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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学习太绝,却要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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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老天爷不给面子下起了雨,黑狗撑着家里唯一的一把黄色桐油伞,陈伯明戴着斗笠,穿着塑料凉鞋,高高地挽起裤腿,两个人冒雨出发了。

    两人刚出门,一股凉气吹来,不禁都打了个寒战。暮秋的雨带着寒气,透过不厚的秋装,吹在身上,凉风飕飕。到了鸿琴两个人要分开的时候,黑狗把伞递给陈伯明说:“你把斗笠给我吧,你路远,撑着油伞走,少淋些雨。”陈伯明接过伞,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黑狗突然发现陈伯明的裤子除了两膝打了补丁外,屁股上还有个洞,叫了起来:“陈伯明!”

    陈伯明回过头来问:“嗯,么事?”

    黑狗本想问他怎么不换条裤子才出来,但想一想都已经到达这里了,再加上家里估计也没什么像样的衣服裤子可换,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嗯,没事,你走吧。”

    黑狗到达霞川中学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左手网兜里拎着一大缸腌菜,右手拎着斗笠,跑到陈仲明教室窗口,偷偷地找儿子,想看看这死儿子上课时是不是认真听老师讲课。结果他刚出现在窗口,就被其他学生看见了,悄悄告诉坐在最后的陈仲明,前面正讲课的老师也发现家长来了,对陈仲明说你去吧。陈仲明从后门溜了出来。

    黑狗把陈仲明带到屋角没人处,问:“这两天怎么了?”

    陈仲明说:“没什么啊。”

    黑狗说:“没什么,学校里叫我来干嘛?肯定是犯了什么事,还不老实说?”

    陈仲明说:“真没什么。”

    黑狗说:“你个子这么小,怎么坐在最后?”

    陈仲明说:“老师让我坐最后,我有什么办法?”

    黑狗说:“那老师叫你坐最后总有个原因吧?”

    陈仲明说:“我哪知道?”

    看来在陈仲明嘴里也问不出个道道而来,黑狗就把网兜交给陈仲明说:“班主任办公室在哪?”

    陈仲明指了指一进校门那幢两层楼说:“上楼第二间就是。”

    陈松明说:“那好吧,你去好好上课,有事我再来找你。”

    于是,陈仲明拎着网兜又回去上课了,一转身的时候,黑狗发现陈仲明一身衣服都是补丁,裤子屁股已经打过的补丁又开始破了。虽然现在家庭情况比较艰难,看来今年无论如何要帮几个小孩做身新衣服,陈伯明、陈仲明,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都老大不小了,多少应该注意点形象。

    黑狗拎着斗笠按陈仲明指的路线,找到了第二间办公室,门开着,里面正好有个老师在批改作业。黑狗用指头敲了敲门:“请问你是汪老师吧?”

    汪老师扶着眼镜抬头一看就知道这是陈仲明的爹来了,一来是因为他通知陈仲明的爹今天来,二来这父子两人长得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他坐在座位上,用手里夹着的钢笔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示意黑狗坐。黑狗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香烟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支,他接都没接,黑狗只好把烟放他桌上,才半个屁股坐下来。

    他用笔头在桌子上敲了敲,说道:“你家这个儿子有点皮,不怎么好管呀!”

    黑狗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儿子犯了什么事,就问:“怎么啦?我知道,如果没事你们也不会通知我来。”

    汪老师竹筒倒豆一般数落起来:“你儿子上课时经常让老师下不了台。老师已经多次告状,昨天甚至说有你家儿子在,他就不上课了。上周学校期中考试,人家老早就规规矩矩地坐那儿等着考试,他有本事迟到半个小时,而且考试不到一半时间他就把卷子往老师台上一摔跑了。还听说,他从家里来的路上,把个木头脸盆一路滚得来,让同学们都觉得好玩,按理说他滚的是自家的脸盆与学校没关系,但影响不好,至少对工具不爱惜吧!给其他同学带了不好的头。还有,每个学生送柴火来都是从家里挑来,他有本事去农家借了刀就农村边上割了一担连柴带草的来,是的,学校是没有规定必须交硬柴火,但也不至于就交茅草啊。……”

    黑狗似乎呼明白了点什么,看来这儿子够调皮的,于是问道:“让老师上不了课的是哪门课?”

    汪老师说:“算术。”

    黑狗又问:“他怎么让老师上不了课呢?”

    汪老师道:“算术老师在上面讲课,可能讲得不得法,他立马站起来说老师讲错了。一次两次还好,老是这样搞,你让老师怎么上课?”

    黑狗道:“老师老是讲错,可以换个老师啊!”

    汪老师声音提高了八度:“怎么换?老师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凼,教他们课的老师在我们学校算好的。”汪老师解释道:“即使老师讲错了,也不应该在课堂上直接搞得老师下不了台啊。他现在的表现在同学中反响很不好,给同学们的感觉就是他聪明,其他人都笨蛋;劳动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完成了任务,然后就在那里玩,人家可不管你劳动量完成如何,看到的是你在玩,就是不爱劳动。现在是农业学六联、工业学大庆,算术语文成绩不是主要的,所以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对他的印象都不好。这也是让你来学校的原因,这孩子你们家长得管!”

    黑狗道:“那是要注意点,我去和他说。你刚才说他考试只考到一半就走了,考的是什么?他考得怎么样?”

    汪老师说:“你这儿子算术脑子还真不错,那次考试一百分。只是你半途就交卷走了,影响其他同学考试啊。”汪老师补充道:“眼看就要初中毕业了,你知道的,现在初中上高中都是推荐的,在推荐的时候同学的意见仅仅是参考,更重要的还是老师的意见,我担心他这样子推荐不上去。”

    黑狗心里纳闷,到学校不是来学知识的,是学做农的,那还不如回家做农好了,但又想,看来这儿子在学校里学习还是不错的,劳动应该也不错,只不过手头快,把人家丢老远让别人嫉妒而已。他突然不知道是应该肯定儿子还是批评儿子,但有一点可能比较棘手,眼看就要初中毕业了,如果推荐不上高中,那不就辍学了?那不行,得想个法子。儿子那边有些方式方法也是要注意的,不能让老师下不了台,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人家还是老师呢。于是,他告别班主任,回到教室门口,把陈仲明喊出来好好教育了一顿,不仅要好好劳动,更重要的是不能当着同学的面在课堂上指出老师的错误,自己知道就行啦,最多就是同学之间讨论学习时互相交流一下。

    实际上黑狗还是搞不清楚,那时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劳动课是主课。除了劳动外就是想着点子从周边农村搞吃的,大家都在长身体的时候,缺吃缺营养与长身体是主要矛盾,与脑子里长知识好像无关紧要,哪有几个人课后讨论学习呢?

    黑狗当务之急是解决陈仲明上高中问题,突然一个人的名字蹦了出来:“胡荫立!”

    胡荫立原来是鸿琴老师和校长,解放初黑狗筹建萌溪小学的时候和他有许多交流,并得到他的指导,在他工作低潮的时候,黑狗的丈母娘世泰嫂还帮助过他。他的为人和教育水平都是公认的,现在已经是公社教干了,与黑狗关系不错,看来有必要去找他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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