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故人
那天纪岚将店里的损失一一补了起来,将周暮鸿送回了学校,才带凌月回家。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尴尬。
周暮鸿在宿舍里,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丛笑似乎不是那么简单,包括纪岚,他们两个好像跟她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是她没有办法理解和贸然闯入的世界。
凌月回到家,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她现在没心思想周暮鸿的事情,手里拿着那张纸条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只有她和纪岚,而纪岚也不愿扰她,躲房间里看书,看不进去就是了。
其他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若竹懂医术,刚来这里时对现代医疗并不了解,所以在二人身份都做好之后便去学医,对现代医疗充满好学之心。后来成绩表现优异被推荐做当地警方的特聘法医顾问。凭着她独有的古今医术和不能为外人道的灵力破获不少案子,这恐怕是这些人里最让人心惊胆战的一个职业了。
宋泠等其他四个都是凌月和若竹无意间遇到的几只小妖,陈执和林放共同经营着一家古董店,宋泠开着小花店,张云看着小茶馆,过得都很清闲。
晚间所有人都回来了,只有若竹还没回来,听说最近有件恶性杀人案件,若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法医室和办公室之间两处奔波,所以也没人奇怪。
晚饭是由张云准备的,屋檐下的灯笼点的很亮,夜里也不那么压抑了,陈执在院子里帮忙摆碗筷,放声喊了一嗓子:“吃饭了——”
“咦,怎么不见姐姐和纪岚?”闻声过来坐在桌边的宋泠用手抓了一只小包子啃了一口,四处张望着往凌月房里走去。
“我去叫纪岚,刚才看到他在林子里。”陈执放下茶杯往林子里走。宋泠去敲凌月的房门。
“啊——”
凌月房里传来宋泠尖叫。张云林放互相对视了一眼,赶忙跑过去闯进房里,着急的问:“怎么了?”
入眼一地的碎片,是原本窗台上的花瓶被打碎了,上面还沾着血迹。
“姐姐不见了。”
三个人正面面相觑,外面陈执和纪岚也冲了进来:“怎么回事?”
“月儿!”纪岚踉跄着拨开众人,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颤抖着声音喊着:“去——找——一定要找到她安全带回来!”
四个人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出去找人。房间里只剩下纪岚,即使凌月不在,他也能在虚无的空气中抓到她残留的一丝气息。
凌月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在夜里急行。她要搞清楚,那人到底是谁。他一定和自己的过去有关,或者,根本就参与其中。
她急切的想找到这个答案,不管夜风如何横冲直撞的进了她的眼睛,她都不能停下一步。她怕自己迟去一步,就错过了揭开真相的面纱的唯一机会。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五年了,她从未忘记,这五年只是一场梦。现在梦该醒了,该鼓起勇气去直面黑暗了。
宋泠等人四处寻找,却一点进展都没有。
凌月培养了一批专门为她办事的人。人不多,13个年轻男子。这些人都是家中独留之人,且有坎坷悲惨的遭遇。这样的人性格内敛,好控制,没有牵挂也忠心。而纪岚就是这些人的头儿。三年前凌月帮纪岚收回自家的公司之后,那11人也在其中一些并不起眼的位置各司其职,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谁都不知道那张纸条上写的地址是哪里。于是纪岚将那12人都召出来四面八方街头巷尾开始寻找。
此时凌月刚刚绕过宽广的盘山路,到达临市郊区一处别墅。房子很新,该是刚入住不久。周围树木葱郁,在夜里张牙舞爪地显得有些吓人。凌月抬头看了看,已经寅时,眼前的别墅里没有丝毫灯火,黑洞洞的,凌月伸手抚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一些后,坚定了神色一跃进入别墅院内。
刚走到那刻着繁复的花纹的厚重大门前,一口气还没喘匀,整片别墅区瞬间灯火通明,连来时路边的灯都像得了指令一般突然亮起来。
这灯光来的突然,凌月本能地躲了躲窗户里射出来的刺眼灯光,大门缓缓向里打开。一时间,凌月眼前满满的都是光,等一会儿适应了屋内白昼般的亮,她跨进了屋内,走向中央。不出她所料,身后的门果然关了——这主人怕是悬疑剧看多了。
“出来吧。\"
出乎意料的,上方传来一个女孩子的笑声,清脆伶俐。
凌月抬头望向屋子高高的吊顶上悬着的水晶灯。因为距离远,琉璃灯光又刺眼,凌月抬起手捂住眼睛,侧头从指缝里看去,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灯沿上,双□□叉晃来晃去。两只手撑在身旁。看不清表情,不过凌月猜的出来,她在笑,在盯着自己。
“你是谁?\"
“白天才见过呢,就问我是谁,有点伤心呢。”
这声音凌月听着耳熟,想了想,应该是白天在餐厅给她纸条的女人。
“是你?”
那女子轻笑两声从水晶灯上一跃而下,落在凌月身前,衣着依然性感迷人。绯红的短式无袖旗袍,上等的布料剪裁,衬得皮肤更加白皙,却比白天多了一分魅惑俏皮。
凌月问道:“你说有人要见我,现在我来了,他人呢?”
“着什么急啊,我还想多跟你聊聊呢。”那女子绕着凌月缓缓走着,走到她左侧,伸出左手食指轻翘,用指背划过凌月脸上深邃的疤痕:
“我们来聊聊你脸上的这个故事。”
凌月伸手打开她的手指,有些厌恶的看着她,手中起势就要动手。那女子也做好了招架的准备,脚已经作势抬起来就要往凌月身上招呼,却听左侧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阿魇,退下。”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虞魇不甘心的收了势向后退去。凌月却像怔住一般,满脸慌乱,她想将头扭向右边去看看那人,却使尽了全身力气也做不到。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敢。她没有勇气去看,那个熟悉的气息,曾和她的生命有四年重叠的气息,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怯懦的叫着月儿的气息。
她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握着的拳头指尖几乎将手心刺破。
那个男人走到她的眼前,凌月才缓缓的抬起头来,看向眼前这个人。灯光洒在他的脸庞,棱角分明,阴影与光的对比十分强烈,他唇带浅笑,是来自冥界的森森寒意。
凌月的心死死的被扣在了璀璨的灯光形成的阴影里,口中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贺兰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