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臣服
沈若筠认出了柏幽涟，她眉头皱起，心中忐忑，刚才的话他岂不是全都听到了？
她手松开了他，内心却涌来一阵烦躁不安。
柏幽涟的脚一落地，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药池的地虽然铺了石板路，有人每日清扫，但血污已经渗进了石头深处，一层一层，日积月累，现在的石板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何种颜色，更不知道这堆叠的血迹都是谁留下来的！
柏幽涟却仿佛没有看到那些暗黑色恐怖的血垢，他双膝一折，跪得毫不犹豫。
在此番情景下，除了主动跪下认错，他没有别的选择！
但是那令人作呕的腐烂的气味，此刻却离得他更近了。
柏幽涟感到自己的胃里正在翻涌，他喘不动气，胸闷气短，但他顾不得身体的不良反应，急急伏下身子，慌张道，“请师父责罚。”
沈若筠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脚尖前那柔弱而美丽的男子，心底泛起轻微的疼。
他有着绝世的容颜，乖顺的性格，自己确实宠爱他，既不要求他武功多高，也不让他处理教中琐事，更不舍得罚他跪，但是他总是很自觉地在犯错的时候跪在自己面前，和其他人一样。
他对她绝对的臣服，满足了她强烈的控制欲。
沈若筠不反对柏幽涟来药池，她担心的是她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会打乱她筹备很久的计划。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柏幽涟就是她的东风。
不过看到他对自己还是这么恭敬，沈若筠掌控他的自信又来了。
即使被听到了，又怎样呢？他的命是她的，生或者死，他都是她的。
沈若筠没有伸手扶他，而是故作严厉地问，“涟儿，你怎么也在这。”
柏幽涟的心紧张地咚咚跳，他的胃因这紧张翻腾得更加厉害，因为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绝对不能在此刻说出的名字！
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来药池，完全是因为这个女人！
柏幽涟从来没有隐瞒过沈若筠什么，但是今日他却不敢说出实情。
他不想让她不开心，更不想她像拍碎小桌一样拍碎何阔！
何阔……可能真的是个好人。
对司徒珐撒谎，自己已经捉襟见肘，再对沈若筠撒谎……那就如同在她面前脱光了衣服。还没开口，他的额上就急出了汗，嘴巴动了动，就是说不出一个辩解的字！
他还是做不到。
正在柏幽涟愁于如何开口时，一旁沉默的司徒珐说话了。她见形势已经趋于稳定，便大胆说道，“我今天去看涟儿，他说闷得慌，想出来走走。”
柏幽涟赶忙说，“确实是徒儿请右护法带我来的。”
“要来便来是了，见到我为何要躲？”沈若筠想通柏幽涟与她的关系后，又恢复了她的敏锐。
“因为、因为……”柏幽涟心慌慌，编不出来应对的话。
司徒珐再一次替他解围，“涟儿是想给您一个惊喜，您不是一直想让涟儿用人炼毒吗。”
“这倒是，武林大会的毒老鼠可让他们开了眼。”沈若筠哼了一声，对柏幽涟道，“你终于对药池有兴趣了？”
老鼠、蜥蜴，毒虫，柏幽涟虽然不像怕蛇那样怕它们，却对它们也喜欢不起来，他拿它们炼毒，只是为了讨沈若筠的欢心。
腐烂的味道在此时仿佛加重了，柏幽涟怕沈若筠问得太多，自己更难应付，只能先忍住不适，说，“是……涟儿有些好奇了。”
柏幽涟话刚说完，那个药人突然张牙舞爪，朝着柏幽涟扑了过来，铁链锵锵作响！
“小心！”司徒珐大叫道。
沈若筠眉一皱，随便挥出一掌，将他打翻在地。
柏幽涟还没来得及吃惊，就见到那药人滚倒在地，他用手撑着地，试图爬起来，他一边动，一边从喉咙深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好像一条被激怒的狗。
柏幽涟跪在地上，恐惧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又如同刚才那样，成了灰白色，像是两团石灰糊住了眼珠子，那里面是一片混沌！
柏幽涟浑身发抖，他终于清晰地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今天给他喂药了吗？”沈若筠问跟上来的侍从。
“喂了。”
“那是什么？”沈若筠盯着地上的玉佩，问左右。
岑商上前捡起那块玉佩，恭敬地递给教主。
沈若筠接了过来。
柏幽涟胆战心惊，他本以为他在司徒珐的帮助下已经过完了这一关，却没想到还有这块玉佩！
司徒珐挥挥扇子，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
沈若筠拿着玉佩，没有看出个所以然，这时，药人却恢复了体力，朝着沈若筠扑过来！
这次沈若筠没有再打他，她将玉佩攥在手心里，抱起跪在地上的柏幽涟，退后几步。她得意地说，“涟儿，正好你来了，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药人的厉害。”
她使了个眼色，教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走到一处，从笼中抓了一只兔子，将它丢给了何阔。
何阔看到兔子，双眼放光，就像看到了丰盛的美食，他忘记了沈若筠手中的玉佩，抓起兔子就咬了一口！
只一口，那只活蹦乱跳的兔子蹬了蹬腿，被咬死了，血顺着兔子雪白的皮毛滴了下来！
柏幽涟睁大了眼睛。
然后，他看到何阔竟然将这只兔子生吃了下去，用牙齿撕开了它的皮，用嘴吸干了它的血！
他无意识地做着这一切。
柏幽涟胃里翻江倒海，他终于忍不住，到一边吐了起来！
沈若筠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涟儿，做不到就不要勉强。”
“我……”柏幽涟想要辩解，但一阵反胃让他又干呕起来。
沈若筠走上前，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她吩咐道，“拿水来。”
水来了，但柏幽涟一口都喝不下。
沈若筠用干净的手帕为他擦拭唇角，接着，将他抱了起来。
柏幽涟被沈若筠抱过多次，他也渴望着她的温度，但是他却觉得，沈若筠的怀抱今天不怎么温暖。
因为刚才，自己可能就是那只被吃掉的兔子！
上次的于秋迪要不是为了换他，也会是这个样子！
沈若筠与柏幽涟走在前，司徒珐只能走在他们的后面，露出一种不明的笑意。
假如柏幽涟知道了真相……
他们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