看向那个喊她名字的人。
“我听祝总说，你前段时间摔了一跤，没事吧？”女生的手小心地往姜嫚的肩膀摸去，“来，让我看看你摔哪里了？”
虽然原宿主摔着了头，但姜嫚心静下来修养了一周倒也问题不大。
“摔得严重吗？”不等姜嫚回答，那女生开始有点不依不饶接着问，“知道吗？你摔跤那天之后，老大天天跟我念叨你的事情，字里行间全是关心的意思，就差当众许下承诺要跟你一起告老还乡。”
可那怎么行？祝迟岚可是公司的领导级人物，真要走了，失去董事会和投资方信任，这一撤资，可就没法打败竞争对手了。
白彦当时是好说歹说，才稳住了两个人的情绪。
“喂！”白彦眉头一皱，“我不就摸了一下你吗，干什么这样憋屈？”
白彦用力摇了一下姜嫚的肩膀，然后仔细打量了一下，才注意到她头上缠了一层白布，顿时惊慌失措，“我是白彦啊，你不会把我给忘记了吧？”
“你面试那天，我可是面试官！”
也可以说，要没她的帮忙，姜嫚也没办法碰见祝迟岚。
“想……想起来什么没？”
姜嫚快被她拉扯到鸡皮疙瘩掉一地。
白彦？可是她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
“闹得差不多，就把人放开吧。”
后面传来的声音很洪亮，却又一下子严肃的让人不敢反驳。
沉静了两三分钟白彦才终于放下手，回头去看着她。
祝迟岚今天不高兴，而且是很不高兴，就连姜嫚也疑神疑鬼的。
这就是吵架吗？
要是真的，那还是不添乱了。
“老大，我刚巧上来送资料。”白彦吞了口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啦？”
“行，去吧。”
白彦走了以后，姜嫚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说昨天已经把职场注意事项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但是关键时候她还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别紧张，白彦认识你，是自己人。”祝迟岚将手上的糖纸揉作一团，向她走了两步，“走吧，我带你去办公室。”
走过长长的过道，那后面就是一间单独的办公室。
“你以前说不喜欢待人多的地方，我就单独给你找了一个办公室。”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进来看看吧。”
祝迟岚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那瞬间里面尽是一股浓浓的烟尘味。
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过这里了。
“明天我请个人把这打扫一下，你差不多就可以在这工作了。”
“知道了。”
“那我下午过来接你？”
姜嫚懵懵懂懂地把头点了一下，又跟迟岚互相交待了一下要做的事情，就拿上钥匙回到办公室里。
这办公室不大，但是非常有她的风味，像是一间专门为迎合她设计的办公室。
更别说这各种摆饰品和花，也都是姜嫚喜欢的。
稍微擦拭了一下桌台和窗户，大约十数分钟之后姜嫚才坐回椅子上。
打开电脑，映入眼前的是像高中课本一样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文件。
姜嫚昏昏沉沉，象征性地随手打开了几个文档，仔细查看了一下原宿主负责的工作量。
这工作说的好听了是文案策划助理，其实就是个码字机，仅仅负责日常攥写报告文案以及推荐产品，倒是偶尔会和上级沟通，可惜机会不多。
而要是机会不多，她就不能尽快得到董事会的信任值了。
姜嫚苦恼了一阵，把目光放到电脑里的其他私密文件。相比较下，私密文件里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两个，其中一个写的是董事会的信任值。
她打开文档，映入眼前的就是加粗红字。
【目前进度，20％】
姜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居然才20％？
原宿主怎么也在这世界可有一年之久，怎么能什么都没发生？
她匪夷所思再向下拉动滚条，文档内容差不多有三四页之多，而且密密麻麻的字，几乎占据了每一行。
记事一：今天第一次见董事会成员，对方很满意，【董事会信任值+1％】
……
记事九：今天被董事会邀请参会，帮忙给客人倒水，结果不小心把开水烫伤客人的手【董事会信任值-1％】
而且不止这些。
姜嫚大致算了算，要说把原宿主做的那些蠢事去掉，起码还能再加个25％的信任值。
她有点心乱，迅速把鼠标的滚轮滑了下去。
……
记事四十八：今天蓝天信息公司再次来人谈生意，领到让我陪喝茶，我拒绝了【董事会信任值-3％】
但第四十八条之后就没了任何内容，就连文档的最后一次修改日期也是三个星期前。
时间刚巧接近她摔在浴室那会。
所以也完全没办法判断她是已经失去董事会信任，还是尚有一点存在感。
唉。
看来姜嫚要得到信任，是任重道远。
姜嫚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她来都来了，要没能拿到金钥匙，她估计自己也没法回去。
姜嫚无精打采地揉了揉眼睛，之后坐直了身子安然地在电脑上敲下五个字。
“记事四十九”。
既来之则安之。
而且，谁让她也有点喜欢迟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