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去散心
距离上次陪周暮鸿去公墓已经过了两个月。
凌月百无聊赖的坐在林子里的座椅上玩着手机游戏，觉得没劲便扔了手机，仰头躺在在宽宽的木质椅背上晃了晃。
那夜攻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她一直没有头绪，凭空而降，又凭空消失，一点儿尾巴也抓不到。
正苦闷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坐起身子回头，发现纪岚站在几步开外，淡漠的神情望着凌月。
自从那天凌月去见了贺兰修，纪岚把自己关了两天，后来即使出门也躲着凌月，跑去公司办公室里待着。已经近两个月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凌月也不去打扰他，这样的事情，还得他自己往通的想，他心里想不通，自己说再多话也无济于事。
纪岚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是想通了，还是更不通了。
凌月问：“有事吗？”
“我要走了。”纪岚是来通知她的。
凌月沉默半晌：“好。”然后坐正了身子不再看他。
“三天后的火车，去内蒙古。”
内蒙古？凌月一愣，草原上的事情纪岚也是知道的，为何偏偏去那里？但很快她便不再多想，因为瞧纪岚的样子，恐怕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去散散心吧。
“好。”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一路顺风。”
午饭的时候，凌月接到周暮鸿电话，说想喝那家餐厅的茶了，问凌月能不能带纪岚去。凌月本来想回绝，但是私心里想让他们两个当面道别，或许，纪岚会因为周暮鸿而留下呢。
“好，我帮你问问。”凌月应着将手机远离耳朵，问坐在饭桌对面埋头苦吃，但是看着就食不知味的纪岚：“暮鸿想喝茶，问你可不可以带她去。”
纪岚停下了扒饭，想了想：“好。”回答的简单而苍白。可他肯答应，凌月已经很满意了，电话里回了暮鸿。
凌月听到那边的声音高兴极了：“丛笑你也来，前几天你犯懒不来学校，我也好几天没见你了，怪想你的。”凌月答应了她一定到，便挂了电话，继续吃饭。两个人再没有交流，其他人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是默默地在低气压的饭桌上扒着饭，偶尔用眼神交流着对方意会不来的事情然后翻个白眼继续扒饭。
周末下午周暮鸿提前到了餐厅，经过上一次老板已经认下了她，将她引到靠窗的老位子，上了一壶用玻璃茶壶冲泡的青山绿水。凌月先点好了菜，告诉老板等纪岚来了再上。
然后一个人品着茶，吃着老板送的小点心往外张望着。等到那两个人来的时候，周暮鸿第三杯茶已经斟上了。
“唉，你们两个好慢哪，我都快喝饱了。”周暮鸿朝着正向她走过来的凌月和纪岚抱怨着，凌月快走了几步先坐到周暮鸿身边，纪岚坐到周暮鸿对面，这次以前，他每一次都是在凌月正对面坐着的。
凌月将这个变化看在眼里，苦笑一下，端起周暮鸿刚给她倒的茶，喝了一口没说话。
周暮鸿觉得气氛不太对，转着眼珠子来回看两个人发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个都这个表情。”
“没事。”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对视再然后低头喝茶。
“还没事，骗鬼呢！”
老板一看到纪岚和凌月到来，就准备菜品了，三人尴尬的间隙，他已经端着周暮鸿点好的菜上来了，看到三个人气氛约莫不大对，眼睛转了几转。
“纪先生，可有阵子没来了。正巧，我这店里前几天新请了位苏州来的师傅，做的一手好点心，尤其是百合酥，清香爽口。您是贵客，我这就给您上，当我请的，也感谢您经常光临本店。您稍等，稍等。”
老板边说边上菜，笑的憨态可掬，话又说的圆满，谁也插不上一句话，也不等三个人拒绝或是说谢谢，转身就走，那叫一个潇洒，周暮鸿可简直要感谢死他了。
周暮鸿：“呐你们看，老板都说和了，有什么事不能解决的嘛，拗什么气？你们这么多年好朋友，遇到问题应该多沟通才能解决啊，这样你不理我我不理你要到什么时候啊？”周暮鸿看两个人无动于衷，无奈叹气，随即撅起嘴巴：“你们干什么嘛，人家好不容易想出来喝茶，还要看你们摆脸色。”
“你别误会，我们——”
“你们什么啊，你们要开开心心的，我要看到你们笑我才——”
周暮鸿话没说完，被纪岚打断了：
“三天之后，我要去内蒙古。”纪岚依旧面无表情的打断周暮鸿的话：“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会跟老板打好招呼，那茶叶照常进，我会按时把钱打到他账上，你想喝了就带朋友来。”
周暮鸿大脑短路了几秒钟：“为什么呀？你，你去内蒙古做什么？”
“没什么，想去草原上散散心，回来以后专心管公司里的事情。”
周暮鸿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原本以为两个人只是有些小摩擦，一时不对头才会这样，没想到纪岚竟然要逃跑。
她无助的看向凌月：“丛笑。”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是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该怪她为什么不挽留。
别说周暮鸿，就连纪岚自己也没想到这次会下这么大的决心要离开。
这几年他跟在凌月身边，从来都是以她为重。不论她做什么决定，都毅然决然的无理由支持，没有过半句怨言。他以为，自己就永远这样以最近的距离陪伴着最遥远的她。可这次不同了。
或许那天晚上之前，他都忘了一件事，凌月她不是普通的女子。
她有着别人没有的故事，经历过别人没有的痛苦，也承担着别人无法承担的重任。她活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么多那么多她爱着却死去的人而活着的。
纪岚想了几天几夜，终于明白了，无论自己为她做多少轰轰烈烈的事，有多心甘情愿默默无闻的陪伴她，她心里永远不会有自己的位置。他是时候回到正轨，好好为自己的生活做打算了。
凌月明白纪岚的心思，虽然私心里还是希望他能继续留下，但是她会尊重纪岚的任何选择。
可周暮鸿不明白。她不明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导致纪岚会这样逃避，不惜离开他喜欢的丛笑。她也没有立场去支持纪岚的做法，她只想着，自己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况且这个人还是自己好朋友的好朋友，不论哪一点，她都不能放任事情恶化下去。于是她暗暗地下了决心，郑重其事的对纪岚说：“那就一起去吧。
纪岚不明所以的疑惑着，凌月也不清楚周暮鸿为什么突然做这种决定。周暮鸿却也不管两个人有多惊愕，眉飞色舞的继续说着：“正好啊，也快放假了，出去放松放松，你说呢丛笑？”
周暮鸿转头，拉起凌月的手，写了一脸的内蒙古内蒙古内蒙古，眼睛亮的像星星一样让人没有抵御之心。于是凌月叹了口气：“我当然好啊，不过你要问问人家是愿意一人独行呢还是三人结伴。
于是情况瞬间急转直上，由三个人你瞪我我瞪你的尴尬转为凌月和周暮鸿一起瞪着纪岚让他一个人尴尬。
纪岚确实尴尬。对面两个女孩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身上感觉毛毛的，左右看了看，没办法了终于缴械投降，苦笑摇头：“好吧好吧，怕了你们。”又转头对凌月说：“自从有了周暮鸿，你怎么也变得调皮了。”
满满的宠溺，周暮鸿听得出来，即使他有想要离开的决心，但还是习惯于对她好。周暮鸿又何尝听不出来，纪岚对丛笑的感情哪那么容易就没了。
纪岚比谁都清楚，既然爱上了凌月，终此一生都没办法将她从心里赶走。
罢了。
凌月却顾不上这些情愫暗流，既然如此，正好借此机会去草原上探探情况也好。
遥远的冥界宫殿内灯火通明，不似从前那任冥帝在时的昏黄黯淡。
面容憔悴的贺兰修一个人躲在通往各个不同世界的宝石阵中喝着酒。五个守门人被赶到老远的花海那边闲着唠嗑。黑耀和绿松依旧目中无人的秀着恩爱，你侬我侬。其他三个人视而不见，斜坐在草地上嗑着瓜子儿饮着小酒儿。
虞魇一走近花海就看到这幅景象，深感无力，自从贺兰修做了冥帝之后，那五个守门人都快失业了。
虞魇掠过花海到了阵前，对着借酒浇愁的贺兰修妩媚一笑：“我的冥帝呐，外面都翻了天了，你倒有这闲情逸致在这里赏花饮酒。”说着拿过贺兰修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还能怎么翻天？
“你不知道啊？最近黑曜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底下都传是老冥帝干的。”
“不是派出几队鬼差去抓了吗？”贺兰修不是很关心这些事情，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死么。
“是啊，抓不着光派人有什么用？再说了，老冥帝就算灵力不如从前，当时你赢他也只是险胜，就那几个小鬼差还不分分钟被虐死啊。”
“那让霁沉去。”
“喂！”虞魇急了，这人哪有冥帝的样子，就会揭人家的短处。“你别忘了，他可是冲着你心爱的月姑娘去的，别人死了你不关心，她要是死了，我看你怎么办。”
贺兰修明显楞了一下：“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虞魇坐在贺兰修对面，开解着他：“你们之间的事情呢我也知道个大概，无非就是你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做了错事，这事责任在你身上可大可小。她愿意原谅你那是人家大是大非分的清楚，她要是不愿意原谅你，那也是情理之中。可若你不去主动解开这个疙瘩，你也不知道这件事最终会如何定论，你们这辈子就真的各自天涯了，你就整日这么自己折磨自己，糊里糊涂地，等她老死那一天，待她的灵魂入了冥界你们相见，一切可都为时已晚。”虞魇说的贺兰修心中也都明白，只是自己一直无法下定决心，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再次面对凌月。
贺兰修收回思索的目光，打量着虞魇：“你其实是想趁机出去玩吧？”听到贺兰修这么问，虞魇面没好气的道：“我可警告你，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老冥帝就是逃往了黑曜，你在她身边好歹能保护她的周全。万一老冥帝老早就盯上她，出什么事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呐，我可是打听到了，你那位心上人儿呢今天早上八点哈尔滨的火车，去内蒙古。”
“内蒙古？她怎么突然要去草原？”草原上亡魂消失的事情贺兰修也一直很在意，若真是老冥帝在搞鬼，凌月此去或许会有危险。想罢，立刻起身消失在黑曜石中。
“刚才还不紧不慢的，这会儿倒着急了！”虞魇起身准备追，但是又想起还没带上霁沉，于是转身往霁沉的容生殿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