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帅魁密审
月已上柳梢头,淡淡的月色平铺在寅宾馆的庭院中。
官署值房的灯光亮若白昼,此时一个年轻人的侧脸英俊而刚毅,正是目光坚定地望着端坐在桌前的清瘦老者。
海瑞是一个在京城大狱呆过一年的人,只是看到主动请缨的帅魁,仍是带着几分怀疑地道:“你能行吗?”
“若是巡抚大人有办法撬开陆阿贵的嘴,学生自然不敢插手!如若巡抚大人没有好办法的话,让学生试一试亦是没有什么损失,没准真能给大人带来惊喜呢!”帅魁知道海瑞这是正常反应,仍是十分自信地提议道。
海瑞想着陆阿贵确实是一块硬骨头,当即便轻轻地点头道:“好,那便交你由来密审,但不可滥动私刑,而我会在门外监听!”
“学生领命!”帅魁看到海瑞终于松口,当即便恭敬地拱手道。
按说他不该掺和进这种事情中,更不应该跟海瑞的关系“越陷越深”。只是为了尽快冼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加上确实希望海瑞能留任应天巡抚,故而便想要助海瑞一臂之力。
寅宾馆,后厢房中。
这一间原本是堆放杂物的房间,只是现在成了关押陆阿贵的临时牢房,而陆阿贵被一条脚镣束缚在那根主梁柱周围。
帅魁点着一根烛台进来,将烛台放在旁边摆放在桌椅上。
几天不见,陆阿贵的气色明显已经好转,只是眼睛无形中多了一抹敌意,而身上的衣服仍旧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陆阿贵自然认得帅魁,更是知道正是帅魁的精确推理,这才让官府设计试探他,而自己才会被关到这里。
帅魁看到眼睛充满敌意的陆阿贵,脸上却是微微一笑地道:“我们又见面了!”
“你既……既然怀疑我……我是杀人犯,不,不怕我现……现在杀你吗?”陆阿贵看到帅魁身边仅仅只有一个侍卫,当即便故意威胁道。
“你根本没有练过武,对付那些醉酒的公子哥还成,但你对我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帅魁打量着陆阿贵的身形,显得十分自信地道。
陆阿贵看到帅魁身上确实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知道自己确实吓唬不了对方,当即便沉声地道:“你过来想做什么?”
“我奉巡抚大人的命令,此次过来负责审问你!”帅魁盯着陆阿贵的眼睛,当即便直接道明来意道。
此时站在月光中的海瑞听到帅魁如此直白地说明来意,不由得失望地轻轻摇了摇头。
原以为帅魁有什么奇招,不想一上来就表明企图,这个恶魔已经有了防备,定然不可能招供,更不能被帅魁诱供。
陆阿贵得知帅魁的来意后,当即不屑地冷哼一声道:“我……我没有杀人,根本没……没有罪!”
“我知道你已经得到他们的保证,告诉你只要不招供的话,他们便会给你生路,甚至还会帮你脱罪!”帅魁仿佛是亲眼所见地说出来,而后略带嘲讽地道:“只是你中毒的时候,你就应该清楚地知道他们不可能兑现承诺,他们要将你灭口来守住秘密。若非巡抚大人将你关押在这里,你恐怕早已经被他们毒死了!”
陆阿贵不由得暗暗咽了咽唾沫,想起那天中毒的场景,还真是自己命硬才捡回一条命。若是自己还关押在大牢,要么自己活生生被饿死,要么就会再次被毒死。
“你以为只要你不招认,巡抚大人便拿你没有办法了,是不是这样呢?”帅魁结合着前世通过电视学习来的审讯经验和技巧,便尝试揣摩对方的心理道。
陆阿贵的瞳孔微微放大,却是没有想到帅魁已经窥破他的小心思。
“其实你错了!且不说你即便出去后,还能不能活命!在你被抓进来之日,便已经注定你死罪难逃,你犯下的这么多案子能洗得清吗?老实跟你说吧!我们已经查到了南京城,更是查到你的本名叫陆文贵,你真还以为巡抚大人定不了你的罪吗?”帅魁知道不能给陆阿贵过多的幻想,当即便是泼出冷水道。
陆文贵得知自己的老底被翻,心里确实产生了慌张,但强烈的求生欲还是坚守地否认道:“我……我不知道你……你说什么,我……我没罪!”
“你结结巴巴的,我跟你聊天也是费劲!这样吧,我给你先讲个故事!”帅魁双手抱胸,便话锋一转地道。
不说陆文贵感到疑惑,哪怕站在门口外的海瑞都蹙起眉头,却是完全想不明白帅魁这是要唱哪一出。
“南京城,大明的备都,一个人杰地的地方!在城西秀春坊,有一家经营豆腐的人家,他们年老得生,生了一个天资聪慧的小孩,送到附近的私塾深得先生的称赞。虽然这个小孩不善言辞,但记忆力很强,别人要花半个月才能背下千字文,这个小孩仅仅两日倒已经滚瓜烂熟。这个小孩就这样慢慢长大,终于到了参加县试的年纪,更是初试便通过了县试。此时的少年踌躇满志,定然是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甚至考取举人都不在话下。通过县试的当晚,这个少年受邀前往从来踏足的青楼,只因看不惯领桌公子哥的放浪行为而替遭到羞辱的姑娘仗义执言,不曾想那个公子哥用最恶毒的言论当众羞辱少年,偏偏少年口吃争不过人家便急得直接动了手,打了那个公子的眼窝子一拳。”帅魁说到这里,便停下来望向陆文贵。
陆文贵显得异常沉默,眼睛似乎有光影闪现。
“因少年这边人多势众,那位公子哥撂下狠话便离开!少年回到家中,父母以少年为荣,邻居和亲朋纷纷来贺。只是这种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少年的父亲突然遭一伙人入室乱拳打死,少年当即到县衙状告那位公子。结果县衙不仅没有替少年主持公道,还判少年胡乱告状而收监一个月。少年出来后上访又被应天府衙关了三个月,而后府衙还剥夺少年参加府试的资格,少年的母亲在少年被收监期间亦是死于一场意外的火灾。在少年向应天府衙递交状子无果后,少年彻底看清了这个世道,亦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少年变得意志消沉而后浑浑噩噩过日子!”帅魁的眼睛一直盯着陆文贵,认真地讲述着一则故事道。
“我……我没有胡乱……胡乱告状,不……不是意外火灾,他……他们官……官官相护!”陆文贵自然是故事里的主人公,却是突然眼泪直打转地强调道。
咦?
站在门外的海瑞听到这里竟然同样存在着一桩冤案,不由得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