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发展迅速 又有任务

    萌溪石灰窑上可以挑石灰岩换石灰的信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传遍了整个紫杨县南乡和淳安，比陈唐俊一个村一个村去贴灰帖的效果好多了。

    来挑石灰岩换石灰的人中就有一个才十六岁的小伙子，挑了一天的石灰岩，可以换一百二十斤石灰。同行的人问他能挑多少走？他说也就八十斤吧。负责过秤的陈守成也觉得这小伙身板还嫩，今天挑石灰岩肯卖力气，想给他一点优惠，就说：“今天你挑的石灰就不过秤了，不管你挑多少，只算一百斤，要不要？”

    这小伙实诚，问：“那是不是我挑一百二十斤走只算一百斤，我还余二十斤下次来挑？”

    陈守诚道：“就这意思，不管你一担能挑走多少，只算一百。”

    小伙来劲了：“你说的哈！”这家伙还真懵兮兮，把两只灰篮装得满满的，挑起来就走。哪晓得他这一担石灰整整挑了六个小时才到家，一称足足一百八十斤，到家后腿痛，第二天痛得下不了地，一睡睡了五天。后来陈守成知道了后悔莫及，大家都说，这多挑点石灰都无所谓，要是把一个小伙子身体挑坏了，那可是罪莫大矣！

    “秋合窑”石灰走上了正路，黑狗他们都长长地松了口气，正当他们年终算账的时候，公社书记汪三贵带着副县长来了。公社书记亲自出马绝非小事，更何况还有副县长。黑狗他们立马跑出办公室将县乡两级领导迎进去，又是递烟又是泡茶，大家一起寒暄了几句。副县长和公社书记开始详细了解萌溪村烧石灰的历史和现在烧石灰的情况，最后副县长一改刚才的笑脸，一本正经地告诉黑狗他们：“全县的整党整风工作已经开展一年，取得很大的成就，但上面认为土改后这些特殊人物改造不够，要求把他们集中起来劳动改造。县里决定把一部分人送到你们这里来参加劳动、烧石灰，你们看能不能接受？”

    黑狗心想，看今天来的这架子，县里都已经决定了，不接受是不可能的，只能考虑怎么接受了，于是问道：“大概有多少人啊？”

    “二三百人吧。”副县长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这么多啊？”黑狗则惊讶道：“要是头十个人还差不多。”

    副县长加重了语气道：“不是几个人，也不是几十个人，是两三百人！”

    黑狗明显感觉到县领导语气的变化，看来这事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就问：“那吃住怎么解决啊？”

    “对，这就是你们要解决的问题！” 副县长说：“当然，上面也会适当考虑一点工作经费，具体的到时会派干部下来和你们对接。”

    “大概什么时候来？”

    “一个月左右。”

    “那我们准备都来不及啊！”

    “当然，这些特殊人物也不是全部一下子来，也是分批分批来，做好三批来的准备。你们要克服困难，没有条件创造条件，抓紧落实。”副县长这话根本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送走县、公社领导后，黑狗认识到这是一场硬仗。烧石灰是重体力活，而这些来改造的恰多是文弱而想法丰富之人，风险极大，但不接是不可能的。当务之急是解决吃住和劳动场所问题，特别是住的问题，一天都不能耽误。

    他当即召开大队干部会议，会议决定：

    1、工作场所以萌溪岭脚为基础向磙塔里发展，以后以磙塔里为主，那里场地更大，就在石壋边上，可以建七八只窑容纳那么多人劳动生产；

    2、在萌溪岭建立可容纳三百人的工棚、办公室和食堂；

    3、抓紧和霞川、大伏等铁匠铺联系打制可以供三百人使用的铁钎、铁锤、铁锨、柴刀；到周边村联系订制沙箕、粪箕、扁篮还有扁担、木棍、绳索等物资；

    4、去年石灰窑上的利润暂时不作分红，先垫支这些准备工作费用。

    他们说干就干，请来了五支打土墙的打墙队，就地取材。木头就近山上砍、石灰有的是，泥土就地挖，茅草苞芦地里去割。争分夺秒，他们用了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在萌溪岭建起了四幢供人住的二层楼，建了一平房可以堆石灰，建了一个食堂和办公室，还在三十米外山湾里打了两眼很大的水井。在磙塔里建了四间平房当仓库，下雨时可以躲雨，两只柴火石灰窑也基本建成可以随时投入使用。真应了当时那两句口号：“自力更生、奋发图强”，“艰苦奋斗、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在石灰窑五十米外靠山脚竖起了八个标牌，一字排开写着题着红字标语。这些特殊的工人被分成若干组和早晚班，有序地劳动着。

    在这里劳动的都是男人，其中有不少是有文化见过世面的。这天一位姓徐的跑到标牌后面去撒尿，突然发现地上散落着一些黑色的碎石，他捡起一块用石头敲一敲，又捡起一块敲敲，往前一看，前面山崖有个黑乎乎的断层，不自觉地向那断崖跑过去。这边负责安全的干部发现他突然往前跑，以为他要逃跑，大叫一声：“老徐，往哪里跑？”

    干部的叫声吸引了正在劳动人们的目光，老徐止住脚步：“报告，我发现石煤了！”原来老徐是正儿八经学地质的，莫名其妙地被打成了特殊人物，送到这里来劳动。

    “什么石煤？我们在这里工作生活几辈子了，也没哪个说这里有石煤啊，有石煤又怎么样？”干部反问并叫道：“回来！”

    这边的黑狗闻讯赶了过来，让大家做自己的事，这里的情况他来处理。他跑到老徐身边，问他怎么回事？老徐告诉他，这些黑乎乎的全是石煤。有了石煤，大家烧石灰就不用再去斫柴了，直接用石煤烧。黑狗听说过石煤烧石灰的事，但没想到就在石灰岩隔壁就有石煤，那真是太好了。他让老徐带他仔细查看了石煤的矿脉，向他讨教怎么用石煤烧石灰，也就是煤灰。

    老徐很认真地说：“怎么烧我只见过，但这些石煤肯定可以烧石灰。”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黑狗感觉到这可能是萌溪烧石灰翻天覆地的契机，当天晚上就召开会议，邀请老徐参加，因为只有他能讲得清楚。

    老徐细说道：“石煤也是煤，只不过里面含碳量比较低，烧起来没那么旺。但我今天仔细研究了，这里的石煤看上去发亮，光泽度很好，说明杂质比较少，应该是优质石煤。烧石灰就是碳酸钙脱二氧化碳的过程，对了，你们叫石灰岩，对温度的要求不是很高，一般有个千来度就可以了。这里的石煤很容易达到这个要求。”老徐说：“石煤烧灰很简单，就是一层石煤一层石灰岩，一层石煤一层石灰岩，下面点个火一烧就成了，道理很简单，但到底该是什么比例，范围多大，我还真不清楚，需要一个有经验的来指导，特别是早期。”

    黑狗让大家讨论以下几个问题，最重要的问题是要不要改柴火烧灰为石煤烧灰？这个定下来，才能考虑怎么烧的问题。

    其实参加讨论的干部都听说过石煤烧灰，都感觉这是个好东西，就是没见过。最后讨论的意见是：要搞石煤烧石灰！这样可以大大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扩大生产规模，提高石灰质量。

    老徐提供了一个信息，浙江淳安有个地方有人会烧煤灰，可以去那里找师傅。

    黑狗说，明天开始大家分头在各班组里打听一下，来这里工作的同志有没有会烧煤灰的，如果有，那省了不少事。

    经过几天的摸排，果然有一个叫老范的人被送来萌溪之前就在鸡关山烧煤灰，还有一个石门的老方也会一点。无论是石煤烧还是柴火烧灰，采石灰岩都是一样的，矿山放炮后，将大的石灰岩砸成一斤以上十斤以下的块状，太小不通气，太大烧不透。最大的区别就是烧石灰的窑不一样，柴火烧石灰是窑装好了再用柴火烧；石煤烧石灰是边烧边装。还有采煤过去没做过，放炮采下的石煤还要组织人把它敲成一至两寸的碎煤才可以用。

    黑狗他们当即决定成立一个煤灰攻坚小组。他自己任组长负责全面协调，刘顺宝任副组长主抓原来柴火窑的工作，其他负责柴火窑的人员分工暂时不动，因为这时煤灰窑还八字没一撇呢。聘请老范为技术总工负责全面指导，老方为副手负责砌窑烧窑，老徐为顾问管煤矿，就是怎么采煤。村里分别为他们安排刘平灶、陈来贵两名助手。刘平灶跟着老范、老方学做窑烧窑，陈来贵跟着老徐学采煤。考虑到这些来劳动改造的多数人体力比较弱，打炮放炮、打石灰岩采石煤这类重体力活还是由年强力壮的村民来干，让他们负责敲石灰岩、敲石煤（把煤块敲成一至二寸的小煤块）等相对轻点的工作。

    说来也怪，萌溪的石灰岩矿脉与石煤矿脉紧紧地挨在一起，于是煤灰窑就选址在两矿脉中间的空地上修建。

    采石煤可不简单，石煤矿高二十丈，要在半空中打炮眼放炮。打炮眼要两个人一组，用麻绳系在两个人的腰上，从山顶上放下来，放到半空凿一小块可以落脚的地方，一个人扶钎，一个人抡铁锤，打炮眼。煤矿质地比较松，所以打的炮眼比打石灰岩的炮眼要深。最危险的还是放炮，在平地上放炮可以撒腿就跑，在半空中放炮，点着火药线后还得靠山顶上的人把下面点火的人拉上去，还要找掩体躲起来，这一系列动作不能有任何迟缓，否则将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