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春光乍泄
一大早阮芝枝就扛着从左婶家借来的农具出门了，前几日挖野菜的那片荒地土壤不错，野菜长势极好，裴先生和她都没有自己的地，把那块地整理出来用来种庄稼正合适。
喝了一大口水，阮芝枝撸起袖子开干，先挖出嫩油油的野菜全都装进了篮子，又徒手将杂草拔掉。
加上自己三张嘴要吃饭，不早些种点庄稼出来，阮芝枝担心真的会吃不上饭，中午将就着早上烙的饼子填了填肚子，坐在树荫下歇了半个时辰又忙碌起来。
日光西沉，阮芝枝站起身来伸展一下酸疼的腰，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已经翻了一遍的土壤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收拾好农具提着野菜回了学馆。
刚一进门就闻到了白米饭的香味儿，阮芝枝将农具放到角落里，挎着篮子快步进了东厨，吴伯正在生火做饭呢。
“吴伯，您歇着去，我来吧。”阮芝枝洗净双手，就在灶台上忙碌起来。
“丫头你辛苦一天了，赶紧歇着吧。”吴伯语气中有了疼惜，小丫头还没歇口气儿。
阮芝枝不以为意：“我不累，自小就做惯了这些活。”
吴伯叹息一声：“唉，老头子不中用咯，郎君现在只吃你做的饭菜，我呀，是半点儿都搭不上手了。”
“吴伯您说的什么话，这本就是芝枝该做的，您操劳了一辈子，现在本来就该是享清闲的时候。”阮芝枝笑道，看裴先生对吴伯的态度，分明是将吴伯当做了家人，裴先生对她有恩，他的家人她自是该孝敬的。
“哈哈哈，我只是伺候郎君的家仆，享什么清闲。”阮芝枝一番话说得吴伯心中畅快，小丫头怪会讨人欢心的。
两人说说笑笑间亲近了不少，吴伯心中有了打算。
阮芝枝白日里劳作了一整天，浑身都被汗湿透了，吃完晚饭后打了水在浴房擦洗着身子，裴先生是个讲究的人，哪怕身在这小山村里也是精细的，单独隔了一个屋子做浴房。
“吱呀”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阮芝枝只想着赶紧清洗一身汗味，竟然忘了关浴房的门，听见推门声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来，春光乍泄。
站在门口的裴佑立刻转过了身背对着屋内，俊脸通红，声音喑哑：“对不住，我不知你在里面。”说完伸出手关上了浴房的门，逃也似的走开了。
阮芝枝呆呆的看着突然被打开又突然被关闭的房门，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赶紧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衣裳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算是没了清白了吧”阮芝枝躺在床上喃喃道，只怪自己粗心大意忘了插门，没事的，反正她也没打算再嫁人，清不清白都不会再将自己推入火坑。
错在自己，被裴先生看了便看了吧，总不能就赖上先生了，阮芝枝没一会儿就想通了，睡意袭来，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另一间屋子里的裴佑却久久未能入眠，一闭上眼就是小姑娘剥了壳般白皙的身子，玲珑的曲线，圆润的挺翘，他一双手就可以握住的腰肢，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光是想想裴佑就觉得口干舌燥，要命了！
永安侯和夫人多年恩爱，府中没有其他的妾室，夫妻俩对自己两个儿子管教极严，所以裴佑从未去过烟花之地，在侯府也没有通房丫头，早早订的那门亲事也是父母之命，谁知还没有成亲就出了变数，导致他素来对男女之事看得清淡，谁知竟被一个小姑娘乱了心神。
裴佑实在是抵不过这煎熬，下了床喝了一大口冷掉的茶水，又径直去了浴房，冲了好几桶凉水，才将浑身的燥热压了下去。
“就知道是个惑人的小妖精。”裴佑低低骂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说的现在的自己吧，好端端的多管什么闲事，给自己找了个小克星，勉强压下心中的躁动，裴佑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电闪雷鸣的夜晚，寂静空荡的荒野，裴佑又陷入了同样的梦里，破烂的竹席，白嫩的小脚，每一样都已经深深的印在了裴佑的脑海里。
这次他并没有伸手去掀竹席，而是拿出了锋利的匕首，一刀又一刀的撬着被大雨侵湿的泥土，雨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汇成了小河。
终于他挖好了，抱着破席轻轻的放入了土坑里，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上面，干净修长的手将泥土一抔又一抔的撒入了坑里，雨势越发急骤，砸得人生疼，裴佑却似没知觉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座小小的坟茔砌成，裴佑似脱了力歪坐在一旁，怔怔的看着小坟堆不发一言。
良久后，捡起一旁的油纸伞缓步离去。
胸中的闷痛刺醒了裴佑，黑漆漆的房间安静如斯，又是这个梦，裴佑心中疑惑越发浓重，他与梦中死去的那人到底有何牵扯？
裴佑将身边的人都想了一遭，却没有任何收获，那人难道只是个陌生人？还是学馆里的冤魂，不停的托梦给他？就这样裴佑在胡思乱想中捱到了天亮。
………
清晨，屋内安静得只有碗筷相碰的声音，吴伯看了看阮芝枝，小丫头小脸绯红，又看了看裴佑，郎君一身不自在，这两人今日怎么怪怪的？
“郎君，昨夜没睡好？”吴伯见裴佑眼下一片青色，担忧的问道。
裴佑面上一僵，片刻又恢复了淡然神色：“昨夜看书看得晚了些。”
“郎君身体为重。”昨晚明明看见郎君早早离开了书房，怎会看书看得晚了，吴伯没有戳穿自家郎君的谎言。
“小丫头，可是有不适？怎么脸这么红？”吴伯又问阮芝枝。
正闷着头喝粥的阮芝枝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裴佑，结结巴巴的回答道：“没、没事，可能是天太热了。”
白日里天气的确炎热，可这大清早的正是最凉爽的时候，怎么会热得一脸通红？
哎，吴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能胡扯，都觉得他这老头子好骗不成？
两人一定有事儿，不过看这样子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算了，吴伯决定还是装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