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做主
在场的同生基本上都是两两相识,在看到汪永安的试卷后,很多人当即便是招呼来了自己的同伴。
此时此刻,围过来的人是越来越多,而一些看过试卷的人已经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眼睛频频望向堂上的何知府和汪永安。
汪永安身穿着崭新的士子服饰,头发挽了一个鬓,横穿着一根古衩,毅然是一个才高八斗的才子形象。
“圣人之说圣言也,小人之说屁话也?”
帅魁在来到试卷前的时候,发现第一道大题跟自己所选的破题一样,但目光落向四书小题当即愣住了。
只是这还没有完,在看到试帖诗是一首桃诗后,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是错得离谱。哪怕再好的教学资源,若是自己不努力的话,同样可以用惨浅来形容。
却不知汪永安是如何得到的才名,又是如何拿到的婺源县试案首,但这份试卷别说府试案首,连通过府试都十分不合理。
帅魁将座位让给了后面的人,只是十分不解地望向堂上的何知府。
何知府徇私舞弊则罢,为何还敢将汪永安这个大草包捧为案首,竟然还胆敢将汪永安的试卷进行展示。
帅魁不仅刷新了自己对汪永安的印象,更是不明白这位知府为何如此愚蠢,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汪永安牛,何知府更牛!”在帅魁看完试卷后,殷宗峰当即对着帅魁挤眉弄眼地竖着大拇指道。
原本大家顶多只是一种猜测,而今这份试卷进行公示,便已经等同于坐实何知府徇私舞弊的罪行。
何东序是官场的老油条,却是深知在某些时候切勿心虚,只要咬定汪永安的试卷是案首的水准,那么便能“指鹿为马”。
既然汪永安是甲等的水准,那么他点汪永安为案首,何况大明官场允许这种误差。
何东序轻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只是捋着捋着突然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对,当即便吩咐道:“好了,收卷!”
礼房的书吏当即便停止展示,便是将试卷还了回来。
汪永安的鼻孔冷哼一声,想到自己此次府试上的超常发挥,特别是四书小题的破题“圣人之说圣言也,小人之说屁话也”,便生起一种谁与争锋的孤独感。
“何知府,汪永安的试卷被评为府试案首,学生亦是不服!”帅魁知道有些事情已经不能逃避,当即便是表态地道。
汪永安看到竟然是帅魁跳出来,当即便气不打一处地道:“小子,闭嘴!本公子凭的是真本事,你休在这里胡缠蛮缠,当心知府剥回你的童生功名!”
“即便剥了我们的童生功名,我等亦要替落榜的考生鸣个不平!此等试卷别说评为案首,根本不该通过府试,此事不公!”殷宗峰本来对汪永安就抱有成见,此时纷纷进行声援道。
何知府由于近期忙于招待钦差大人,故而将审卷的工作移交给自己的师爷,除了帅魁的试卷外,其他的试卷通通都没有看过。
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妥,在翻看汪永安的试卷后,特别看到“圣人之说圣言也,小人之说屁话也”,整个人当即便傻眼了。
若是他知道汪永安是一个大草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给汪永安府试案首,甚至都不太可能给汪永安通过府试。
只是如今,自己不仅将汪永安这个大草包扶上了府试案首,而且还将汪永安的试卷公之于众。
“荒谬!可耻,可恨!”
“如此试卷岂可评为府试案首!”
“何止是府试案首,这等试卷当处落!”
……
绝大多数的童生刚刚都已经看过汪永安的试卷,而今看到帅魁等人挑了头,当即便是纷纷进行表态道。
站在不远处的师爷见状,却是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原来他亦是不想违心将汪永安捧到案首上,这种试卷哪怕放在甲榜都已经违规,但奈何汪家给的实在太多了。
何知府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大蠢事,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汪永安,然后对着众童生和颜悦色地抬手道:“诸位,案首的试卷容后再谈!今日在座诸位已是新科童生,算得上是大明读书人,今日本府举办这场筵宴为诸位相庆!”
“何知府,你审卷如此不公,难道是想要一笑了之吗?”叶时新当即冷哼一声,便是纠着舞弊的事情不放地道。
何知府的脸色顿时一寒,当即对着叶时新沉声地道:“那你想怎么样?是想要推倒这场府试重考吗?”
这……
在场的考生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一慌。
虽然大家都是有才之人,只是府试有着一定的运气成分,而且在参加府试的过程中难保出现突发事件,故而是一万个不愿意重考。
“何知府,大明从来没有重考一说!此次的争议全系汪永安一人试卷所起,汪大人嫌疑雅贿,而你将如此不堪的试卷定为府试案首,我等均是不服,还请拨乱反正!”帅魁当即定了基调,然后提出自己的诉求道。
何知府发现这个小子不好对付,便进行表态地道:“本府会慎重考虑你的这个建议,诸位归座吧!”
“知府大人,此宴学生无福消受此宴,先行告辞了!”叶时新却不打算给何知府面子,当即便选择离开地道。
帅魁跟殷宗峰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却是知道而今需要表明一个态度,便一起站起来向何知府道别。
在场的童生心里都憋着一团火,现在看到何知府竟然还想要息事宁人,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便纷纷站起来告辞。
何知府看到剩下的十几个童生又有人想要离开,当即便愤怒地大手一挥道:“走,都给本府滚出去!”
剩下的童生面面相觑,而后便站起来向何知府拱手离开。
何知府越想越觉得事情荒谬,却是没想到事情能出了此大的纰漏,想到此事因自己最为信任的师爷而起,便用吃人般的目光望向左边。
师爷当即哭丧着脸,却是推脱责任地道:“东翁,我……我跟你说过切莫公布案首的试卷,你亦是已经答应了的!”
何东序想到确有这么一回事,却是扭头望向了右边的汪永安。初时他根本不打算公布试卷,正是看到这蠢货信心十足的模样,所以才将试卷公示。
汪永安根本不知问题出在哪里,眼睛充满迷茫地道:“何知府,我爷爷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定是妒忌我的才华,所以才联合起来针对于学生,还请替学生做主!”
何知府再也忍受不了这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大草包,抓起案几上的一个酒壶,便咬牙切齿地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