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七窍流血
2018年,立秋,长生村。
夜里一点,三个年轻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自家的家门,身后各是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半盏茶后,几道身影聚在了村口老碑之下。
四周万籁皆静,惨白的月光幽幽洒落,于是老碑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似那埋人的匣子。
“呼,长宝,正要出门,我爹一个咳嗽,我愣是吓得一动不敢动,后背出了一身白毛汗。”说话的人白白胖胖,名唤孟长水。
“阿水,你这胆子,真比那麦尖儿大不了多少。”一位黑脸青年伸出右手食指比划了下。
嘎嘎嘎——
几只老鸦突然飞落在石碑上,绿豆大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众人,三人立即骇出一抹冷汗。
“今晚的月亮怪的很。”孟长水指指天空。
不知何时,月亮已被一团黑云遮了大半。奇怪的是,那云月交替的边缘参差不齐,像被野兽咬了一口。
“我没说错吧,阿水就是胆子小,月亮都能吓到。还老吹自己是泰山石敢当!”黑脸青年再次挖苦道。
“哎,哪只狗子刚才被叫老鸦声吓白了脸。”
“反正不是老子。”
“阿水,阿根别吵了,我们赶紧出发。”孟长宝打断了两人。
突然,孟长水指了指身旁那静静耸立的石碑。
“长宝,你说这祖训……”
长宝并未马上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碑上的字。
瞬间的安静,让三人心中多少有些毛毛的。
“哼,祖训!我偏要学学那黄巢,踏破西京十三关,我命由我不由天!再说我们出了村,难道爹娘就不认我们了!”
青年捏紧了拳头,语气坚定。
……
早上5点,风尘仆仆的三人顺利登上了西安开往广州的k228次列车。
这个点的火车人并不多,7号车厢里,三人的前后几排都是空座。
几人刚把行李放好,火车就“哐当哐当”地开动了。
车子颤动了几下,瞌睡的人也陆续醒了。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一个白胖的列车员推着小推车吆喝着。
一夜赶路,三人早已饥肠辘辘。
“大姐,来三桶康师傅,再加6根火腿肠。”孟长宝从裤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百元票子。
“嗳,好!听口音,小伙子几个是西安本地人吧。”大姐脸上笑开了花,麻利收钱,拿食物。
“大姐,你这耳朵是这个!”孟长水竖起了大拇指。
“咯咯,我跟你们说哦,我张红花走南闯北20多年了,这双眼睛和耳朵毒得很,也就比那美猴王的差上两分。”大姐得意一笑,又说道:
“说也怪,想是这西安城早年间当皇帝的人多了去,有这个底气在。所以西安人的面相上,多了股……那,那啥气来着……”大姐微微抬头想着。
“王霸之气。”
“对对对,就这个王八气。”
“噗嗤……”
闲聊了几句,大姐就推着车往前吆喝去了,几人便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
孟长水撕开一根肠,嘟囔着:“我们这几人哪有啥王霸之气,穷得都只剩泡面打底了。”说完,狠狠地咬下半根肠,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泡面吃到一半,孟长水眼睛突然像被针扎了下,一阵刺痛。他用手背揉了揉,并未舒服。眼中仿佛着了火,火辣辣的疼,有股热流似要喷薄而出。他更加粗鲁地揉了揉,手背却一阵黏糊。
“血!?”孟长水尖叫一声。
“什么?”对面闷头吃面的两人同时抬起头。
这一看,可把两人吓得三魂失了两魄。
只见孟长水脸色煞白如纸,一对眼珠已被蛛网一样的血丝包裹,两行血泪从眼角流下。
两人立马慌了神。
孟长宝赶紧拿纸按住了对方的眼睛。
“根子,快,快去找人帮忙。”
还没等孟长根起身叫人,孟长水突然像头发怒的野兽甩开了孟长宝。接着身子一挺,笔直地倒在了椅子上。
他张着嘴急促地喘息着,可喉咙里就像卡了块石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奄奄一息的孟长水又猛地挺起身子,口中喷出一大滩鲜血。随之鼻孔、耳中也相继流出鲜血,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了下去。短短几秒,竟只剩一层青色的皮,就像骷颅上蒙上了一层薄布。
两人骇到了极点,四肢不由颤抖了起来,脚下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就在这时,孟长宝感觉眼睛一阵火辣辣的!
“不!”,他又急又慌,忙用手捂住眼睛!
一股热流却霸道地从指缝中钻了出来,如洪水决堤怎么也堵不住。
模糊的视线中,身前的孟长根口中鲜血喷涌而出。他用手死死地堵住嘴,血竟从鼻孔,耳朵、眼中涌了出来……
“完了!”
孟长宝害怕到了极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他不想死,本想张嘴大喊“救命”。可一个“救”字还未拉出尾音,鲜血就灌满了嘴巴……
“咕嘟咕嘟!”
一切都结束了!
与此同时,骊山深处的始皇陵中似有似无地传来一声闷“哼”,里面似乎夹杂着几分不满与不屑。
因为这节车厢也就前后几排有人,刚刚发生的一切犹如昙花一现,所以根本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日头渐渐升起,窗外的景色也慢慢明朗了起来。远处的骊山山脉已是若隐若现,好似一条匍匐的龙。
这时,列车降下了速度,缓缓地进了站。
广播里重复播放着:“各位旅客,前方已到站渭南站,有需要下车的旅客,请收拾好自己的行李……”
停站了,旅客要上下车了,所以张红花推着小推车往回走去。
她来到7号车厢口,远远地,并没看到几个年轻人的身影。
“哎,这几人呢?下车了?”张红花低声念了句。
在离孟长宝他们座位还有三排时,车轮突然有些黏黏糊糊的,推得有些吃力。
“这破轮子又卡烟头了!”
张红花低头看去,地面一大滩鲜血,已微微凝固了。她顿时骨寒毛竖,机械性地探头一看!
“杀人啦……”
瞬间,惊惧、尖锐的叫声掀翻了整个车厢,旅客们乱成一片。
等乘警赶来一看,饶是他们见过了大风大浪,胃里也一阵翻涌。
那三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座椅上,血红的眼圆睁着,嘴巴张得老大,脸上尽是恐惧与绝望。七窍中不停往外淌的鲜血已把几人的衣服染透了……
等他们被送到医院时,身体早已凉透。
解剖室里,无影灯下,三具尸体并排陈列着。全市最有经验的法医拿起手术刀,娴熟地剖开了胸腹腔。
两个小时后,法医抹了抹额上的细汗,皱起了眉头——这三具尸体无任何外伤,无中毒迹象,无致命疾病,却在同一时间死亡,这——是怎么回事?
而七窍中流出的血液检测结果也出来了,各项指标与常人无异。
另一边,警察对整列车和人进行了地毯式排查,均无果。
最后,警察局只能以“死因不明”暂时封案。
几具冷冰冰的尸体也根据所带身份证上信息,在三天后送回了长生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