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龙于野

    朱樱在虚空之中跪倒在地，她本想扑过去的身形被黑龙一把拉住：锻体之火同样会把她烧成灰烬。

    可是，锻体之火没有出现。唐龙已经半透明正在分解的身体裂成碎片，空中似乎还回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随着唐龙身体的碎片化，他身边的空间也在碎片化，甚至向黑龙和朱樱所在的地方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黑龙惊诧道，长袖一挥，将碎片化阻挡在气罩之外。

    整个空间似乎都被碎片化了，连黑龙的独门气罩上面也出现了丝丝裂痕。黑龙双眼红光一闪，气罩同时亮起红色火焰，这才把吞噬过来的碎片化阻止住。

    朱樱的全副心神都扑在唐龙身上，她没有注意到黑龙的火焰气罩，也没有注意到虚空的碎片化，可是却注意到了唐龙在碎片化后并没有分崩离析，反倒大放光芒。起先是一束光，经由碎片化的虚空不规则地折射开来，一束光就穿透了整片虚空；紧接着是光芒迸射，原本死寂深幽的虚空似乎被摩擦出一连串的鸣响，像刀剑，像铠甲，像长空大海，整个虚空顿时笼罩在一个耀眼的白光中，只有黑龙的火焰气罩还闪着红色光芒。

    “叮”——这一声，只发生在朱樱脑海里的声响一出现，虚空中的白光和碎片化眨眼间就消失殆尽，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唐龙完好无损地站在原来的地方，神态在平和安详与睥睨霸道之间来回转换。他的头上，姿态优雅地顶着两根白金色的龙角。

    “龙化真身。”黑龙叫道，“血脉觉醒成功了！我居然没想到，那是光属性，那小子居然是极罕见的光属性真龙。”

    朱樱在极悲之中又进入狂喜，她站起身，痴痴地问黑龙：“前辈，小龙是成功了吗？”

    黑龙看一眼朱樱，心里闪过几个字“情根深种”，嘴上答应道：“成功了。”

    “现在小龙是怎样？”朱樱看出了唐龙的异常。

    黑龙眼睛光芒闪烁，讥笑道：“被算计了。东方剑心那小子，道行还是太浅了。”说完，他以“仙音入魂”的禁术将“以力证道”轻轻送进唐龙神魂之内。朱樱只看到黑龙嘴巴动了几下，却没听到任何声音。

    两息之后，唐龙神态恢复正常。他深吸一口气，摸摸自己额上双角，对着朱樱笑。

    朱樱飞扑过去，一拳打在唐龙胸口，带着哭腔说：“你还笑，刚才吓死我了。”

    “樱师姐，我刚才也快被自己吓死了，真是九死一生啊。”唐龙说，“不过现在没事了。”

    “没事？”黑龙嗤笑道，“如果你看到外面的景象，你就不会这么说了。”黑龙长袖一挥，收了空间。

    三人又置身于“迷界山林”。唐龙和朱樱都愣住了。

    天象异变，迷界山林上空原本的迷雾已被唐龙的白金色光柱冲散，而且光柱冲天而起，将半个天空都照亮了。天幕极北处，是汪汪洋洋如大海般的深蓝色。深蓝色似乎受到白金色的吸引，与之共鸣。在白金色和深蓝色之间，更靠近深蓝色的位置，有另外两道光柱。一道是清新璀璨的青色，一道是凝练厚朴的黄色。只是那两道光柱在深蓝色和白金色的呼应下，如萤烛之光，而且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回事？”唐龙看着黑龙，问道。

    “很简单，你觉醒血脉后，真龙之气还没得到控制，所以形成光柱冲天而起。你是罕见的光属性，光柱是白金色的，真是罕见的光属性中的罕见。极北处是那条沉睡中的蓝眼白龙，他是冰属性真龙，由于他陷入沉睡，真龙之气感应到觉醒的同类，自发形成光柱与你相呼应。不过动静这么大，白龙应该会从沉睡中惊醒。另外那两道光柱，如果我没猜错，那道青色光柱应该是那个小皇帝的，觉醒不久的真龙之气，虽有清新之色，还欠凝实。那道黄色光柱嘛，就是从天界下来的另外一个华家小鬼的了，真龙之气凝练厚朴，成气候了，至少有六转的修为了。”黑龙不厌其烦地解释一通，已经又在同一块废石上坐下来了。

    “前辈，请问六转是什么修为？”唐龙执弟子礼，非常恭敬地请教。

    黑龙摆摆手，说：“这还不是你现在就要了解的。我只提醒你一次，遇到那个华家小鬼，别管他什么修为，一看见他远远就跑，把他交给你师父去解决。你虽然已经觉醒了真龙血脉，但还是个雏儿，你自身的修为并没有变，依然是地境。只不过现在打杀一个纸糊的天境修为不是什么难事，”黑龙看一眼朱樱，继续说，“关于修炼血脉一事，你的血脉自然会教你。”

    唐龙点点头，血脉觉醒后，他发现脑海里多了许许多多的东西，修炼之路前所未有地清晰。

    “走吧，带着樱子赶紧走吧。经你这么一搅和，白龙提前苏醒，他们的屠龙计划也要跟着提前了。你小子可要多出点力啊，别让我那大哥不明不白就给人家屠了。”

    唐龙和朱樱还想说什么，却被黑龙左手一推，直接推出了迷界山林。

    那对男女消失之后，黑龙抬头望着天上，喃喃道：“你们华家捡到宝了，真不知道是你的哪个孙子积的德。白金色的光属性，啧啧啧，要是放在我们那会，可是要当族长来培养的。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姓华的，可别到时候你自己都把控不住局势啊。”

    天上殊无异样，却有一个声音独自回复：“黑龙，是不是幽禁太久，你也忍不住寂寞了，今天的话还真多啊。”

    黑龙只回应两个字：“放屁。”

    唐龙和朱樱出了迷界山林，施展开身法，赶回剑阁。

    朱樱发现，唐龙虽修为未进一步，但身法之灵妙，竟似不在自己这个天境之下。

    唐龙感觉更为神妙。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便如游龙般窜至双足，在跳跃之间仿佛如鱼入水般自由灵便。他感受不到任何的空气阻力，甚至是一个动念，身形便到他心中所想之处，毫无阻滞。

    虽然不知道觉醒真龙血脉花费了多少时日，但唐龙却并不着急。在剑阁，他认真而仔细地做了一餐饭，好整以暇地美美饱餐了一顿。反倒是朱樱，颇有点坐立不住。在见识过黑龙前辈的实力之后，她对自己爷爷的安危很是不放心。

    唐龙收拾好碗筷，还不急着赶路。他跟朱樱说自己要花点时间打坐一下，便独自前往断崖，盘膝而坐，并不像往常一样捏诀运气，而是闲散地望着高天，望着北方的天空。

    唐龙在感应，在联络，也在出神。他在感应其他三条真龙所在。华瑞仙和华海宗已经屏敛气息，感应不到任何气息。只有白龙那团至大至坚的真龙之气还在遥远的北方盛放。唐龙感应到，他并没有敌意；而且，那团气息正在加速运作，大概就是黑龙所说的，白龙正在苏醒。

    唐龙感应到白龙的气息，心里莫名感到亲切和笃定。他几乎不敢想象，有什么力量能对那团至大至坚的真龙之气产生威胁。白龙太强大了，比他所能感知到的黑龙的实力更坚不可摧。

    唐龙在联络，他尝试着放出心念，感知师父东方剑心。他不知道能不能办到。只不过是觉醒真龙血脉后，他脑子里多了很多奇异的感觉，他是下意识地这么做的。

    就在唐龙出神地望着天上，任由体内整合血脉气息的时候，东方剑心给他回音了。

    “小龙，你成功觉醒血脉，为师已经感应到了。现在华龙邦和泰皇的联军已经抵达北莽冰原，再过半个月就到白龙沉睡的山洞。你跟樱子迅速赶过来。路上要当心华龙邦的天网。华海宗对你肯定安排了其他后手。”

    唐龙并无法跟东方剑心交流，只是他所要了解的情况现在已经清楚了，这就足够了。他回剑阁叫上朱樱，开始了马不停蹄地赶路。

    下山到了一处城镇，唐龙设法找到了“龙影”的秘密据点，将自己赶赴北莽冰原的消息通知给二哥卓尔。卓尔正带领“龙影”的精锐杀手潜伏在华龙邦京都龙城，似乎还有秘密任务。这个必须等到跟卓尔取得联系之后才清楚。

    换上两匹骏马，唐龙带着朱樱走驿道，将纵贯泰皇帝国，奔赴冰原。

    三天之后，在青州城外三十里地的短松冈，刚停下来喝水小憩的唐龙，竖着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朱樱别出声。

    朱樱瞪着一双灵巧的凤眼，放大自身的感知——有三支小队从不同方向正悄无声息地朝他们包围而来。这次“天网”行动的负责人肯定想不到，唐龙身边有一个对天地气息的感知细微到毫厘不爽的天境强者。如果他们知道，这次行动要对付的敌人是天境强者，他们还敢动手吗？唐龙饶有兴致地胡思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