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突变
长秋睡得很沉,严宁好不容易将他怀里的自己换成被子,现在有些愧疚地在给他上药。
虽然经过一晚没有那么肿了,但还有些发红。
手指沾了些药膏往里,倒感觉很丝滑,下次……直接用药膏是不是就好了?
严宁眨了眨眼,命令自己清醒一点,但长秋摆了摆腰,也要醒了。
“嗯……嗯?嗯!”
长秋从昏沉中一醒来就觉得不对劲,他连忙踹着床缩起身,用手护住身后。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连醒来还要?
长秋欲哭无泪,心中大喊救命。
严宁手指上水淋淋的,有些尴尬,似乎怎么看自己都像做那事,可她真的是在上药,还没等她开口解释,长秋先一步求饶。
“阿宁!我、我真的错了……你不能这样一直惩罚我,会……会坏的,以后也会坏的!”
他越说越有底气,毕竟答应徐明非的事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找到阿柔了,那时候他就会有永久的身体,怎么能经得起这样日夜折腾。
可他似乎太天真了。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应该趁现在……”严宁若有所思追了上来,长秋身前片片红痕,都是她又掐又拧的痕迹。
清晨的阳光攀升地很快,长秋在刺眼白光间只听到她在耳边轻笑。
“我只是给你上药,你怎么不看仔细呢?”
又上当了……但还好没用那个……长秋无助地想。
严宁心情愉悦穿戴整齐,与紧裹被子的长秋道别,打算再次前往仙云宗与徐明非交涉,虽然她并没有在宋云辰身上找到与黑玉符印匹配的玉壁,甚至说,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但宋云辰即已身死,她的仇大致是报了,其他恩恩怨怨此时并不想管,长秋,他只差最后这一步就可以彻底自由。
仙云宗的雪很厚,空气清寂,但落雀坪却是一片焦灼。严宁刚一落地,当初那个嘲讽她的灰衣修士连忙上前。
“哎哎,取消了!你看来是没机会了,我还以为亲传弟子是你呢!那徐明非有那么厉害?”
“取消了?为什么?”
严宁假意问道,但周遭的一切很清楚,落雀坪中心的石碑已无楼层字样,观蜃楼大门禁闭,维护秩序值守的弟子也不见踪影。
甚至神女也不曾出现。
“来来来……”那灰衣青年走到一边,手刀比着喉颈,“天尊……天尊被……”
“什么!天尊死了!”
严宁并没有说话,这声是从方才人群堆里传出来的,吵闹中是一片痛心与难以置信,甚至有人说是魔道暗杀。
一时,恐慌如巨大的手掌一般按在清晨的落雀坪上,也按在整个仙云宗这座山峰。
“啊?怎么就死了,真是可惜。”严宁讶异问道。
灰衣青年见她语调着急但表情平静,他甚觉诡异,但更想去那边听听缘由,随便打发几句就焦急冲向人群。
严宁趁乱,大大方方进了仙云宗。
仙云宗内部果然方寸大乱,行色匆匆的弟子看都不看她一眼,严宁仿若进入无人之境,按照徐明非前日交代过的居所,她立身一扇门前。
是非阁。
刚推开一条缝隙,严宁淡如雪的神情立刻警觉起来!
魔气?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变化得如此突然,她这是闯入了别人布下的结界!
“哐当”一声接着清冽的拔剑声,门朝两旁大开,肃清剑瞬间出鞘,她视线一转,寒意直攀,浑身跌入了冰窖!
厅内桌椅碎裂四散,一片狼藉。
徐明非站在中央,面色痛苦,浑身血渍,左手用力握着一截剑刃,血已经顺着虎口流下,那剑刃刺穿了他的胸口,明恍恍的剑尖悬在他的背后。
而他紧紧盯着一团融在黑雾里的人影,他的剑刺在那人影的心脏部位。
是鬼影!
严宁抬剑向鬼影刺去,但它即刻烟消云散在徐明非剑下。
“噗通”一声,徐明非倒下,严宁一探,除却方才那一剑,他本身就受伤严重,此刻他的心脉尽毁,眸光瞬间黯淡,没有任何逆转的机会。
他要死了。
“徐明非!”严宁拍打徐明非的身体,仓皇道,“你还没告诉我阿柔在哪!你不能死!”
“冬……”徐明非弥散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他张开嘴,疑似的一声之后血从他口中涌出,吞没了他的声音。
他仅仅松开握住剑刃的食指,微微抬起伸向前方便僵住,严宁从手指的方向回头,他的眼眸静止扩散了。
“什么意思!徐明非!什么意思!?”严宁晃动他的肩膀,散出灵力试图将他唤醒。
可他紧握的手从剑刃上瘫至一旁。严宁怔然松开他的肩,他人落在地上,毫无生息。
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咬牙切齿的呼吸声,她的牙根发酸,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为什么!此时身体已不再是寒意,转而在疯狂地燃烧。
冷静……冷静,她嘴里念叨,重新顺着方才徐明非指的方向看去,那有什么?桌案吗?
她猛地站起身,不顾眼前昏黑,直冲而去。
叮叮匡匡,青瓷茶杯碎了一地,模糊中摸到一把剑……严宁大力敲击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视线恢复,耳鸣声中她看清了。
是于玄英的剑!旁边还有一个香囊。
莫非这是要给阿柔的信物?香囊精致,这上面绣了一把琵琶。
“明非仙尊……明非仙尊也……速、速报!”慌张的声音从门前传来,越来越远。
瞬间,凌乱的脚步声从大开的房门闯了进来,见地上的徐明非已没有生机,全体拔出剑齐齐围上发愣的严宁。
方才粗重的呼吸声被众人惊疑掩盖。
剑尖和这群人一样,悬在她眼前绕了一圈,严宁直直站起转身,寒意的刃尖跟着她的姿势缓缓移动。
“是你?”
说话的是观蜃楼七楼的镇守仙师,他身后涌出一群人,各个面色震惊,但努力维持镇定的仪态。
这时,有几人跪在死去的徐明非身前低声哭喊。
但一个弟子模样的人红着眼冲上前,指着严宁说道:“一定是他!昨日他被师父逐下观蜃楼,定是偷拿了他的令牌暗杀天尊!现在又来杀人灭口!”
“无耻之徒!我要为师父报仇!”趴在地上的弟子听闻此言,纷纷抽剑向前。
一时之间,三四十把剑层层包围严宁。
“且慢,我乃汪元化,昨日我们在观蜃楼交过手,小友天资聪颖,你可有什么要说的。”正是方才进门询问的人。
仙云宗到底是名门大家,除了徐明非门下,其余师尊弟子虽满目悲怆,竟也恪守礼仪。
一人查看完徐明非的尸首,上前几步不忍道:“师尊,明烨师尊咽气没多久,看伤口,他与某人交过战,但不是对手,而且他的令牌确实不在身上。”
众人眼神落回严宁。
“我进来时他就死了。”她低头顶着剑,一步步向前。
“可笑!”徐明非的弟子大喊,“师父才刚咽气,此处又无第二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严宁无言,她能说是鬼影吗,她还不知仙云宗凭空的鬼影究竟从何而来。
况且宋云辰真的死了,她昨日再三检查过,除非仙云宗还有人知道此事,与宋云辰一起做事。
她不能说,说了他们也不会信。
“此人的实力远在昨日你我交手时之上,观蜃楼八楼时除了上楼时惊天动地的一招,再无任何动静。”昨日观蜃楼另一人道,“但凭他的实力,今年定是魁首。”
众人听毕眼底的怀疑更深了,若此人本就是前来应选,那为何到八楼却中道而止?
徐明非也并不是刻意刁难之人,就算此人心形不纯也不会在此时为难,况且昨日使出的剑招灵力醇厚自然。
但现在……群剑围绕之下,此人面色阴沉,气质冷酷至极,前日虽然恣意洒脱,但大相径庭。
“你来我宗门是何目的?”汪元化沉声道,身后的手向众弟子做起手势,手势逐一传递至屋外。
“我也想知道是谁……”严宁有气无力,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人。
她已经行至此处,明明还差最后一步,却线索中断,哪怕徐明非最后能多说出一个字,她都不至于如此颓然。
她觉得自己错了,昨日应该第一时间就闯那观蜃楼,无需等到今晨来这是非阁,她又觉无力疲乏,甚是想念某人、愧对某人。
她顶着万千的思绪与剑刃踏步向前,想顺着手中红线回去。
“不可再动!”汪元化厉喝一声,严宁应声抬头。
汪元化有些愣然,竟然在这人眼神中瞧见一丝低愁,这与她散发的凛冽气质太矛盾了,但此人绝不能放过。
“人若非你杀,就请小友多留几日,待调查清楚,自会放你离开。”
他打断了严宁的思绪,严宁拧起眉,在这瞬间,愁绪化作愤怒,聚到了右手握住的肃清剑上。
“撤开!”汪元化同时大喝。
肃清剑的剑气猛地散开,形成一道极强的威压打在众人身上!包围圈瞬间散开,弟子纷纷抬剑相抵,仅有几人没有撑住撞到了墙上。
严宁想要离开此地的想法更甚,见人群散开还未调整好状态,立即一掌打破窗户,飞身而出。
“屋外弟子!成阵!”
刚踏入空中的严宁即刻被一圈金光围住,左右前后无门,只好落在是非阁前的空地上,众弟子与各师尊再次包围住他,她眼中的冰火更甚。
仙云宗,只否要与之相关的都与她有仇,为何事事都要为难。
她掩面哑笑,狂烈的灵力如风一般在她周身肆意流转,就像翻转的湖水,毫不留情地倾泻而下。
大喜大悲之下,严宁失控的内心想将面前这些阻碍他的人撕碎,想把仙云宗这座山峰荡平,但莫名的似曾相识涌入脑海,特别是现在被众人包围的场合。
“小友!莫要敬酒不吃!本宗宗主已逝,现下代宗主又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大敌当前,不可能放你走!”
“别废话了!”严宁表情重归平静。
“等等!别动手!”
焦急的女声出现,宋容婉一身丧服,顶着憔悴苍白的脸拨开人群,立在严宁面前。
“我、我替她作证,此事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