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套路
在场的几位都愣住了,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柏幽涟气得一张脸都开始发青,这话在他听来就是讽刺他被人投毒迷倒之事。不仅是他,连蒲月华身旁的淡定女子都有点挂不住,她忙解释道,“我家公子平日里的确不喝酒,并非曲阁主所说,还望右护法海涵。”
曲靖听罢笑了眼睛都弯了起来,“我只是开个玩笑。”
另一个笑的人是司徒珐,她大笑道,“不喝便不喝,我司徒某又不是那种强人所难、趁人之危之人,是不是啊,曲阁主?”
这一段,是讽刺曲靖对荻花教公子的胡作非为。
结果曲靖浑不在意地一笑,面朝着柏幽涟,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道,“也不知是谁趁人之危、趁我不备、趁火打劫,还出口伤人呢。”
柏幽涟看着她脸上不怀好意的笑,真想立刻冲上去撕烂她的臭嘴!
司徒珐对柏幽涟道,“师侄去敬曲阁主一杯酒,也许你们俩真有什么误会,就让这杯酒化解你们恩仇吧。”
“师叔,我与她只有仇,没有恩。”柏幽涟气愤地说。
但他的手却被司徒珐捏了一下。
柏幽涟与司徒珐对视一眼,司徒珐的眼神瞄向酒杯,他脑子一转,知道了师叔的意思。
毒么,不是不可以下,只是看对谁下。
对的人来了,当然得上对的酒。
小巧精致的酒杯已经在曲靖眼前,在男人手中。
他的袖子沿着光滑的手臂滑落几分,雪白的腕子露出一截。
男人的手生得漂亮,手指柔荑一般白嫩,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
面对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儿的这样一只无暇的手,曲靖不由得对着它多看了两眼。
在看到第三眼时,她便又看到了那颗红豆大小的守宫砂。
男子对这个标记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呵护着,有的人甚至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这颗红豆,但在放浪形骸的曲靖看来,守宫砂只不过是传统礼制的禁锢,目的就是控制男子对xing爱的欲望,灭人欲罢了。
可惜像她这样思想开明的女子实在不多。
不知想要控制柏幽涟的是谁?是沈若筠还是司徒珐?
曲靖的唇线向上扬了一下,她眉头一挑,抬起眼眸,探寻的眼神正对上柏幽涟那双幽怨的眼睛。
男人蒙着面纱,曲靖看不到他的全貌,但从他轻拧的眉头,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
当女人看向他时,他哼了一声,便嫌弃地把眼神转到一边去了,曲靖怀疑他那是对自己翻了个白眼。
曲靖内心对他的无礼毫无波澜并且还有些想笑,她终于迟迟接过酒杯,还是没忍住,嘴角玩味地一笑,道,“这杯酒闻起来很香,香得不太寻常,柏公子不会是在里面掺了什么别的东西吧?”
柏幽涟迅速地看了一眼曲靖,眼神中不无惊讶,他露在外面的耳朵不知为何突然红了起来,但口中仍以一种强硬的语气道,“曲阁主多虑了,不过你若不敢喝我的酒,便将它还给我!”
他说着,伸出一只手来。
这只手,却不是刚才那只手。
他递酒杯的手垂下,暗自握紧了袖子,似乎在掩饰什么。
曲靖将一切都捕捉在眼底,一个能将幽魂散藏在亵裤里的人,将毒药藏在袖中还不是易如反掌?她再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沈若筠的亲弟子,如此要智商没智商,要演技没演技。不过么,他也有他的好,比如他很美,再比如,捉弄他实在很有趣。
于是要命不要面子的曲阁主便将酒杯放回了柏幽涟手中,在司徒珐说出那句“曲阁主就是爱开玩笑”之前。
准备舞动扇子发言的司徒珐一下子被堵住了:“……”
等了半天看好戏的蒲月华:“……”
崇拜阁主的乐琳:“……”
“柏公子,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渴。”曲靖尽可能诚恳地说道。
柏幽涟看看手中的酒杯,再看看曲靖,脸上的表情由惊转怒。他本是用激将法激她喝酒,没想到她真的把酒杯还了回来!
怎么会有这么不吃套路的人!
“下次,下次一定。”曲靖看着柏幽涟,一脸微笑。
柏幽涟一句话说不出,只重复着你、你……
曲靖欣赏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道柏公子此人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啊,开始了!”乐琳大叫一声,移动身影跑到亭边向下看。
比武擂台上响起一阵鼓声。
蒲月华听见了,他匆匆转过身,如同刚才一样,眼神飞速地在擂台上寻找着什么。
柏幽涟也被这鼓声吸引,转头向下看去。
“阿姐,她来了!”蒲月华终于等到了,他指着一人对蒲恬惊喜道。
蒲恬便是她身边的年长女子,她也看着台上,看了一会鼓声中的表演,叹道,“莫掌门好俊的身手。”
“当然啦,莫掌门文韬武略,德才兼备,是真正举世无双的侠士。”蒲月华毫不避讳地夸奖。
他的目标正是芍药派掌门莫星绮。
她是上一届武林盟主,在此次武林大会中做开场表演。
她是蒲月华的心上人。
司徒珐也扇着小风站在柏幽涟身边看表演,不时拿扇子指点一二,跟男人小声说着什么。
曲靖对这个表演没兴趣,她倒是对司徒珐和柏幽涟的关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时不时地向他们那里瞥一眼,她是为了看柏幽涟一个人的,但她注意到司徒珐的手竟然揽在柏幽涟腰间,两人站得很近,一阵风吹过,柏幽涟的面纱飘飞起来,都能拂到司徒珐的脸颊。
而且柏幽涟站着没动,似乎对此十分习惯。
哦?难道沧海阁的八卦志里又要添一笔?曲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表演赛过后便是正式的比赛,打了两场都是新人,几个女子武艺平平没什么看头,乐琳看得无聊,对曲靖道,“阁主,她们还没有我厉害。”
曲靖道,“是吗,要不你去试试。”
乐琳眼前一亮,兴奋地蹦到曲靖面前,“可以吗可以吗?阁主,我真的可以去?”
她这一动足见轻功功底,蒲恬看得一怔。
沧海阁培训杀手已经不是秘密,只是没想到这女孩子年纪这么小,不经意间流露的轻功就已算得中上。
凉亭中的局势蒲恬没有把握掌控,她看得出,这里的几个人虽然谈笑风生,但实则每个人都保持着紧张。
尤其是她,脑海中一直绷紧一根弦。
身为下属,她必须保护好蒲月华。
虽然蒲家在江湖名门中占有一席之地,但这毕竟是江北,不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又在此遇到沧海阁与荻花教这两大斜门歪教,实在令人担心。
而且近期传闻,这两股势力已经联手,因为曲靖和柏幽涟早就有了私情,但这种情况又不太像……难道他们是装的?
小心,一定要小心,蒲恬提醒自己。
“下个人叫对手的时候你上去就好了。”曲靖吃着一个桃子,对乐琳说道。
桃子?
这里哪里来的桃子?桌上还是只有三个酒杯,第四个酒杯被柏幽涟扔到了凉亭外面。
蒲恬与司徒珐都看到了曲靖手中的桃子,她们甚至闻到了这颗桃子的甜美香气。
可没有人看到这颗桃子是怎么来的。
“好呀,”女孩答应着,“咦,有人上台了!”乐琳说完,便纵身一跃,从凉亭里如同一只燕子一样飞了出去!
“好轻功!”司徒珐抚扇叹道。
柏幽涟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看着乐琳轻巧而充满力量的身影,他自叹弗如,这女子年纪比他小,但轻功却比自己好太多了!
曲靖手中的桃子突然不香了,因为她发现乐琳的轻功似乎比她还要好。
江山代有才人出?她不行了吗?
曲靖咬了一口桃,用力地嚼着。
乐琳不负众望,连挫两人,当她成为暂时的胜利者时,有人站到了她的对面。
她一身紧身黑衣,登台时带来了一阵冷嗖嗖的凉意,好像下一刻晴天就会阴下来,变成像她一样的黑色。
是冷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