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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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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泽在时延的病房门外守了一整晚。

    时延装作不知道,尤泽也一晚上没有推开那扇门,等第二天时延出院的时候尤泽已经离开了。

    他向学校请了一天假,跟司机回到了家里,他以为尤泽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在车上时系统忽然告诉他:尤泽在跟车。

    时延装作看窗外的风景时些微偏过头,余光看见身后跟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知道尤泽是因为昨晚时白川的事情才一直陪着他,但时延只能装作不知道。

    司机小心翼翼地透过后视镜观察着时延的神情:“小少爷,你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

    时延唇角勾出一抹浅笑,病态苍白的脸显出了明天的生机:“或许是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吧。”

    司机正想问什么意思,见时延已经阖上了眼,便默默闭上了嘴。

    等时延回到家时,时白川穿着正装但却闲适地坐在沙发上案几上放着一杯热茶,手上看着杂志,听见响动,抬起头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回来了?”

    极像是关心儿子的父亲,但时延了解时白川的本性,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平静而已。

    时延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面对时白川才是硬仗。

    时延坐在时白川对面,坦然地直视时白川的眼睛:“我回来了,有话就直说吧。”

    “我给你煮了一碗粥。”时白川话说着,阿姨便端着瓷碗走出来,放在时延的面前,“尝一尝我的手艺。”

    时延看着瓷碗里是简单的一碗海鲜粥,放了点葱花,他端起碗搅弄看见明显煮软烂的土豆块,“父亲,你知道我土豆过敏。”

    时延从小到大被保护的很好,在家里有阿姨记得他的过敏源,在外沈隐会时时刻刻注意他的饮食,也是昨天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对土豆过敏的。

    他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天生钝感,但绝非蠢笨,只是习惯了,而这份习惯在所有人离开他后变得尤其明显,并难以适从,他从阿姨离开时欲言又止的眼神猜出了时白川今天的用意。

    时延不等时白川的回答,往嘴里猛灌了一口,之后很快红疹从脖颈处一路蔓延。

    时白川满意时延的识趣和顺从,站起身说了一句:“我给你向学校休假了一星期。”顿了一下,紧接着缓缓开口:“我看见了你的申请书,那个学校你不必去,我给你已经安排了好去处。”

    “加利大学不仅是妈妈的梦想,更是我的梦想,你无权阻止我。”时延冷眼看着面前的人,弹钢琴是妈妈坚持了几十年的事情。

    时延从小被当作时家继承人培养,学习高压之下,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所有人都夸赞他聪明以后一定能很好的接过家业,他每日都会规整自己的言行举止,像个一板一正的机器人,只有妈妈会抱着他说,不需要这么累,不需要这么努力,不需要学这么多,开心就好了。

    开心是一个需要付出代价的词,于是在妈妈死后时延与时白川做了交易,他选择了钢琴的同时,无形的枷锁又将他重重拷上,他在高中毕业之后必须走时白川决定的那条路。

    时白川淡淡的几句就宣判了时延的命运,在时家时白川就像一个一言堂的暴君,抬了抬手,几个保镖走了进来。

    时延一瞬间警惕,看着时白川:“你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跟上前却被其他保镖拦住,紧接着被迫向楼上走去,这个方向是去琴房的方向。

    时延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但因为过敏症状发作,身体发热感到疲软无力:“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嘭——剧烈的碎裂声响彻在时家的别墅中,黑白琴键被碎裂成两极,保镖拿着一块斧头狠狠砸向了钢琴,这是妈妈在世时留下的。

    “不——!”时延双眸惊颤,保镖放开了他,竟直直跪了下去。

    漂亮虚弱的小少爷满脸是泪地跪在地板,保镖们都知道小少爷每天在家大部分时间都在琴房弹琴,而且这架钢琴还是夫人留下来的,意义重大,如今就这么被毁了保镖们互相看了看,都只能在内心叹了口气,他们违抗不了雇主的命令。

    时白川从头到尾神色都是淡淡地看着时延几近崩溃和痛苦的神情,转过身交代道:“小少爷爱跪就跪着吧,记得请医生过来,别死了。”

    时延漂亮的脸上泪水肆虐,因过敏而急促的呼吸,甚至因过度悲伤而有一瞬缺氧窒息,本就单薄多病的身子此刻摇摇欲坠。

    系统早在时延的脑海里急的上串下跳:“宿主,你还好吗?”

    时延虚弱地声音响起:“还好,系统你别担心。”随即像是证明一样地笑了笑:“这是暂时摆脱时家的一个机会。”

    “可是你现在身子不好怎么离开?”系统一直使用着疗伤功能,但是对于这种病症效果微乎其微,“宿主,那狗男人为了守住你派了十个保镖,你一个人怎么逃出去?”

    时延笑了笑,艰难地呼了一口气:“谁说我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听见闫医生的声音后,心下紧绷的弦终于踏实地落在了地上,身子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宿主!宿主!”

    “家主简直就是胡闹!小少爷都已经病成了这样才叫我过来。”

    “现在小少爷必须马上去医院就诊。”

    “闫医生,家主不许小少爷出门,而且现在家主已经离家去公司了,我们不能做出决定。”

    “你们别忘记,小少爷是时家的独子,家主就算再心狠也虎毒不食子。”

    嘈杂纷闹的声音争论又最终归于平静,时延的意识也彻底归于黑暗。

    等时延再睁开眼时,医院里明亮的白炽灯悬挂在头顶,暖和舒适,窒息感和红疹的疼痒已经彻底离开,全身只剩下舒适和些微的疲软。

    “醒了?”旁边响起了一道男声,时延看过去是尤泽,衣服还是昨晚的,头发也十分凌乱,眼神沉静地看着时延,倒是与昨晚的疯态一如两人。

    尤泽倒了杯温水递在时延唇边,然后一点一点的喂进去。

    水温润了干涸的喉咙,还带这些回甘,时延不由舔了舔唇,眉眼微弯:“谢谢你,尤泽。”

    “不过你怎么在这里?”

    尤泽还没回答,走进来的闫医生笑着说:“终于醒了?”

    “这小伙子一直就在时家门口附近晃荡,一见我带你出来就悄悄跟上了。”闫医生笑着取下了点滴,又查看了一下红疹的消退情况,“我一早就看见他了,见他一直在不远处躲着,就叫他进来了。”

    闫医生哪能没看出小年轻人的弯弯绕绕,刚好小少爷身边又差个照看的人,见人又只敢悄悄跟着,心软之下将人叫了进来,毕竟这小伙子照顾肯定比自己更尽心尽力。

    尤泽嗯了一声,附和了闫医生的话:“不是故意一直跟着你的,只是我很担心你。”

    时延摇摇头:“是我应该谢谢你。”

    闫医生见检查完没事,离开前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要是不想回时家,在我这里待一晚也可以。”

    时延抿出一个乖巧地笑:“谢谢你,闫医生。”

    房内只剩下时延和尤泽两个人,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尴尬,时延转头打量起四周,这里应该是闫医生自己开的医院,他以前来过,一下子便认出了,这样也好方便他接下来的计划。

    系统适时出声:“宿主,你终于没事了,我看你昏过去,快吓死我了!”

    “不用担心我,这是值得的。”时延感受着系统的关心,心暖了暖:“而且你会让我死吗?”

    系统连连摇头:“我会保护好宿主的。”

    “该是准备反击的时候了。”时延看着手臂上未消下去的红疹,喟叹:“系统,你检测一下医院周围的路能不能避开时家的。”

    “好!”系统绝对服从宿主的命令,它知道宿主做的一切并不是毫无目的,就是这么盲目地相信宿主!

    “医院西北方向有一条小径,可以翻墙出去,不过”系统犹豫了片刻,担忧地说:“以宿主现在的身体素质可能无法成功实施。”

    时延抿唇微笑,“已经足够了,谢谢系统。”

    时延看着窗边找寻系统说的逃跑路线:“尤泽,你愿意带我逃跑吗?”

    不算询问的询问,因为答案已经明显地在两人心底回荡。

    尤泽没有立刻回答,见时延一直看着窗边,也顺着时延的视线看去,只看见炽金色的晚霞垂落在天际边缘线,太阳西沉,天空一半昏暗一半印着落日余晖,一排鸟儿正在飞翔,末尾有一只小鸟掉了队,它在反方向的趋光飞翔,像是太阳的追随者,自由且热烈跟随者太阳的方向,像是一场自我献祭。

    尤泽扯了扯唇角,视线看向时延,他何尝不是那只掉队的鸟,奔赴一场盛大的死亡。

    时延转过身,烦恼了思索片刻,最终靠近尤泽,烙上一吻,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面前的人。

    尤泽握住时延的手,声音低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时延是只狡猾的狐狸,他早已在最开始时就已经想好了每一步的行动,点了点头。

    漂亮到极致的脸蛋,红润的双唇,甚至靠得近时浓烈的香气,尤泽看着时延纯然的双眸,时延不是单纯的兔子,是狡猾的狐狸,但这又怎么样呢?

    尤泽含住时延的双唇,双唇微启,香气散了出来,引诱着尤泽更深地探索。

    他咬住了时延的饵钩,一辈子都不会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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