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阵痴罗松
听这老者话里话外将玄灵宗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一声小友，让左乔着实受宠若惊。
左乔见这老者虽面容苍老可怖，性子倒也和蔼可亲，于是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他找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坐下，凝神观看山谷中的古怪大阵。
见那高台四周的杀气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在不停变换之中。
此时恰巧有一只飞鸟从高台上空飞过，却吱的一声惨叫落入阵中，而那阵中的杀气也随之增强了一丝。
左乔再看那高台旁的地下，那里是什么刀削的平地，实则是堆积了太多野兽飞鸟的骸骨。
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块平地一般。
左乔仔细观察阵中杀气的变换规律，片刻之后便已明白，这是母亲留在自己记忆中的上古杀阵，名叫斗转星移七杀阵。
地上的石堆与天上北斗七星遥相感应，利用星辰之力催动阵法，这不仅需要布阵之人修为绝高，还要懂得五行混沌之理。
老者见左乔紧绷的面容有所松动，于是问道：“左乔小友，可看出甚么门道没有？”
左乔知道此阵来历非凡，若是说得不甚明白，老者必会追问，可说太明白了，则有可能暴露了自己的来历。
可不能因为别人的几句好话就忘乎所以，左乔沉吟着不知如何作答。
只听老者说道：“想必当世只有阵绝袁秋霜和智绝姬出尘识得此阵奥妙，只是一者深居皋涂山，一者却已香消玉殒百年，唉——”
老者说完一声长叹，似是要流下泪来。
阵绝袁秋霜是谁，左乔不得而知，可这老者怎会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香消玉殒百年？莫非他以为母亲死于百年之前的那场符禺大战？
左乔见他神色凄惨落寞，眼神中真情流露，充满着感激和惋惜，丝毫不似作伪，心中隐隐猜到了老者的身份。
于是忍不住问道：“弟子斗胆请教前辈大名？”
老者收回怅然的眼神，微微笑道：“小友何必如此客气，称老朽罗松便是。”
原来此人就是罗松！
炎叔叔让自己前来寻找的人，绝不会对自己不利。
左乔放心了几分，开口道：“罗长老可曾识得炎峰？”
罗长老陡然一惊，满是褶子的脸上表现出一丝紧张神色。
“你你如何识得炎峰？”
左乔见罗长老这副神色，知道他来历定然不凡，但要自己跟他和盘托出身世来历，却是万万不能。
交浅言深，实是交往之大忌。
当下说道：“弟子在山中遇妖兽袭击，幸得炎叔叔所救，他传了我一套修行功法，便离开了永宁。”
“这便是了，不然你周身灵气怎会如此凝实。”
罗松料想左乔此言不虚，不然以他小小的炼气境修士，无论如何也不会与炎峰有所交集。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眼前这阵法大有来历，老朽百般参悟，却是丝毫看不出其中奥妙。”
罗松醉心于阵法，时常来此观摩，越是参悟不透越是锲而不舍，将宗门中的一切事务尽数弃之不问。
左乔见他眼神热切，跟自己又大有渊源，忍不住说道：“罗长老，以此阵之玄奥，若非能牵动天地之力的大能，实在无法做到。”
罗松眼神中现出一丝惊讶，道：“难道你真的看出了什么？”
左乔本不想说太多，但到此时想不说已然不能。
只得说道：“这是斗转星移七杀阵，地上的石堆暗合天上北斗七星方位，以星辰之力引动阵法，高台下必定镇压着十分恐怖之物。”
“对对，星辰之力！我怎么没想到。不然什么灵石能支撑如此之久，且一点不见衰退迹象。”
罗长老脸上现出一丝兴奋。
“这处阵法乃是无极宗初代始祖尧光所设，那处高台名叫封魔台。当年魔族从另外一方天地冲入苍芒大陆，尧光带领人族修士将魔族驱逐，随后便封禁了魔族出入的通道。”
罗长老眼望封魔台，似乎对传说中的人魔大战心驰神往。
“正是有了这处阵法封禁，万年以来魔族从未能入我苍芒大陆，人类得以确保安宁。”
“无极宗是什么宗门？”
左乔对那位尧光也是钦佩之至，觉得真正的修士不该只为自己证得长生，而应该为天下万民着想，忍不住追问起来。
“无极宗么？想当初可是响当当的苍梧大陆第一大宗门，只是唉——”
罗长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处，又是一声长叹。
左乔察言观色，知道多问也是无益。
于是说道：“这个大阵，布阵之人必须在阵中调动天地之力方能将阵法启动，以此阵毁天灭地的威力，那位尧光大能即便不死于阵中，也必定身受重伤。”
罗长老惊讶地张开嘴巴，双眼直直地看向左乔。
左乔所言一点不错，传说中尧光布下此阵之后便即销声匿迹。
此子是什么来历，怎么阵法造诣如此深厚？
半晌之后，罗长老猛然起身向左乔深深一揖。
“小娃娃，不不，小兄弟，听君一席话，胜于老朽参悟百年。罗松参悟几十年始终不着边际，今日方始明白，请受老朽一礼！”
左乔连忙起身还礼，没想到这老头对阵法竟然痴迷到这种程度。
两人重新坐下后，左乔道：“罗长老”
刚一开口就被罗松打断，“小兄弟若是看得起老朽，宗门之外就喊我一声罗大哥，罗某痴长一百多岁，这一声大哥还是担得起的。”
他目光真诚，言语之中透着恳切。
左乔料难拒绝，笑道：“罗大哥，小弟僭越了。不过小弟奉劝大哥一句，这阵法实则伤人伤己，即便学会也无法使用，不学也罢。”
左乔连称大哥，让罗松快慰异常。
“若不是兄弟点醒，愚兄尚不知要对此阵执迷到何时。”
罗松醉心阵法多年，此时左乔已经分说明白，自然知道了其中利害。
他见左乔衣衫破烂，浑身上下还有斑斑血迹，于是问道：“不知兄弟到此凶险之处，所为何事？”
左乔神色现出几分尴尬，笑道：“穷疯了呗！”
罗松闻言哈哈大笑，挽住左乔的手臂，道：“兄弟，且随我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