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立字为据
吴榆没想到赵承年答应的那么快，看到他动笔的那一刻，她马上道：“除了春雨，还有夏荷和秋霜。”
赵承年只觉太阳穴突突地疼。
“谢谢殿下。”吴榆心情极好，“其他的就没有了，我想差不多就是这样，希望殿下可以信守上面的承诺，奴婢也会配合殿下，帮殿下完成计划。”
“嗯”赵承年停下笔，看着吴榆的脸，轻轻笑了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吴榆既有了画押字据，又有了赵承年口头承诺，她姑且决定信赵承年一回。其实说实话，她对这事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这里头最那不准的，还属她的这个身份。
她不知道赵承年到底猜出来了几分。
但赵承年现在敢跟她画押，就表示他还是没认定她的身份的，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条上就写上“事成之后，冬雪可离开皇宫。”
吴榆明白，这事现在是一定要尽快去完成，若是到时候与赵承年装久了，不免会经常接触，接触多了，万一就让他发现点端倪，那就是真的大事不妙。
想到这，吴榆不免心慌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向赵承年说：“殿下，奴婢又想到一条。”
赵承年笔一顿，说：“什么？”
“就是那个”吴榆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你看我不是要装你的心上人嘛，我们在外人面前，比方说皇帝面前，或者皇后面前，是不是要装出很亲密的样子”
赵承年不解，讷讷看着她，说：“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吴榆说，“加一个，除了必要的时候，其余时候保持距离。”
“就这个？”赵承年怔了一下，“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
必须是衣冠禽兽。
吴榆看了赵承年一眼，说：“就这样了，最后一条。”
赵承年没多说什么，还是在纸上补上了这一句。末了，他把字据递给吴榆，说：“君子之约，立字为据。”
吴榆现在很满意，收了纸，甚至还朝着赵承年笑了笑，这还是吴榆难得对赵承年没什么偏见的时候。
赵承年看在眼里，同样也是心情极佳。
这时，偏偏周初佑从外头进来，打破了这点小氛围。
“你们在干嘛呢？”周初佑没有眼力见，直接一屁股坐到吴榆身边，“大早上的，有什么秘密要在这里讲？”
赵承年看着周初佑，唇瓣微动，说：“回你的位置去”
周初佑看不出赵承年那点小情绪，吴榆却看得出来，吴榆站起身，估摸着自己差不多也该出去了，便说：“奴婢先告退了。”
“先等等。”赵承年拦住她，“还有一事，我昨日丢的翡翠还没找到，你多帮我留意，和你身上的那块一样。”
他说罢，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什么？”周初佑忽然发出咆哮，“你把那东西弄丢了？那可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
“我知道，”赵承年说，“你也帮我多留意。”
“留意什么？”周初佑说，“你看都不让我看，我至今都不知道什么样子，我上哪里给你留意。”
赵承年说：“冬雪身上有一块一样的。”
“一样的？”周初佑的声音显然更惊讶了，“她怎么会有？这不是你们家和吴家的信物，怎么会在她手里，也是，吴家都这样了，东西丢了也”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轻，在吴榆合上殿门的那一刻，全都阻隔在了殿内。
吴榆还是有些好奇的。
她原一直以为这玉佩是赵承年和吴阳昭的信物，现在看来，更像是两家之间的信物，不然他们应该会直接提到吴阳昭。
吴榆仔细想了想，脑海里却蹦出了一种不敢细想的思路。
总不能这么巧吧？
她记得幼年时期，两家是有娃娃亲的，这东西空口无凭，定是会有信物之类的东西，加上昨日赵承年仅她身上这个，就把她的身份断定了一半。
他说这东西对他还很重要，可是却留给了她。
有两个，还长得一样。
主要是贵。
吴榆明白了，这大概就是两家的信物，只不过幼时的她还小，根本就不理解这些东西，所以东西一直是放在吴阳昭那边的。
或者说是吴阳昭那天在吴府找出来的。
不管是怎么来的，这两块都是同等重要的，想到这，吴榆当即转了个身，又绕回内殿。
远在小亭里的春雨，看着快走近又扭了个身的人，不免充满疑惑。
“你姐今天有问题。”春雨告诉周威，“问题还大大的。”
“是吗？”周威耸耸肩，“可能是被殿下责罚了，现在是生气，要回去干一架。”
内殿里，赵承年刚忽悠完周初佑，吴榆就又跑了回来。
看上去还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怎么了吗？”赵承年以为她是发现了字据有问题，“有问题我们可以——”
“有。”吴榆是跑回来的，直接打断他的话，“我想起来，我那天在福宁殿收拾东西，见到过一个宫女，我觉得她有问题。”
赵承年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在东宫见到个宫女是很正常的事，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她对字据上有什么问题。
赵承年淡淡道：“东宫的宫女不多，除了你与春雨，剩下的都在外殿归徐掌事管，你想查谁，自己去。”
吴榆立马摇头：“那可是徐掌事，我昨天还跟她吵过架，这样不妥。”
“是吗？”赵承年忽然笑了笑，“昨天你还挺豪橫的。”
吴榆看他这副笑容，心里顿时便明白昨日之事他定是瞧见了，难怪还跟她说“我能给你身份和地位”这种话，于是咬咬牙说：“也是，那我就不多管闲事，殿下自己去找你那东西吧。”
赵承年看吴榆这炸毛的样子，心里越发觉得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还挺有趣，于是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关乎玉翡翠的事情，在他心里算是一等一的大事，他很快恢复正经，说：“中午我带你一块去看。”
吴榆耸耸肩：“那还真是麻烦殿下了，很不巧，我中午有点事，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吴榆就大步流星往外走。
赵承年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在心里又把她与吴家妹妹划在了一起。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呢，这一刻，又好像挺像的。
“行了行了，人都走远了。”周初佑拍了拍他的桌子，“别看了，你现在脾气挺好啊，一个宫女都敢这样和你说话，你居然还不发作，真是罕见。”
赵承年只觉得周初佑聒噪，懒得搭理他。
赵承年记得，起初他刚当太子那会，赵见肃一直希望他能心狠一点，但他从小就是随和的人，赵见肃不惜费了很大功夫。
有人在他面前犯错，杀。
有人在他面前多嘴，也杀。
赵见肃说，心肠太仁慈的人，是当不了帝王的。
后来他在赵见肃面前，确实做到了他期望的那般，多数情况下更像个没感情的木头，以至于像周初佑这种，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同窗，都认为他一直是那样的人。
“你忘了吗？”赵承年目光微动，“我以前脾气一直很好。”
以前是那个以前？
周初佑反应不过来。
在他的印象里，他被选作赵承年的伴读时，那时他都是拒绝的，具体因为什么倒是记不大清了，就是害怕赵承年这个人。
为什么害怕呢，可能是就是害怕他报复，在易州那会他和吴家的那个老五走的很近，吴家的老五又总喜欢逗弄赵承年。
周初佑恍然，原来是那个时候。
“对不起啊。”周初佑对那段时光一直心怀愧疚，“以前我还挺不懂事的，在别人捉弄你的时候，我还站在旁边看笑话，我承认，你确实脾气一直挺好的。”
赵承年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周初佑会这也样说，他摇摇头：“我可不是要听你道歉，那些事早就过去了，我都没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
“那你突然说以前干嘛。”周初佑莫名心慌，“搞得我怪害怕的。”
“没什么。”赵承年淡淡说，“就是忽然想到了，对了，我们的计划照常实施，等我这边搞定，你也可以动手了。”
“搞定了？”周初佑对这事的兴趣更大些，赵承年这样一说，他注意全被转至这，心都不慌了，还略微一点头，“难怪你的小宫女今天很不一样，这是进入角色了，还有你，果然也不一般，怎么搞定的，是从周威那边搞定的？”
赵承年自然不会告诉周初佑两人是立字为据了，只道：“不是，互相利用罢了，她帮我，我给她身份和地位。”
“好一个互相利用。”周初佑轻笑了声，“不过你要清楚，我还是那句话，不要陷得太深，你现在在这位置上，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未来真到了那时候，你不能真让她当皇后吧？”
赵承年没答这话，只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周威这人有点问题，你实话实话，对他，你到底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