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又回来了
“没事的，会好的。”
出租车里，蒋鹿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林晏一遍又一遍重复同样的话。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他听到时犹如天雷在脑袋顶上炸开，蒋鹿却像雪崩前夕般宁静。
他很害怕，怕蒋鹿出事儿。
就在此时，电话又响了，旁边的蒋鹿有了反应，她空洞的眼珠转了转，盯着林晏接电话的手，仿佛在等什么消息。
“喂？妈，怎么样？”
林晏也紧张，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抖。
“没事儿了，人救回来了，告诉蒋鹿别急，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在三楼住院部，319病房。”
一听这话，林晏浑身松了劲，吐出一口气，蒋鹿见他这样，知道鲁泠人应该没事了，眼睛迅速眨了几下，悄无声息的把攥紧的手松开。
“没事了，放心吧，我妈在呢，我们马上就到了。”
林晏紧紧搂住蒋鹿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司机也是知道他们着急，把车开的飞快。
医院到了，蒋鹿感觉自己的脚很轻，走路发飘，若不是有林晏搀扶着，她肯定走不稳。
匆忙来到三楼，寻找319的号码牌，到了病房门口，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大吼。
“鲁泠，你他妈太混蛋了你！”
是俞惜的声音，两个人在病房前站住脚，没有推门而入。
“你早就知道了？”
鲁泠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不像将死之人，看来她真的被救过来了。
“是，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也不会专门离婚回国发展了，你个大傻逼，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太折磨人了你，太不够意思了。”
俞惜是真的生气了，如果不是在医院，现在屋子里一定一件好东西都没了，都得被她砸光。
“你怎么知道的？”
面对俞惜的暴怒，鲁泠很平静的问道。
“之前，小晏过年给我发视频，我看你神色不对，说话也不对，有了些猜测。”
“所以，我趁着小晏过生日，回来一趟，亲眼看到你之后，就确定了你的想法，鲁泠，你是真不想活了，我知道，你十八年前就不想活了，是我硬把你留下了，为了蒋鹿。”
“恨我是吧？这些年，你喝酒赌钱，对蒋鹿不管不问，等的就是这一天吧，等她高考，走出去，就是你死亡的时候。”
“你他妈真不是人啊，真不是人……”
俞惜喊累了，最后这句话，她的声音很小。
她是抽泣着的，林晏知道，她是心痛了。
“我对不起鹿鹿，”鲁泠开口道：“小惜啊，我不喝酒会很痛苦啊，至于赌博，那些小瘪三岂能是我的对手啊，我从没输过钱。”
“就算是输，也是故意的，你姐妹儿的脑子，你还不知道吗，我可是让你这个青大才女稳当第二的人啊。”
“我给蒋鹿留了一笔钱，这些年我赌博赢来的也好，替单位推算图纸得来的也罢，还有……他父亲的倍偿金，都留给她了，那孩子厉害，懂事，自理能力很强，离了我，她也能活得很好。
况且现在还有林晏了，有你，我也是放心的，可我，终究是对不起她的。”
鲁泠说这话时，不像平时喝酒之后那样趾高气昂，什么都不在乎的语气。
而是很平淡，很自然的语调，这才是原本的她吧。
“你原本都计划好了吧？”俞惜沉默三秒，问道。
“是，连死法都是算好的，但……”
“但没想到，有我这么个变故？”
俞惜替鲁泠把话说完，鲁泠沉默起来，不再说话。
“鲁泠，你真的太自私了。你对蒋鹿从小严厉，动不动就爱搭不理的，让她的世界始终是黑暗的，往好听了说，你是想让她独立，让她恨你，让她在你离开的时候不要有太大情绪，可你想过没有？
你走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让她叫一声妈，不管你怎么对她，你留下的钱，遗书，都会成为她一生解不开的结。
我明白了，你的心里只有蒋文省，我这个从小到大陪着你的妹妹，还有自己的亲骨肉，工作同事朋友，在你心里的分量，都不敌一个蒋文省。
鲁泠，人死了就是死了，时也，命也，你太让我失望了。”
病房里再也没了声音，只是偶尔会有小声的抽泣声。
蒋鹿觉得浑身没劲，眼前开始慢慢出现飘忽不定的小金花，她无意识的往后倒了下去。
林晏眼疾手快将她接住：“鹿鹿，你怎么了，别吓我。”
“林晏，带我离开这儿。”
蒋鹿被接住，神思清明了许多，她拽着林晏的衣领，恳求道。
“好。”
林晏不问为什么，直接把她抱起，往医院外面走。
外头的动静引起了俞惜的注意，她擦干眼泪去开门，门外已经空空如也。
同时，她收到了林晏的短信，大致内容是他们在门口听见了俞惜和鲁泠的谈话，知道鲁泠没事后，蒋鹿想要回家。
俞惜叹了口气，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来。
蒋鹿没回东区老房子，直接去了北区鲁泠住的地方。
一进门就看见桌子上有一个白色的信封，蒋鹿拿起来打开，拿出里面厚厚一沓信。
是鲁泠的遗书。
“鹿鹿，对不起，妈妈不是有意的，我之痛苦深入骨髓，清醒之时犹如喝了鸩酒，痛不欲生，想早日解脱，又想看你成年，我从没为你做过什么，留下些钱，以后当做嫁妆吧。”
信封里有张卡，密码是她的生日。
蒋鹿放下信封，一言不发，林晏看得着急害怕，轻轻把蒋鹿抱在怀里：“有我呢。”
“林晏，我想自己出去走一走可以吗？”
“好，但你手机要开机，让我随时能找到你。”
“嗯。”
夜晚，林晏给蒋鹿套上外套，看着她下楼。
蒋鹿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顺着路灯走，没有目的，只凭潜意识支配着双腿。
她潜意识里，似乎有个想去的地方。
一个可以理清她此刻混乱的思绪，可以清理她心中复杂情感的地方。
她走了好久好久，足有两个多小时，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也不见道路两旁的路灯了，树木多了起来，月亮越来越亮了。
“这里是……山庄？”
蒋鹿停下来，因为她感觉脚下的路是上坡，越来越难走了。
再抬头一看，这里居然是他们参加篝火晚会时候的山庄，她走了这么远？
到了这里，就不得不想起山庄里那座古老的小庙，还有庙里的神秘老人。
“有死劫，不是你自己的死劫，无妨无妨，向死而生矣。”
“山庄以东，一个叫‘元家’的小商店旁边。”
他还在吗？
蒋鹿往东走，找到‘元家’小店，旁边果然有一条小路。
路上还有两盏昏暗的灯。
她顺着路走，来到小庙门前，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