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6月5号，为二十四节气里的第九个节气，称为芒种，同时也是温宛的生日。
温宛一大早起床，就收到风怜给她发的【生日快乐】，她看了看发送的时间，一秒都不多，一秒都不少，准确卡点0:00。
她心情愉悦地回了风怜一条微信消息，然后起床洗漱。
温宛洗漱完，下楼吃早餐，毫不意外，家里只有她和李婶在。
家里的几个人，温扬去了军事化管理学校，一个月只放一次假，现在还没有到放假的时候。温盛今天要出差，杜佳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今天是温宛生日，而是不在意。
毕竟，每年a城那边都会在今天送礼物来给温宛。
装睡的人，永远都叫不醒。
这些年，温宛早已习惯他们的忽略，不会期待他们给她过生日。
温宛正吃着早餐，李婶端了一个插着蜡烛的小蛋糕出来：“小姐，生日快乐。”
小蛋糕看起来很简陋，不像是在外面买的那种，更像是自己动手做的惊喜。
李婶在温家待了近十年，算是看着温宛长大的，平时看到温宛被温父他们隔离在一家人之外，极其难受，但她只是一个帮佣，没有资格说什么，只能在生活方面多加照顾温宛。
温宛看着桌上的简易小蛋糕，内心闪过一丝感动，她眼睫轻颤，柔声道谢：“李婶，谢谢。”
“说什么呢！”李婶笑笑，“你慢慢吃，我先去打扫卫生了。”
吃完早餐，温宛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刷卷子，没一会，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没管，先是解决完一道题，才拿起手机。
解锁屏幕，几条微信消息接连跳入眼帘。
风怜：【宛宛早呀~】
风怜：【对了，你的生日聚会我帮你安排好了。】
风怜：【晚上我过去你家接你，记得打扮得漂亮一点！】
风怜：【寿星就要美美的，做全场最亮的那个崽。】
温宛的嘴角微微上扬，白皙的手指不断在手机屏幕上敲击：【我们一起。】
不到一秒，消息被回复。
风怜：【好，我们一起亮瞎全场。】
两人又聊了一会，风怜出门买东西，温宛继续刷卷子，刷完之后，还去练了下舞。
晚上，风怜来温宛家接她。
一开门，风怜直接给温宛来个大拥抱：“宛宛，生日快乐！”
“你今天好漂亮呀，”风怜松开温宛，把礼物递过去，“给，小仙女的生日礼物。”
温宛今天穿了一身法式复古长裙，大方领的设计，完美地将锁骨展露出来，腰间的束带衬得纤腰不盈一握，乌黑的秀发没有挽起，而是做了一次性微卷，随意披在肩后，像是复古油画里走出来的美人。
“你也很漂亮，”温宛笑道，“不止是今天，是每天都很漂亮。”
“哎呀，我家宛宛真是人美嘴甜。”风怜对温宛的赞美很是受用，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止不住。
放好礼物之后，两人一起出门。
风怜家里派有司机接送，她们乘坐轿车前往生日聚会地点。
车子停在ktv前的大马路，温宛从车上下来，抬头看着头顶的烫金标识，有一瞬间愣神。
ey。
她第一次遇见苏宴北的地方。
在温宛愣神之际，风怜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
走进ktv大门，还是那熟悉的楼梯，二楼传来的震耳欲聋，依旧让楼梯像是在颤动。
不过，这次，温宛没有走楼梯，风怜带着她，一起乘电梯上了顶楼。
顶楼的包厢更大，施设更多，当然，价格也相当感人。
电梯间的数字不断在跳跃，温宛踌躇片刻，还是没有忍住问出口：“怎么选了这？”
风怜正低头按着手机，似乎在和人在聊着什么，闻言，她锁上手机屏幕：“因为请了班上的同学，所以干脆想着去唱k，不过地点是”
话没说完，电梯“叮咚”一声，提示顶层到达。
电梯门打开，司哲站在外面，懒散倚着墙：“我还以为你又迷路了，那么久。”
他说的是风怜有次在ktv迷路，绕了十几分钟绕不出去，一路上没碰见服务员，最后不得不打电话喊司哲去拯救她的事情。
“路上堵车，”风怜翻了个白眼，“而且，上次那个ktv，设计得像迷宫一样，谁能不迷路！”
司哲嗤笑一声，没说他就没迷路。
他站直身子，把礼物递给温宛：“生日快乐。”
“谢谢。”温宛双手接过礼物，柔声道谢。
“北哥呢？”风怜牵着温宛边走边问。
司哲领着她们往包厢走：“他有事，晚点到。”
走到包厢，一推开门，里面来了二十多个人，有些正抱着话筒唱歌，有些聚在一起打牌，还有几个人围在桌球台前打球。
看见温宛走进来，他们围上前，祝温宛生日快乐，递礼物。
风怜请的都是和她俩关系还可以的同学，比如郑丽，她就没有邀请。
叶辰皓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朝温宛打招呼：“hi，温大美女，我们又见面了。”
“去去去，一边去。”风怜推他一把，“离我家宛宛远点。”
叶辰皓也不恼，嘿嘿笑了两声，将礼物丢给温宛，就跑一旁玩去了。
他自来熟，和谁都能玩在一起，之前分明和温宛的同学不认识，现在也能玩得很好。
甚至还有人对着叶辰皓大喊：“叶辰皓，快点，斗地主三缺一！”
温宛平时不怎么跟其他同学玩在一起，但她还是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他们打桌球。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直不见人影的苏宴北终于姗姗来迟。
他走过去，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温宛手里：“生日快乐。”
两人的距离不算近，可清冽的薄荷味还是从旁边漾过来。
密闭空间里，空气不流通，好闻的薄荷味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像是羽毛轻抚，带着丝丝痒意。
温宛的指尖微微蜷缩，不自在地将垂落的发丝挽到耳后。
手掌心里的礼物，滚烫得像火炉，炙得她血液躁动，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虽然温宛猜到苏宴北会送她生日礼物，可真的到了这一刻，还是愉悦不已。
澎湃的心潮似海浪般起伏，久久不能平复。
暧昧丛生之际，风怜走过来。
“咦，北哥，你来了呀？”风怜之前低头在打字，催蛋糕店的人快点把蛋糕送过来，没有注意到苏宴北啥时候来的。
苏宴北淡淡“嗯”一声，算是应答。
风怜对苏宴北的简短回答习以为常，转过头，想跟温宛说点什么，发现温宛的耳尖有点泛红。
“宛宛，你的耳朵怎么红了？是太热了吗？”风怜小声嘀咕，“好像是有点热，人太多了，空调怎么调那么高。”
因为风怜的话，温宛羞得不行，本就微红的耳尖更是滚烫到快要冒烟，她落荒而逃地丢下一句“我去洗把脸”，然后直奔洗手间。
风怜手机屏幕亮起来，蛋糕店的人给她发消息，说快到ktv楼下了，她回复对方，马上下去，接着对苏宴北说：“北哥，商量个事呗。”
苏宴北单手插兜，视线从远处收回，不轻不淡“嗯”了一声。
“是这样的”
去到洗手间，温宛才发现，苏宴北送的礼物被带了进来。
她把礼物放到一旁，拧开水龙头，低头冷水脸。
洗完后，脸颊的温度稍稍下降，温宛松了一口气，视线不经意挪到礼物上，她犹豫片刻，拿过来拆开。
拆除外包装，金丝绒首饰盒露出来。
揭开盒盖，银光闪闪的手链躺在黑色的绒布上。
手链的正中央，是一朵镂空的蒲公英，几片银叶子点缀在其中，链尾还坠着一朵小蒲公英。
温宛想起当初挑钥匙扣的时候，风怜问她是不是喜欢蒲公英，她下意识回答喜欢。
所以，苏宴北是记住她那个时候说的话了吗？
想到这，温宛刚刚降温的脸颊又突然变得滚烫。
她拧开水龙头，洗了好几把冷水脸，狂跳不已的心才慢慢的平复。
温宛视线放在蒲公英银手链上，纠结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拿起来戴在手上。
再度走进包厢，一片漆黑，吓了温宛一大跳。
她正想出声询问，风怜从旁边的小房间里推着小推车出来。
推车上面摆着一个两层高的水果蛋糕，点点亮光从蜡烛处延伸出来。
昏暗中，不知道谁带头唱起了生日歌。
风怜伴着生日歌，朝温宛走去：“宛宛，happybirthday!”
“嘭”的一声，礼花筒被打开，纷纷扬扬的彩带和细碎的亮片从半空洒落，苏宴北站在温宛身后侧，借着身高优势，给她戴上皇冠：“生日快乐。”
其他人亮起手中的荧光棒，围着温宛唱生日歌。
温宛内心思绪万千，一时间竟有点反应不过来。
“宛宛？”风怜绕到温宛身侧，轻推她一下，“不许愿吗？”
温宛回过神，眼里尽是细碎的光芒，笑着说：“许，我们一起许。”
顿了顿，她语气轻快：“我的愿望也分你一个。”
“好！”风怜双手合十，和温宛一同许愿。
切完蛋糕后，众人继续玩乐。
叶辰皓玩得有点high,竟抱着麦克风当场来了一首鬼哭狼嚎的《死了都要爱》，差点没把在场的所有人送走。
“你干嘛？谋杀啊！”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求求你，放过麦克风吧。”
“别爱了，爱已经被你唱死了。”
“快点来个擅长唱歌的人接麦，求洗耳朵。”
嬉闹中，有人提议让寿星唱一首。
这个提议得到一群人的响应，都纷纷表示赞同。
看着他们玩闹的温宛突然被点名，有点懵：“我、我不太行。”
“别害羞呀，”或许是气氛过于美好，平常和温宛只有点头之交的女同学跟着大胆起来：“来唱一首。”
另个人指着抱着麦克风不撒手的叶辰皓：“难道你想让这个家伙一直唱下去？”
“我”温宛手里被人硬塞一个话筒，不想扫大伙兴的她妥协下来，“好吧，就一首。”
风怜推开叶辰皓，坐到卡拉ok点歌机旁：“宛宛，你要唱什么歌？我帮你点。”
温宛还在想，风怜不小心戳到热歌榜的《ifyou》，伴奏声顿时回响在包厢内。
这是一首韩文歌，风怜正打算切掉，温宛出声：“就它吧。”
温宛想起她听过的英文版翻唱，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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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很难分辨）
iffallingstarsarehidinginyoureyes
（你眼里是不是藏了星星）
歌词让温宛想起了苏宴北。
没来由的，她下意识在人群当中寻找他的身影。
一个不经意，两人的视线在交汇在一起。
苏宴北坐角落的沙发上，昏暗不明的灯光斜洒在肩头，带着些许旖旎和悱恻。
或许是受灯光的影响，他的眼底有些璀璨，遥遥望过去，像数不清的星辰藏匿在其中。
透过那深邃的眼眸，温宛仿佛又回到初次遇见他的那天。
和那天不同的是，此刻，他在注视着她。
温宛仓促地垂下眼睫，不敢再去看他。
仓促间，视线瞥到银手链，一颗热烈跳动的心，又不着边际狂跳起来。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大到连耳膜都感受到它的炙热。
温宛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佯装平静地继续唱歌。
一首唱完，周围尖叫声和起哄声震耳欲聋：
“好！”
“再来一首！”
“encore！encore！”
叫喊声中，还夹杂几道小声的议论。
“想不到温宛跳舞绝，唱歌也绝。”
“还有成绩好。”
“罗明，你还不赶紧”
后面的声音消匿在嘈杂的背景音中，苏宴北不冷不淡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收回视线。
温宛从人群中脱身，悄然隐匿在黑暗中，等所有人的注意力从她身上移走，默默走到角落无人处的吧台，独自坐在高脚凳上玩骰子。
过了一会，罗明走到温宛旁边坐下：“生日快乐。”
“啊，”温宛慢一拍地反应身边坐了人，“谢谢。”
说完，她礼貌地笑笑，继而低下头继续玩骰子，一如既往地和旁人保持距离。
吧台上方，几个酒杯倒挂在上面，昏暗的光线透过玻璃，折射出迷离的光影。
扑朔的光影落拓在温宛的侧颜，勾勒出明明暗暗的轮廓，有些令人眩目。
罗明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像是下定什么决心。
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温宛，我”
然而。
话没能说完。
一道冷冽又低沉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温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