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同胞
春雨现在是听不得赵承年的坏话的,特别是这坏话是从吴榆嘴里说出来,春雨就忍不住想和吴榆扯皮一番。
吴榆没什么情绪,就是觉着春雨有些好笑,看她脸色要变,添了句:“只是个人恩怨,不代表所有人。”
“你们能有什么个人恩怨?”春雨不满,“总共就没见过几回,要说是进东宫这件事,也怪不得殿下。”
“不说了,不说了。”吴榆叹了口气,“这东西说来话长,还是先抄吧。”
想起那天的事情,吴榆还是觉得赵承年是神了,就是在宫里看了一眼,问了句她叫什么名字,就赶上她们分配新主子,把她们全都要到了东宫。
吴榆自认自己和小时候的长相还是有差距的,不光是长相,性格应该也是变了很多。
赵承年就一眼,还笃定了这回事。
若是这辈子和上辈子到目前为止的事都差不多,她都是易州吴府的刘姑娘,吴榆更无法理解,赵承年是认得她的,为什么之后对她的态度天差地别?
或者说是,上辈子的她不是吴府的人,而这辈子就是了?若是按这样,赵承年是突然发现这世上还有一个吴榆,所以上辈子对她如此,结果她落了个惨绝人寰的地步?
难不成世界上真的会有长得很相似的人?
怎么想怎么不对。
吴榆又看向春雨,问:“雨儿,假如你十年没有见过我,有一天突然我们在路上碰到了,你还能认出我吗?”
“你变脸真快。”春雨冷哼了声,“肯定能认出来啊,你化成灰我都认识。”
“真的假的?”吴榆震惊,“那我再加一个,比如说我们是小时候认识的,五六岁那种,你还能认出来?”
春雨略微思索了几秒,说:“那也许不一定,长相肯定还是会变,如果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那我肯定能认出来。”
“那要是我和以前变化很大呢?”吴榆又问,“比如说我小时候话很多,但是长大了我不喜欢说话了,你能认出来?”
“都说我们是好朋友了,当然可以。”春雨正经地说,“你变成灰我都认识,能不能快帮我抄,等天黑了我们就看不见了。”
吴榆无奈。
春雨大大咧咧,说的话没有可信度。
春雨又说:“记得字写丑点,要像我写的那种,不过徐掌事不认识我们的字,所以也没什么关系。”
吴榆一手簪花小楷写得漂亮,是自学的。她低下头,只“嗯”了声示意自己知道。
多了个人的力量,写的比一人快了不少。夏荷和秋霜回来之后,也帮着春雨一块写,几人合力,赶着天完全黑了前,完成了二十遍。
夏荷歇了笔,说:“都没来得及问,到底干嘛了,还要抄《女诫》,谁罚的你们?”
吴榆指了指春雨,说:“她被罚的,问她。”
“我就知道。”秋霜对此不意外,看向春雨,“发生什么了,现在这年头,谁还罚抄书?打坏了殿下什么东西?”
“没有。”春雨摇摇头,“殿下用饭的时候,汤洒他身上了。”
这话一出,夏荷和秋霜笑了起来。
春雨一头雾水,问:“你们笑什么?”
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屋子,夏荷和秋霜笑的停不下来,没有答她这话。
吴榆说:“她们估计以为你是故意的。”
“你们太过分了,”春雨忙喊,“我就是不小心的,谁知道会这样,要不是徐掌事也在,我本来只用罚背的。”
“行了行了,我们还帮你抄了呢。”夏荷捧着肚子笑。
吴榆微微垂眸。
这种打打闹闹真的很令人动容,每天大家聚在一起,就好像可以忘记一天的烦恼。
翌日,吴榆起了个大早。
在吴榆的印象里,赵承年上南书院是不管天晴还是天雨的,只要不是休沐日,风雨无阻。
入东宫两天一日是休沐,一日是雨天,吴榆都没去过南书院,至于昨天是个雨天,赵承年为什么不去她不知道,总之今天是要去南书院的。
卯时正刻,天还未亮,地是干的,朝霞将扯开了天边的一抹炫彩,昭示着这日是个好天气。
吴榆和春雨到福宁殿的时候,方全正好跟着赵承年从里头出来,两人行了礼,就跟在方全后头一同走。
南书院离东宫不算远,几人一会的功夫就走到了,读书时太子身边不允许有人伺候,几人就待在南书院里的一座小台里,离读书的地方还隔着那么段距离。
不远不近的,他们在这可以随心所欲,但就是要保持安静。
吴榆是对这里有印象的人,春雨还在发愣,吴榆就拉着她要往地上坐。
地上收拾的干干净净,还摆了蒲团,几个蒲团之中还放了几个小食盒。
食盒里大概是一些瓜果之类的东西,这些东西以前是没有的,吴榆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应该是二虎干的,这帮太子伴读的随从们,是不会有这些胆。
春雨对吴榆的行为感到惊恐,她们是头个到,方全还在,她不敢放肆,扭捏着拒绝吴榆,用口型说:“不要。”
吴榆说:“坐吧,这摆着就是给我们坐的,不要客气。”
“你坐你坐。”春雨疯狂摇头,“我喜欢站着,站着舒服。”
这时,方全笑了笑,说:“你们坐吧,在这里没关系,就是保持安静,殿下有事情的时候会让人来喊你们。”
吴榆听出了方全的意外之意,他说的是来喊你们,而不是喊我们,就意味着他不会待在这了。
吴榆正高兴,直接一屁股坐到了蒲团上,方全要是不在,气氛多少还会轻松些。
春雨还是犹豫,没坐下来。
方全又道:“这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你们看着了,刚刚外头有侍卫,别人不能进来,除非是皇上,皇上从没来过这地方,所以在这可以自在些,你们应该珍惜这日子,这么轻松的日子可不多。”
方全顿了顿,看向吴榆,“冬雪就是懂享受的人,该舒坦的时候就舒坦,聪明。”
要不是吴榆知道方全人不错,他这番话就有点挪揄的意思。
吴榆笑了笑,拉了拉春雨的衣袖,说:“方公公都这样说了,你还站着,那么多蒲团肯定是给我们准备的,殿下要是读一天的书,你一天都在这傻站着吗?”
春雨傻的时候一般是真傻,吴榆和方全这样说,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愣愣的看了眼吴榆,又看了眼方全。
她正欲开口,周威从外头跑了进来。
周威今天心情好,边跑还边喊着姐,完全把南书院的规矩忘在脑后,顺便把他自家的主子都甩在后面。
周威是随性惯了,周初佑也不在意这种小事,方全皱了皱眉,对他说:“周护卫,安静,注意安静。”
周威三两步跳到她们身边,对方全略带抱歉地说了句:“抱歉方公公,我姐来了,我太激动了。”
方全没反应过来,这里就春雨和冬雪,哪有他什么姐,方全愣了一瞬,周威先笑着蹲到了吴榆身边。
他问她:“最近在东宫过得还好吗?”
方全反应过来了,地上两个都没抬头,他只能看向春雨,问:“冬雪有弟弟?”
春雨点点头,示意他是的。
方全奇怪,但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既然你们在这有认识的人,那让周护卫带你们在这,我还有些事情,殿下一般都没什么事,要是殿下有什么事情吩咐,你们只管去做,不用来找我。”
说完,方全又看了眼吴榆和周威,心中只叹奇怪,却不敢往其他方面想。
另一头,南书院殿里头,赵承年到了之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窗边,打量着小亭子里的一切。
周威跑过来的时候喊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周威坐到那人身边亲密的样子,他也看得清楚。
他冷峻的脸上,难得是皱着眉头。
周初佑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赵承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走过去到赵承年身边,说:“干嘛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赵承年意识到是周初佑,直接问:“你的护卫和我殿上的人,认识?”
周初佑顺着赵承年的视线望过去,看了好几秒,说:“原来那是你殿上的人,前些日子我见过,是周威的姐姐。”
“姐姐?”赵承年回过头,看着周初佑,“祖籍都是安阳的?”
周初佑愣了好几秒,才答:“这个我不知道,我没问过,周威是自己上我家来的,那时候我爹不是刚到京都上任,眼红他的人太多了,我又老上外面跑,经常招人算计,就收了他,我只知道周威是有个姐姐,一直待在宫里,周威来的时候都会去看看她。”
这些事情赵承年不知道,听得认真。
周初佑说完,最后又补了句:“听说你给人家要去东宫了,眼光不错。”
赵承年没再说话,转身往位子上走,倒不急着坐下。他站了许久,又问了句:“周威的亲姐?”
“那肯定的。”周初佑说,“还是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