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子承父业
烟雾缭绕的村委会内,几个大烟枪手中香烟不间断,尤其是程珲二伯嘴上的香烟才燃烧到根部,便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
他也不等嘴上的香烟燃尽,将新拿出来的香烟换上,用未灭的烟蒂对着新烟点了起来。
听着吧唧吧唧抽燃香烟的声音,程珲撇了眼大伯。
见他口里叼着软华子,顿时翻了个白眼。
德性!
平常也就抽十来块钱的烟,今天倒是支愣起来了。
“大珲,你什么意思?”
村长程建国冷着脸,急不可耐地开口。
见村长起头,大伙对程珲口无遮拦说他们是法盲的话心中有气,便纷纷怒视他。
程珲无视众人目光,冷笑道:“国家早有法规,宅基地虽然归村集体所有,但是地上的房屋可是私有的。”
村书记闻言皱了皱眉,并没有冒然开口辩驳。
但村长却不管那么多,这么多年以来,村里的大小事物那件不是他说了算?
今天倒是被一个小辈普法,心中怎么可能顺气。
他敲了敲会议桌,待大伙都安静下来后,恶狠狠地冲程珲叫喊道:“房屋已经被评定为危房,屋主又没有提出新建,村里自然有权收回宅基地。”
听到村长的话,程珲撇撇嘴悠悠地开口。“谁说我家不新建房屋?”
“哈哈!”
“大珲怕是昏了头!”
“可不,他爸都失踪快二十年了,难道还能来重建新屋?”
懒得去管其他的哔哔,程珲望着村长。“村长,要是屋主提出建新屋,是不是村里就不能收回宅基地?”
程建国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想到程珲的老子都失踪这么多年,或许早就死在外面了,那根本就没可能出现来递交申请。
“哼!只要你爸在一月内出现,那么村里自然不会收回宅基地。”他心中盘算好了,本来村里回收宅基地就要公示一个月,不如放个漂亮话。
听到村长这话,程珲眼中亮光一闪,嘴角微翘。“呵呵,村长说的可算数?”
程建国闻言微怒,连忙大声喝道:“我说的当然算数,你小子扯东扯西的,难道还能在一个月找到你爸?”
首位上的村书记不满的瞥了眼程建国,见程珲的目光望向自己,便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
得到想要的结果,程珲从包里拿出建宅的申请。“既然村里同意,那我今天就提出重建申请。”
这时程珲大伯笑出声,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嘲讽道:“大侄子,你在村委会瞎闹什么?老宅可是在你爸名下,要申请也轮不到你!”
见大伯那冷漠的态度,程珲心中的亲情彻底消散。
他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十分不甘地从包里再次掏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爸的死亡证明,按法律我家的宅基地当由我继承。”说完这话,程珲浑身无力,心中不禁在滴血。
他很清楚这份死亡证明意味着什么,那等于将近二十年的执念斩断,从今天开始彻底算是没了爹妈。
多年来的坚持变得毫无意义,往后在看哪张父母的结婚照就只能当遗相看。
当程珲的话出口,顿时令众人惊诧不已。
要知道这小子从小就不认可他父母死在外面的可能性,为这事没少与村里的同龄人干架。
尤其是程珲的大伯,更是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他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就因为他三儿子说了句程珲爸妈早死在外面的话,这狠小子硬是打破他三儿子的头。
当时要不是隔壁的邻居发现,怕是他三儿子会被活活打死。
就算是被邻居拉住,他家老三在事后头上缝了三十几针,那蜈蚣疤痕趴在他家老三头顶已经有十多年了。
从那以后他家老三即使已经身为人父,在见到程珲那小子时依然会不由自主的害怕。
可见当时他下手之狠,简直就是奔着要命的目的去的。
“你竟然开了死亡证明?”
大伯猛然起身,抓起文件扫了眼,见确实是他二弟程建超的名字。
程珲眼神黯淡下来,片刻后眼中浮现出恨意,咬着后槽牙冲大伯低吼。“要不是你撺掇村里,我能出此下策?”
被程珲的眼色吓到,大伯打了个冷战,眼色有些躲闪,结巴地说:“我我可是可是你大伯,你你可别乱来!”
见大伯着模样,程珲冷笑一声,一把扯过死亡证明,递交到村书记眼前。
“书记,子承父地,自古不外如此吧?”
村书记程国荣笑了笑,也不去看那份死亡证明,直接拿起建房申请。
“大珲,你放心!村里不会强占有主的宅基地,这申请我批准了。”
“书记,这”
程国荣挥手打断程建国的话头,不容置疑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
对于程国荣来说,土地庙建在哪里不重要,他看中的是承包工程的事。
眼见事不可为,村长程建国无所谓地摆摆手,阴沉地脸上露出笑容。
相比菜地的收益,承包工程赚得更多,因此他也就不在坚持了。
“成,书记说了算!但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饶有深意地望了眼程珲。“但是村里也有规定,宅基地重建屋子自申请那天起,要在三个月内动工,要不然超过时间,村里还是可以按违规囤积土地,强行收回宅基地的。”
听到村长的话,大伙神情各异,大多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唯独程珲大伯脸色发白,眼中闪着惊慌的神色。
这个时候的程珲并没有发现大伯的异常,心里愁着建屋的资金。
虽然知道这规定,但是事有从急,最少他还有三个月时间准备,总比今天就被收回宅基地要强。
接过村书记盖了公章的批建申请,程珲不愿多呆一分钟,拎其公文包起身就往屋外走去。
至于最终土地庙建在哪里,他是一点都不关心,反正这事也和自己挨不着,到时候按村里指定的拿钱就是了。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他万万没想到最终他还是和这事发生了牵扯。
出了村委会,抬头望了眼满天星斗,程珲叹了口气,将父母的事按在内心深处。
“唉老爸老妈,对不起!如果还有相见的机会,你们可别怪我判你们生死,我也是为了保住家里的宅基地。”他呼了口气,也知道再见的机会渺茫。“要是要是你们真不在了,一定要保佑儿子发财,要不然这事还得黄”
就在他边走边唠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很是疑惑地掏出手机,见来电显示是大舅,连忙接通。
“喂,大舅!什么”
不等他问完,电话里传来缪师傅急促地声音。
“啊珲,你还在程渡村吧?”
“在啊,正准备出村口!”
“快!快去你们村长家。”
“啊?”
“刚你们村长媳妇王婶来电话,她大孙小宝高烧快40度了,这事透着邪乎,不像一般的感冒发烧!”
“好,我知道怎么处理,先挂了!”
听到这里,程珲心中一怔,转身便朝村中央村长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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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
程建国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到家中,心中对土地庙的工程势在必得,想到手里的王牌,不禁口中哼哼起来。
但在快到家里时,听到里面老伴的哭泣声,顿时心里一沉。
“难道是大孙出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他脚下不由加快几分,在到了院子口时撞见匆匆跑来的程珲,立马心中有些不快。
“你小子跑我家来干嘛?”
程珲也发现了准备进院子的村长,一时间有些讪讪。
他心里也为难,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事,难道告诉他,自己是来就他大孙的?
这种虚无缥缈、神神鬼鬼的事别说村长不信,就连程珲自己心底都不是那么信。
只是一路跑来,心中隐隐感觉村长家有个黑影,这发现又由不得他不重视起来。
“三叔,这事说不清”
不等程珲说完,村长见他这神态,连忙抓住他的手,直接推开院门往里走。
“大珲,这事你是专业的,别的话叔不多说,全靠你了。”
额!
程珲脑袋有些懵,难道村长真信这事?
在村长的拉扯下,程珲进入东房内,便见小宝满脸通红的躺着床上。
他四处打量了下房内,并没有发现犯冲的东西和布局。
“大珲,你来了就好,快看看小宝到底是咋回事啊?”王婶见到程珲后,连忙扑了过来,拉着他的手不放。
拍了拍王婶的手背,程珲故作镇定地开口安慰。“王婶,不着急!我先看看!”
说完他走到床边和村长的长子程功林点了点头,冲泣不成声地程功林媳妇说道:“大嫂,小宝什么时候开始高烧的?”
程功林媳妇抽了抽,半天才缓过来。“半半个小时前,之前都好好的,怎么怎么”
见她连句完整话都没有,程珲转身问王婶。“安神药喝了?”
“回来就喝了,喝完确实好了不少,晚饭还吃了两大碗,可是断夜后就就”
王婶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身为一家之主的村长程建国大喝一声。“好了,别哭哭啼啼的,这不有大珲在嘛!”
说完一脸期待地望着程珲,好似此时程珲就是救命稻草般。
这时程珲心里也打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事还真拿捏不准。
要不是大舅之前斩钉截铁的说是冲撞的先人,他早就建议村长送医院了。
就在他踌躇不前时,好似有着天人感应般,虽然看不见什么,但是总感觉在床头有个老者正按着小宝的脑袋。
这种情况其实在他小时候就有过,就连精通民俗的大舅都说不所以然,唯独大舅村里的那个老道士好似若有所知。
程珲不止一次问过那个老道士,但是老道士总是笑着说他身有灵性,不必在意那些虚无缥缈地感觉。
不过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多想,只能按民俗事件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