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温宛一度怀疑自己幻听，可对上苏宴北的视线，不禁心跳加速。
暖黄的灯光细细碎碎洒落，照在两人身上，恍若柔光滤镜，旖旎又柔和。
温宛匆匆挪开眼，局促地解释：“我我不知道是你送的。”
“嗯。”苏宴北回答一如既往地简短，令人琢磨不透。
温宛沉默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问出口：“为什么送我鞋子？”
言语中带着紧张和期待，又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不安。
苏宴北单手插兜站在站牌前，视线看向马路，没看温宛，语调云淡风轻似往常：“庆祝。”
前段时间，风怜拉了一个四人小群，说是替温宛加油打气。
某天聊天的时候，风怜突然在群里说：【宛宛，个人才艺表演你肯定能取得第一名。】
【为了提前帮你庆祝，你的演出服我来准备。】
温宛本想拒绝，但没抵过风怜的撒娇，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对此，司哲和苏宴北都没多说什么。
疑惑得到解答，温宛说不上内心是什么滋味，感动之余还带着一丝落寞。
至于为什么落寞，她自己也弄不清楚。
温宛努力扬起嘴角，从手提纸袋里拿出其中一本硬皮笔记本：“分享喜悦。”
苏宴北淡淡瞧温宛一眼，轻“嗯”一声，接过来。
奖品送出去，温宛莫名松一口气：“衬衫我洗干净再还你。”
“嗯。”苏宴北简单回应。
两人陷入沉默，周遭的喧闹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
温宛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只好频频看向马路，寻找公交车的痕迹。
苏宴北站在温宛的左手侧，温宛转头，必然会面向他的方向，眼神扫过瞬间，她不经意瞥到他的手腕处。
黑色的腕表和冷白的皮肤反差明显，强烈的视觉冲击晃眼又醒亮。
温宛像是被火灼烫般地移开视线，夜风拂过，不仅没带来一丝凉意，反而卷来一股燥热。
公交车驶来，温宛迫不及待地踏上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在里面。
苏宴北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上车。
经过十二中的公交车有好几路，直线行经温宛家的只有1路环城公交车，是她最常搭乘的公交车之一。
车上的人不算多，但座位所剩无几，温宛单独落座于双人座。
一个男生走向温宛，打算在她旁边坐下。苏宴北长腿一迈，先一步坐到温宛旁边，杜绝了男生的落座。
男生摸摸鼻子，讪讪然走开，走到后排空余的位置坐下。
温宛不习惯和陌生男生坐在一起，幸好，苏宴北替她解了围。
她下意识地在裤袋摸寻，想找水果糖，两边的口袋搜遍，没找着，才记起，晚上跳舞，身上没带糖。
放有糖的书包遗落在家里，没有拿。
几颗薄荷糖被放在宽厚的掌心递过来，温宛神色怔然，她是想用糖表示感谢，怎么反过来变成他给她递糖。
不过，苏宴北递了，温宛也不好意思拒绝，她拿起一颗，柔声开口：“谢谢。”
苏宴北没应温宛，他跟随她拆了一颗薄荷糖，接着闭眼假寐。
公交车平稳行驶在马路上，温宛家在下一站，需要提前按下车铃。
温宛以为苏宴北睡着了，没打算吵醒他，正要轻手轻脚跨过去，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来。”
说着，起身按了铃。
温宛的睫毛扑闪两下，走到苏宴北旁边，安静握着扶杆，沉默不语。
两人在站点下车，下车的地点，距离温宛家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并肩走在马路上。
虽然时间临近十一点，可由于天气回暖，小区附近的马路依旧热闹非凡，结伴吃宵夜的人络绎不绝，吆喝声，喧闹声，交织成一片。
路过一辆五彩缤纷的移动商铺车，上面展示着一排排冰糖水果串，亮晶晶的糖衣鲜艳欲滴，配上炫彩的灯光，十分诱人。
温宛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她上一次吃糖葫芦，还是在十多年前，那个时候，佟瑜和温盛还没有离婚。
自从父母离婚以后，就没人给她买过糖葫芦了。
想到这，温宛静默地收回视线，望着前方的路灯不言不语，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夜色，却照不亮内心的灰暗。
“等我一下。”清冷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温宛点点头，柔声应了句“好”。
她站在原地没动，没去看苏宴北，而是抬头仰望星空，万千星辰散落在星河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没一会，苏宴北回来，递给温宛一串冰糖水果。
温宛侧过头，苏宴北站在路灯下，暖黄的灯光从他身上蔓延，席卷至她心里。
夜空里的星辰无数，想要分清每一颗，很难，唯独启明星不需要区分，它出现在最黑暗的黎明，破开迷雾，指引黑暗中的人寻到光明和希望。
温宛低下头，轻咬一口冰糖水果，糖衣在嘴唇间碎成小块，和清香的果肉混在一起，甜得让人心生愉悦。
一段路，很长，也很短。
走到家门口，温宛有些不舍地望了苏宴北一眼，在他转身的时候，开口：“苏宴北！”
苏宴北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晚安。”温宛柔和地笑笑，对他挥手告别。
苏宴北怔然半秒，旋即恢复淡然的模样，他单手插兜，淡淡地“嗯”了声。
临走之前，又补了句：
“晚安。”
温宛回到家，没有立即洗漱，走到杂物室，找到那双球鞋。
鞋盒被随意堆在其他杂物上面，当时不被珍视的礼物，现在却是千金不换的心头宝。
温宛小心翼翼地取下鞋盒，打开盒盖，里面放了一双37码的鞋子。
37码，她平时穿的鞋子就是37码。
他怎么会知道？
温宛拿出手机，字打了删，删了打，犹豫很久很久，最终还是没发出去。
正当她想退出微信，一条消息窜出来。
s：【我到家了。】
温宛的心尖一颤，手指一滑，没删除的消息猝不及防被发出去。
她手忙脚乱地撤回消息，没料到还是被对方看见了。
s：【目测。】
目测。
温宛想不到答案竟是如此的简单。
她不知道该回什么，干脆回复：【你目测得还挺准。】
对面回了一句：【记住了。】
温宛被苏宴北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过了好一会，她反应过来，苏宴北说的记住，是指记住她穿37码的鞋子。
哪怕隔着屏幕，温宛的脸还是烧得不行，兵荒马乱地发了个【晚安】过去，立马锁屏手机，不再看它。
校庆过后，月考接踵而至，温宛想把衬衫还给苏宴北，一直没找到恰当的时机。
“宛宛，你在想什么？”风怜用笔杆戳了戳温宛的手臂，她感觉最近温宛有点奇怪，但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温宛回过神，摇摇头：“在想一道数学题。”
“哦，”风怜信以为真，“不过，等会不是考语文吗？”
温宛没正面回答风怜的问题，从口袋摸出一颗水果糖递过去：“加油。”
风怜接过来，朝温宛比了个心：“你也加油。”
考试座位被黏贴在教室后面，温宛看着她旁边的名字，眉头轻微一蹙。
这份不好的预感，到了考场那一刻，果不其然成真。
“抱歉，秦学长，可以麻烦你起来一下吗？”温宛站在座位前，柔声开口。
温宛考试的位置临窗，秦慎在靠外，她靠里，现在秦慎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她无法坐进去。
秦慎双手抱臂，挑眉冷眼看着温宛，语气不善：“我要是不起呢？”
校庆那天，秦慎和曲秋意吵完，觉得不太妥，折道返回，结果看见温宛和曲秋意坐在一起，
秦慎尊重曲秋意，没上前偷听她俩的谈话，但是校庆过后，曲秋意一个劲躲着他。
不管其中有没有温宛的“功劳”在里面，秦慎现在都看温宛不太顺眼。
凭什么温宛能被曲秋意和颜相对，他却要被曲秋意避如蛇蝎？
温宛不太想和秦慎起争端，秦慎态度再恶劣，等监考老师过来，他也得起身让她进去，她没必要在月考的时候给自己增添麻烦。
“秦慎。”一道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温宛回过头，苏宴北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眼睫半睨，目光冷淡地看着他们。
秦慎掀起眼皮，看看苏宴北，看看温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他轻嗤两声，没多说什么，起身让位。
温宛看不懂两人的交锋，但她的心思没放在这上面，等会马上就要考试，她无心多想。
坐下没多久，监控老师抱着密封文件袋进来。
温宛清空繁杂的思绪，专心应考。
考完试，学生们收拾好东西，先后走出考场。
温宛转头看了一眼苏宴北，看到他起身，她跟着起身。
苏宴北不紧不慢走在前面，温宛快步跟上去：“刚刚谢谢你，衬衫我”
“五一。”苏宴北打断温宛的话，淡漠的眸光在她脚上停留两秒，随即移开，“五一再还我。”
温宛想起风怜说过的五一出游计划，应道：“好。”
“合穿吗？”苏宴北冷不丁开口。
“啊？”温宛迷惑半秒，接着反应过来苏宴北说的是什么，她磕磕绊绊地说，“合，合穿。”
眼看快走到楼梯拐角，温宛丢下一句“我先回教室了”，便迫不及待快步迈向转角，由于动作太急太快，发尾甩动的时候，不经意从苏宴北的脖颈扫过，引起一阵酥痒。
苏宴北撩起薄薄的眼皮，盯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