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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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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宛躺在床上全无睡意,她心烦意燥地翻身,对上摆在床边的可达鸭,又翻个身,看到桌上摆的沙漏以及活血祛瘀喷雾。

    她用被子蒙住头,什么都看不见了,却更心乱如麻。

    半晌,温宛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扯过可达鸭,想揍它一拳,临到下手,没舍得。

    她狠狠将可达鸭搂进怀里,郁闷地把脸埋进绒布里,好半天,才闷闷憋出一句:

    “这个人真的讨厌。”

    一直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害她失眠。

    当然,温宛也不是真的讨厌苏宴北,她只是有点受不了自己这种敏感的少女心思。

    时而欢喜,时而忧愁,一点儿都不像自己。

    温宛视线落在手腕的银手链处,想起那个普普通通的包装盒。

    她踏下床,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被拆封过的礼物包装盒。

    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礼物包装盒,跟学校附近的精品店里五块钱一个的包装盒没什么区别,看起来跟昂贵丝毫搭不上边。

    温宛犹豫许久,不断解锁手机屏幕,熄灭,解锁,熄灭,反反复复十多次,最终还是打开相机,拍下手链,在网上搜索。

    直接识别图片搜索,没搜出来,打关键词搜索,还是没有搜出来。

    她解下手链,再次拍照搜图,依旧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温宛注意到手链末端尾坠处有一个小牌子,拿起来仔细察看,上面刻着ww0605,另一面是一串编码和一个小到肉眼可忽略的品牌标识。

    ww是温宛名字的缩写,而0605是她的生日。

    温宛陷入沉默,半靠在椅子上,抱住可达鸭的手微微收紧,纤白手指滑开了微信,点入对话框,想和苏宴北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想问他是不是特意给她定制的手链?

    想问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想问他是不是

    文字不断输入,删去,再输入,再删去。

    写写删删,删删写写,最后,什么也没有发出去。

    温宛害怕捅破那层纸,却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多想,如果,他只是把她当朋友呢?

    毕竟,苏宴北对风怜同样照顾。

    酸奶不单只是给她,外套也不仅只是单借她一人。

    风怜生理期时,他还会顾及对方想喝冰饮的情绪,给所有人都无区别对待地点上热奶茶。

    甚至连他第一次隐隐发怒,都是因为元旦那次滑雪,风怜差点出意外——

    一切的一切,全在告诉温宛,苏宴北不仅只是对她特别,他的周到,更像是出于对女性朋友的照顾,而不是因为她是她。

    这些清楚的认知,疯狂地拉扯着温宛,让她深陷反复的情绪中,无法挣脱,更无法逃离。

    无法挣脱是贪恋他的体贴入微,无法逃离是害怕失去他的关怀备至。

    温宛像是陷入莫比乌斯环的困兽,一次又一次试图冲破枷锁,却不过让自己跌入更深的泥沼,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沦陷,既清醒又沉溺。

    繁乱的心绪,让温宛无法入睡,她试图强迫自己刷卷子转移心神,可就连平时最喜欢的数学也没法使她沉浸进去。

    桌上时钟缓缓迈向凌晨一点,一个平时温宛早已入睡的时间点,但她不仅没睡着,桌上的数学卷子更是堪堪没写过半——

    与她平时的做题速度截然相反。

    温宛放下手中的笔,戴好蒲公英银手链,关上房间灯,摸黑下楼梯,走到地下舞蹈室,开始练舞。

    想以此来使自己精疲力尽,然后沉沉入睡。

    白天摔伤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温宛不管不顾,选了节奏非常强的爵士跳起来。

    几年前,温扬嫌地下舞蹈室时不时飘上来的音乐吵到他睡懒觉,后妈杜佳特意找来施工队,用最好的隔音材料重新装修过,保证关上门不会泄出一丝声音。

    换句话来说,哪怕有人被锁在地下舞蹈室,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见求救声。

    温宛根本不用担心会吵醒楼上的人。

    不知道跳了多久,温宛累得瘫倒在地,躺了几分钟,她浑身疲惫从地上爬起来,拖着累乏的身躯回到床上,倒下没两秒,瞬间入睡。

    似乎躺下还没多久,闹钟就响了。

    闹钟一共持续响了三次,直到最后期限,温宛艰难地按停闹钟,从床上爬起来。

    一起身,她发现自己鼻塞得厉害,脑子晕乎乎的如同浆糊,连呼吸都不顺畅到险些缺氧。

    温宛向来没有请假的习惯,况且下午还有4400米的决赛,她更不可能缺席。

    她翻找家里的药箱,胡乱吃了两粒感冒药,随后马不停蹄地洗漱、换衣服,急匆匆去赶公交车。

    在公交车驶到站的前一秒,温宛气喘吁吁地来到站牌前,顺利踏上车。

    投完币,温宛下意识在车上寻找苏宴北,然而还没看清车厢内的人影,铺天盖地的晕厥感迅速袭过来。

    两眼昏黑的她踉跄握住扶手,几乎是连跌坐在前排的椅子上。

    晕厥感还未过去,眼前的暗影加重了些,同时还伴随着熟悉的薄荷清冽。

    温宛努力抬头望去,尽管叠影重重,她依稀分辨出了那道人影。

    “你生病了。”

    是陈述,不是疑问。

    温宛努力抑制下因为激烈奔跑而导致的严重不适,佯装无事般地摇头:“没,只是没睡好。”

    对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就在温宛以为蒙混过关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探了过来。

    微凉的指尖贴上额头,温宛下意识朝凉气散发的地方贴得更近,本能地借此缓解燥热。

    “你知道自己发烧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温宛的错觉,她感觉对方的语气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那种状态,冷冽中带着一点点锋芒,让人不禁打心底发怵。

    温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干脆垂下头,沉默以对。

    没一会,身旁的身影走开了。

    什么都没有说。

    缄默到令人窒息。

    温宛以为苏宴北是被她气着,不想管她了,不由得有点心慌,眼角发红地抬头。

    她想跟他道歉,想让他别不理她。

    结果还没开口,苏宴北折道返回,将自己的外套牢牢裹在她身上。

    然后强势地揽住温宛的肩膀,把她带离座位,径直带下车——

    这个时候,温宛才发现,刚刚苏宴北离开并不是不想管她,而是去按了下车铃。

    如果一开始苏宴北直接拉着温宛下车,她不一定会同意,毕竟这会导致他们双双迟到。

    即使是在温宛发现自己发烧之后,想的也是去到学校再去校医室拿两片退烧药。

    可经历了刚刚以为苏宴北不管自己的恐慌以后,温宛反而不敢强硬地说吃点退烧药就行。

    温宛害怕。

    害怕苏宴北真的不搭理自己。

    更害怕他们从此渐行渐远,最后成为熟悉的陌生人。

    连当朋友都不能够。

    苏宴北一路揽住温宛走到路边的早餐店,给她买了一杯热牛奶和几个包子。

    等她开始吃后,接着拿出手机给风怜打电话,让风怜帮忙替温宛请假。

    最后才是给自己的班主任打电话,说有事要请假。

    两人打车前往市一医院,途中,温宛多次想跟苏宴北说找个街边的小诊所看一下就行,但是看到他冷峻的脸,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之后,苏宴北忙前忙后,又是替温宛挂号,又是排队缴费拿药,而他始终让温宛坐在一旁等候,没让她来回奔忙。

    医院的光线很足,隔着十多米的距离,温宛依然能看清苏宴北额角的汗滴,以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温宛挪开视线,看向前排座椅,一名孩子正嚎嚎大哭,妻子抱着她不停地拍哄,丈夫缴完费,拿着单子步履匆匆地赶过来,略带心疼地从妻子怀里接过孩子,随后两人快步向下一个地方奔去。

    等待区的蓝色塑料椅依旧被磨损得很滑溜,光线反射在上面,可温宛却觉得不刺眼了。

    或许是自然光太过柔和,柔化了棱角,只剩下无边的温柔。

    打了两枚针,吃完药,一觉睡醒,温宛感觉自己好了许多,除了鼻子不太通气,头重脚轻的症状已经没有。

    她用体温计测量体温,36度,在正常范围内,一会吃点东西,吃过药就可以去学校,不会耽误下午的4400米的决赛。

    温宛起床换衣服,目及椅背上的两件校服外套,心底划过一阵暖流,即使是窗外带着凉意的秋风,在此刻也变得和煦动人。

    她拿过手机,打开微信,找到苏宴北的头像,发了条消息过去:【谢谢你。】

    对面很快回复过来,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多穿点。】

    温宛心尖一烫,耳背跟着染上无人察觉的绯色,神色愉悦地回了个【好】字。

    她套上苏宴北的外套,宽大的外套紧紧地包裹住她,没让一丝寒风钻入。

    窗外阳光明媚,缕缕秋晖被西风送进来,浮尘随着光线悠荡,洒落一榥丁达尔效应。

    淡淡的薄荷清冽夹杂着洗衣粉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温宛拿出日记本,一笔一划地在日记上写下:

    或许他是不可触及的光,可耀眼的光芒依旧温暖了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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