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来自旁系的挑衅
殷宗耀从小到大在溺爱中成长,加上自身天资聪颖,又是地地道道的衙内,渐渐养成了一种目中无人的性格。
按说,他作为晚辈不该向本家嫡系的掌门人殷正严公然发出挑战,特别在年宴中更是一种对长辈的不尊重。
不说在台下愕然的众人,哪怕一直围在殷正茂身旁奉承的老一辈听到这个挑战,亦是不由得面面相觑。
殷正茂这个儿子或许很优秀,甚至将来有中举乃至金榜题名的可能性,但今天这个举动确实是太过于狂妄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殷正茂会呵斥殷宗耀的时候,却见殷正茂笑呵呵地道:“你三叔确实是咱们殷氏除我之外最有学问的人,那你就拿出你的诗作,看一看终究是你强还是你三叔更胜一筹!”
这……
众人听到殷正茂是如此纵观的态度,却是默默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殷正严身穿一套崭新的蓝色斜领大襟宽袖衫,多戴四方平定巾,浑身彰显着一种儒雅的气质,却是比殷正茂都不遑多让。
只是他性格谦和且懂得隐忍,不仅将自己嫡系的主座主动让出,而且还处处礼让这位表现强势的巡抚大人。
毕竟现在的殷氏的风光确实要依仗殷正茂,但听到殷正茂竟然如此表态,却是知道忍让换来的是对方的得寸进尺。
其实两家虽然是同宗同源,但往上几辈都生活在这块土地之中,难免会产生一些小摩擦,而一些矛盾可谓是由来已久。
像是两家的文运,在殷正茂之前,一直都是自家更胜一筹。殷正茂的父亲殷鐄弃学从商,经营茶叶和食盐发了迹,但却没能在族中赢得位置,甚至还遭到一些人的羞辱。
或许正是此类的羞辱,却是激发了殷鐄的自尊心。虽然他不可能再踏上科举之路,但从小请名师教导殷正茂,却是以力压他们这支嫡系文运为荣。
虽然殷正茂一直不说,但恐怕同样遗传了他父亲的执念,却是要将他们这一脉的文运彻底踩在脚下才肯罢休。
但不论怎么说,而今任由着他的儿子如此公然向自己发出挑战,这已然是对自己的一种极度不尊重。
“呵呵……我看十八更要强些,毕竟这是正茂的血脉啊!”
“此事倒亦难说,阿三的学问不弱,若非运气不济怕已得了举人功名!”
“殊强殊弱,只要两人比试便知,你们让一让,看他们叔侄是谁更胜一筹!”
……
在场的长辈是典型的墙头草般,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而今看到位高权重的殷正茂表态,当即便纷纷进行附和道。
“三叔,那小侄先来!”殷宗耀压根不认为自己的主动挑衅有何不妥,当即便率先走向那张书桌道。
跟绝大多数贫苦人家子弟整天在家埋头于苦读四书五经,出身官家的他从小便跟着老爹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更是经常跟着一帮富家子弟举办诗会。
以竹为诗,这其实是诗会中比较常见的一个命题。
殷宗耀正是想要打击殷正严这支嫡系,在周围人关注的目光中,当即便洒洒地写下了自己的得意之作。
特别对“千枝万枝连成片”极为满意,这无疑是将竹林的茂密刻画了出来。
“好!这诗极好!”
“如此好诗,已有唐寅之风也!”
“呵呵……咱们殷氏再出一麒麟子,恐怕是要一门双进士啊!”
……
周围的马屁精看到这首只能说还不错诗作后,甚至一些人根本都还没有看完诗作的全部内容,便纷纷进行夸赞道。
既然殷正茂纵容这一场比试,已然是希望殷宗耀能够取胜殷正严,那么他们自然是要吹捧殷宗耀的诗作。
殷宗耀对自己的诗作显得极度自信,在将毛笔放回原处后,眼睛甚至带着几分挑衅地望向旁边的殷正严。
殷正茂的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却是扭头望向殷正严温和地道:“老三,我犹记当年你亦喜欢作诗,现在轮到你了!”
咦?
帅魁坐的位置比较远,但听力远超常人,而今结合着殷正茂的表情来判断,当即便察觉到殷正茂确实是不怀好意。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加上前身的一些记忆,他亦是了解到殷正严的一些过往。
在殷正严年轻的时候,却并不是现在的模样。由于他作为殷氏的嫡系嫡长子,加上他父亲是举人官,故而有过跟殷宗耀相似的纨绔岁月,更是得到周围人的称赞。
只是如今,钻研于四书五经的殷正茂已经考取了进士功名,自己老师虽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原因而连科考都过不了,但现在仍是生员功名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科举基本不考诗作是一个公认的事实,但殷正茂任由自己儿子殷宗耀向殷正严发起诗作挑战,这无疑是殷正茂刻意为之。
不论殷正严在这场诗作的比试中是胜是负,其实都败局已定。
败则,自然是连一小辈都不如,殷正严自此再也抬不起头。胜则,殷正严的往事被挖出,致使大家将他落榜的原因归咎于年轻时期过度痴迷于诗词。
殷宗峰等人却是看不透其中的玄机,却是希冀地望向自己的老师殷正严,却是希望殷正严拿出一首好诗战胜狂妄自大的殷宗耀。
“宗耀的诗词确实已经在我之上,我认输!”殷正严面对这场为自己设下的擂台,显得十分憋屈地拱手认输道。
认输?
在场的人听到殷正严这个选择,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虽然这场比拼对殷正严不公,但他如此直接认输的话,那么对他的名声将是大大的不利,甚至会被很多人所看不起。
要知道,哪怕殷正严仅仅只是一介生员,但很多人都佩服着殷正严的才学。
“实在太气人了!肯定是老师不愿跟那小子一般见识,所以才主动认输!”殷宗峰看到自己老师的遭遇,不由得愤恨地拍着桌子道。
同桌的年轻人多是殷正严的学生,当即便怂恿殷宗峰道:“要不你上去跟殷宗耀比试,替咱们老师争回脸面?”
“你又不是不知我是啥货色,怎么比不过殷宗耀!”殷宗峰白了同伴一眼,却是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扭头希冀地望向旁边的帅魁。
帅魁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自然知道殷宗峰打什么主意,却是两手一摊地道:“你见我何时作诗了?”
“也对!”殷宗峰想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当即便泄气地道。
只是事情还没有结束,殷宗耀显得咄咄逼人地道:“三叔,你穷极半生亦不过是一介生员,才学其实不过如是,教导的弟子顶多不过生员之姿。听侄子一句劝,今后就莫要再做说亲之事。若是不知情的人得知你替一个军户子弟说亲,还以为我桃金妹妹已经没有人家要了,让外人以为阿猫阿狗都能高攀我殷家呢!”
这……
此话一出,周围的马虎精不由得面面相觑,却是没有想到殷宗耀竟然要当众羞辱殷正严!
虽然不晓得殷正严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说亲,但殷正茂都已经当场回绝,却是已经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再提出来。
殷明珠和张氏亦是已经注意到台上的动静,在听到殷宗耀的这番言论后,母女两人都气得浑身颤抖。
特别殷明珠经过这些天的接触,清楚地知道帅魁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男子,自己父亲说亲已然是牵了一条好姻缘,只是不想好心被当驴肝肺更是遭到当场羞辱。
殷正严的脾气哪怕再好,但泥人都有三分火,脸色当即便阴沉下来。
“耀儿的这首竹诗确实已经到了火候,全篇虽没有提竹,但却写出竹林的规模,此诗已是我殷氏之最!”殷正茂不想逼得殷正严公然撕破脸,当即故意称赞此诗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道。
周围的马屁精听到殷正茂如此评价,自然又是纷纷进行附和。
“殷大人,你当真以为这诗便是殷氏之最?”
却是这时,一个带着疑问的声音突然从台下响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