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之喜
第二道题目仅仅只是一个句号,别说这帮考生要抓耳挠腮,哪怕对自己其实亦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只是好在,这个考题并不是今天心血来潮想出来的,而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酝酿和慢慢寻得破题之法,最后才选择在本场院试中考核。
在南直隶这么多府的院试中,此次徽州府院试可以说是出题是最刁钻的一场。
不过这亦是一个无奈之举,如今各府院试的试题只能选自四书,而且还不好用重复的试卷,故而他对出题同样是抓耳挠腮。
现在心里酝酿的题目已经成形,恰适好遇到徽州这位人才辈出的科举大府,故而选用这个题目无疑是最能区分出考生实力的办法。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即便他心里早已经有了不错的答案,但在看到“圣人治学之始也,空空如也!”,却是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前面一句“圣人治学之始也”,这明确指明圆圈处于句子最开始的位置,在写完圆圈不正是要继续书写圣人之言吗?
至于后面的“空空如也”,这个看似直白的句子同样不离圆圈,圆圈中可视为空白,更是直接呼应了“圣人治学之始”。
两个圆圈的解释不同,但偏偏每句都不离其意,还能做到前后呼应和因果关系,这个破题可以说是精妙绝伦。
咦?
坐在旁边的陪考学官注意到耿定向的表情变化,不由得纷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耿定向微微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便继续看着第二道题目的答卷,却是紧扣着圣人治学初期的状况,并没有脱离题意。
在看到这里的时候,脑海已经有了一个十分明确的想法,这个在春节期间遭到殷家公子欺负的年轻人确实不是光说不练之徒。
耿定向又翻看后面的五经题,虽然答卷没有显得特别出彩,但亦是准确完成了这道题目,便是轻轻点点头道:“你的试卷答得不错!”
“谢大宗师夸奖!”帅魁暗舒一口气,却是知道不会像前面那一位被直接打落,便是恭敬地拱手道。
耿定向将手上的试卷放下,当即便淡淡地询问道:“汝年几何?”
“回大宗师,学生今年十七有余!”帅魁知道年轻容易被打压,但还是硬着头皮拱手回应道。
耿定向上下打量着帅魁,便是开始考核地道:“人惟求旧,器非求旧,惟新。何解?”
“回大宗师,常言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旧。此句出自《尚书-盘庚上》,意思是选用臣子,要用熟悉的人,不要像器物一样,只用那些新的!”帅魁自然已经读透了《尚书》,当即便回答道。
耿定向满意地摸了摸山羊胡,抬眼打量着帅魁道:“本提学看过你县试的试卷,诗作确实是极富才情,却不知可否再以竹作诗一首呢?”
在场的官吏不由得面面相觑,通常的当堂考核都是考核考生对四书五经的理解,检查学生的功底稳不稳固,却是不想此次突然考诗才。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帅魁略作思忖,当即便是咏出一首竹诗道。
旁边的学官对诗词极为喜爱,此时亦是不由得叫好地道:“好,很好,如此才情当真罕见!”
耿定向却是没有理会旁边的学官,心里想到的是殷正茂儿子殷宗耀窃诗的传闻,便微笑地询问道:“你可有学策?”
“学生遵照恩师教诲,不敢好高骛远,所以至今未尝学策!”帅魁先是愣了一下,便是老实地回应道。
耿定向的嘴角噙着一丝笑容,却是望着帅魁道:“今日开始,你可以学策了!”
这……
一些耳朵敏锐的考生听到这话后,当即无比羡慕地望向帅魁。
大明的科举其实是由易到难的过程,初时的县试、府试不考五经题,直到院试才开始增加一门选修五经。
只是到了乡试后,那么考试内容会多很多,而最为重要的内容无疑正是策论,这是堪比院试中五经的存在。
现在耿定向让帅魁开始学策,那么便证明帅魁此次能够通过院试,毅然是让帅魁可以提前为乡试做准备了。
周围的官吏却是耿定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只有特别优秀的考生才会说出这种话,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无疑已经赢得了耿定向的认可。
“学生谨遵大宗师教诲!”帅魁的心脏砰砰地跳动,却是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恭敬地拱手道。
耿定向对帅魁的反应很是满意,当即便抬手让帅魁退下。
他没有理由拦住如此优秀的帅魁,何况亦是想知道这个年轻人能够逆袭成功,是否真的考取进士功名。
在帅魁退下后,后面的几个考生同样得到耿定向的当堂考核,但结果却是差强人意。
“帅兄,恭喜了!”叶时新来到大门前排队遇上帅魁,便是进行拱手道贺道。
帅魁知道叶时新刚刚在自己后面的队伍中,亦是微笑着道:“事情还没有定数呢!你此次考得怎么样?”
“此次通过院试应该没问题,而今我亦准备开始学习策论,只是苦于没有良师,却不知你打算跟谁求学呢?”叶时新对考试结果显得很乐观,却是说出自己的苦恼道。
帅魁心里早有了想法,便十分坦然地道:“我老师只是时运不济才停在禀生之上,但其才学远胜举人,我此番会返回青松书院继续跟他进学!”
“你可否为我引荐,我亦想要向他求学!”叶时新心里当即一动,便是提出自己的请求道。
帅魁不由得一愣,但还是痛快地点头道:“好!”
说话间,放排的人数已经达到,府学宫的大门徐徐打开。
帅魁跟着叶时新约好下次会面的时间,便是提着考篮大步走向府学宫的大门。
在踏出府学宫的时候,帅魁看着外面沐浴在阳光中的青砖街道,却是知道自己终于踏出了极为关键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