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家
“咻——”一声长鸣划过天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光芒。“啪”得一声，光芒四散成花，照亮了天空。红色、绿色、黄色的光芒在天空稍纵即逝，绚烂得不像样。门前意杨林立，枝繁叶却并不茂盛。烟花光芒照耀下，像一个个怒发冲冠的钟馗，林立在门前，保佑世间安平。
秦东遥裹得厚厚的，像个大粽子站在门前仰望着天空一朵一朵盛开的烟花。天空忽明忽暗，像霓虹灯光一样打在秦东遥挂着充满喜悦的脸上。
过年了！所有人都在心底里默默祈祷着新一年的平安喜乐。
陈睿祺站在秦东遥身旁，一起观赏着美丽的烟花，也偷偷地观赏着观赏烟花的秦东遥。她的脸颜色不定，虽然穿得臃肿，但是难掩可爱。
“真的好漂亮！”陈睿祺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不知道他说的是天上璀璨的烟火，还是身边可人的人儿。
“是啊！真的好漂亮！这可惜转瞬即逝了！”秦东遥语气里难辨喜悲。
邻居大妈倪少萍操着当地的方言高升喊：“王玫。”
秦东遥妈妈站在门前双手插在外罩的罩褂口袋里半倚靠在门口边墙上，也高声回复：“欸！”
“过来哦。”倪少萍冲王玫招招手。
王玫见她没直接说，想来是有些什么要问的私密事儿，也就缓缓地走过去。
“怎么了？”王玫问。
倪少萍搬来小板凳，和王玫一人一个坐在门口，看了眼正在带着小孩子们一起点天灯的秦东遥和陈睿祺，问：“秦小丫带回来的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她对象啊？”当地方言都把小姑娘叫作“小丫头”，因为秦东遥姓“秦”，所以从小乡亲邻里都叫她“秦小丫”。
王玫看着秦东遥和陈睿祺点亮的天灯缓缓地升上天空，慢慢的变得越来越小，在黑漆漆的夜空里也显得越来越亮。回想起那日，秦东遥带着陈睿祺来到家里，自己心里也是和现在的倪少萍一样认为陈睿祺是秦东遥的男朋友，是要带回来给自己看看的。
秦东遥带着陈睿祺从苏州坐高铁回来，也没像往常一样打电话或者微信通知让家里人去火车站接，就两个人自顾自地拎着大包小裹的打车回来。一直到小区楼下，才发个信息说自己回来了。
原本王玫还纳闷儿，怎么自家闺女不声不响地就回来了，直到看到陈睿祺时，所有复杂的心情都涌上心头。
陈睿祺像一个小孩子跟在秦东遥身后，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手里还提着一只航空箱。秦东遥分别做介绍，先帮妈妈做介绍道：“niangniang,这是我妈妈，叫‘阿姨’。”
陈睿祺乖巧的双手合十鞠躬：“您好，阿姨。”
介绍完妈妈，又帮着陈睿祺做介绍：“妈，这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客人，叫陈睿祺。”
直到这时，王玫才想起来之前秦东遥打电话回来说自己会带一个客人回来过年，原来就是眼前的这个孩子。这孩子长得很好看，个子也高，还这么懂规矩，还真是一个可人的孩子。心里喜欢之余连忙笑呵呵地招呼陈睿祺：“你好你好，快进来，快进来。”
陈睿祺被王玫拉着进了屋子，妈妈热情的态度好像陈睿祺才是她的孩子，自己是个外人。秦东遥不服气地噘着嘴，还要任劳任怨地跟在陈睿祺身后收拾带回来的东西。
王玫拉着陈睿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嘘寒问暖的，“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陈睿祺微笑着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秦南溪听到秦东遥回来了，连忙开了门，喊：“大姐，你回来啦？”
秦东遥看见秦南溪这样的殷勤，心里猜到他又是有什么事有求于秦东遥了，会心一笑道：“家里来客人了，叫哥哥。”
秦南溪冲着客厅里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多少的男孩喊：“哥哥！”
陈睿祺连忙站起来，双手合十鞠躬回礼道：“你好。”
秦东遥手拿一只玻璃杯，穿梭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站在厨房门口告诉陈睿祺秦南溪是自己的弟弟，不用对他那么客气。
“闺女儿，这孩子看着不比你弟弟大多少啊，他多大了？”王玫大量着陈睿祺和秦南溪。
秦东遥冲陈睿祺使个眼色，陈睿祺笑着回答：“我19岁，poppy说，在中国过完年我20岁。”
陈睿祺那全都是别扭的口音说完，王玫和秦南溪都有点没听懂，差点以为陈睿祺说的是外语。
“那就是00年的呗，比我大四岁。”秦南溪从房门口走到沙发边，半躺在沙发上。
一算年龄，王玫心里奇怪，“他这才19岁，怎么会跟你住在一起啊？他不是应该上大学才对吗？”
王玫突然提出来的疑问，秦东遥也奇怪了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个样子啊。陈睿祺平时也没什么工作，年龄嘛，也正好是上大学的年纪才对，怎么会和自己住在一起呢？
陈睿祺有些为难，闷了半晌没回答。
秦东遥见陈睿祺不说话，大致猜到了他有什么难言之隐，顺势把刚倒好的水递给他。
聊了半天，该聊的都聊的差不多了，傍晚六点多时，秦东遥爸爸终于下班回家了。一进门看见陈睿祺，虽然疑惑，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客气地笑意。
“niangniang,这是我爸爸。”秦东遥赶紧帮忙做介绍。
陈睿祺又是双手合十鞠躬，“叔叔，您好。我是泰国人，我叫陈睿祺。”
“你好！”秦勉客气地回答。
“秦勉啊，今天晚上怎么吃啊？”王玫在一边厨房准备着晚饭，一边冲在客厅无所事事的秦勉喊。
秦勉走进厨房扫了眼王玫正在准备的晚饭，道：“今天家里来亲戚，要不去饭店吃吧。”
秦东遥猜到了自己好面子的老爸会有什么想法，把猫九放回陈睿祺手中，走到厨房。“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处理得这么客气，他反倒会不好意思。就做些家常的就行了，他又不是中国人，你用我们这儿的礼仪方式对待他他也不懂，还让他不自在，那不是得不偿失！”
王玫觉得自家闺女说的有道理，也劝着秦勉，秦勉也只好同意。
和陈睿祺住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他的口味也大致有了个了解，所以秦东遥就在厨房做起了王玫的帮厨。秦勉坐在沙发上和陈睿祺聊着天，秦南溪坐在一旁自顾自地打着游戏，和乐得仿若一家人一般。
眼睛盯着这里的一切，心里想着，如果当初自己的命运没有被改写，自己会不会也能待在一个这样和乐的氛围里？只可惜，世间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残酷的现世！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等着吧，一切才刚刚开始！
或许是吧！只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王玫回过神来，笑着说：“不是的，这小孩比我们家秦小丫小三岁呢！秦小丫就是看他一个外国人，大过年的一个人待在苏州可怜巴巴的，所以就把他带回来一块儿过年。”
“还比秦小丫小啊？那怪不得呢！”倪少萍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就说啊，这小孩看起来不大呀，秦小丫怎么会带一个那么小的回来。”
“是小！这到年不才二十岁啊，在苏州的时候还是我们家秦小丫照顾他。”王玫也开始和倪少萍扯起了哈哈。
天灯升上夜空，缓缓地越飞越高，越飞越远，已经看不见了。秦东遥张罗着再放一只新的天灯，身边还围着一群小朋友，听说都是她的侄子、侄女。也是没想到她这么年纪轻轻的，竟然已经是那么多孩子的姑姑了，甚至还有个孩子年岁就比她小四岁。
那天跟着秦东遥从苏州坐高铁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这里的清新空气灌了个满怀，让人的心情都舒畅了许多。这里虽然没有苏州那么繁华，但是这里到处都让人觉得充满了幸福安康与喜乐。
从车站出来，一路上各式各样的店铺很多，也都装饰得很华丽。如果是在这里工作，其实也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为什么秦东遥还会千里迢迢的跑到苏州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呢？
忍不住好奇，问：“poppy，为什么你不在这里工作，去苏州工作？”
秦东遥抿嘴笑着，“你看这里的店铺招牌，几乎都是餐饮店，再不然就是什么洗脚、按摩一类的娱乐项目的店铺。没有一家是什么什么公司的，或者说什么什么工厂。这就是这个城市不繁荣的原因，看着到处都是店铺，实际上没有几家店能够创造出多高多高的价值。表面繁荣，实际上所有人手里都没什么钱。而且我是学艺术出身，本身工作就不比其他专业容易找工作，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落后的城乡呢。这里没有我的专业能够施展的地方。”
“那你为什么不创业？在这里开你的公司。”陈睿祺双眼放光，感觉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致富的道路。“这样你是唯一，就可以成功了！”
“你说的没错，我可以在这里开一个从未有过的公司。可是你要知道，开一个从未有过的公司需要的条件是什么。第一，资金。第二，人脉。这两点我都没有啊！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说回家乡开一个公司，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怎么开得起来？”
秦东遥怎么会不知道创业能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呢？可是掣肘的因素太多，纵使她想，却也不能。
眼前的秦东遥感伤得很，还带着些无可奈何，她这副模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就像是一朵仙人掌上开出的金黄色花朵，璀璨夺目的同时还充满着阳光和活力，浑身都散发着不服输的劲儿。感觉即便遇到再怎么艰难的情况，她都能克服。只是没想到她也会有这么无力的一面，柔软得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猫。不由得让人心生怜爱。
跟着秦东遥一起到了她家，她的家人对自己也很亲切。都说环境影响人，秦东遥这么细致温柔想来也是环境熏陶出来的吧。
听秦东遥说这里是她爸爸妈妈买的房子，他们的老家在乡下，奶奶守在那里，还有大伯一家。只不过平时爸爸妈妈的工作在这个县城里，回乡下不方便，所以奶奶会偶尔过来小住。往年奶奶回到这里过年的，不过不知道今年奶奶的安排是什么，所以要等爸爸和奶奶商量的结果。
“秦勉，老的今年过不过来过年啊？”王玫一直管奶奶叫“老的”，不存在不尊重的意思。
王玫和秦勉已经放假了，明天就是大年夜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夜饭要准备的菜了。王玫也着急起来了，如果奶奶来这里过年，今天就必须准备年菜了。
秦勉回答：“老的让我们回老家过年的，你说回不回去啊？”
“那老的有没有准备好菜啊？”王玫半开玩笑地反问。
“说是回去就行了。”秦勉道。
所以一家人应着奶奶的意思回到了乡下过年。
刚一到这里，陈睿祺便是所有人谈论的对象。乡下人，七大姑八大姨之间除了拉一些有的没的的家常，其他也没什么可以聊的了。所有人都在议论陈睿祺是秦东遥带回来的对象，聊着聊着尽然被认定了就是。所谓“谣言止于智者”，聊一些没营养的东西智不智者的也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秦东遥这一幅贪玩的样子也是陈睿祺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