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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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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里, 某人一直闹到三更梆响,巡夜的婆子提着灯在外头念叨禁火。

    曲妙妙哭哭啼啼地求饶,连沐浴的劲儿都没了,他才肯饶这么一回。

    早上起来时, 窗外的太阳大亮, 廊子下那只黄金砂又在叽叽喳喳的聒噪。

    “崔永昌!”曲妙妙直起身子, 没好气地喊人。

    果然,某人捧着一盘生肉条进来,见她醒了, 笑着冲外头喊人:“夫人醒了,来个人伺候。”

    宝梅捧着笸箩筐进来, 去柜子里取干净的衣裳。

    宝妆则伺候着曲妙妙穿鞋下地。

    “嘶——”曲妙妙吃疼一声, 咬着牙睖他, “出去,看见你就烦!”

    说了轻着些,要肿要肿,他偏不听。

    崔永昌咧嘴一笑, 将手中的盘子递了出去, 厚着脸皮上前跟她说话:“你要是不舒服, 那咱们就明儿再去那府。”

    “啊——轻点儿咬!”

    他吃痛着要收手。

    曲妙妙磨了磨小牙, 斜目看他:“谁不舒服?”

    某人盯着手上一排整齐的牙印儿,狡黠一笑, 又要殷勤帮她更衣, 挨了两捶小拳,才笑着出去伺候他的宝贝画眉去了。

    与此同时,知府衙门里更是热闹。

    黄氏大闹一场,把赵氏吓了个胆破, 虽有曲映悬护着,但黄氏这些年仗着赵氏的威风,也不曾将曲家二小子放在心里,自是不怕。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黄氏拍着胸脯大喊。

    曲映悬被逼的连连后退。

    跟前的捕头想上来帮忙,就听黄氏伸指头点人:“常言道,娘亲舅大,我倒是想问问,你这青州知府多大的能耐,连亲娘舅也不放在眼里了?”

    黄氏脱了鞋,摔在门口:“今儿可教我黄三妮儿开开眼,看看这做了官儿的是怎么不顾王法孝义,让你们底下这些狗官儿毒打他亲娘舅的!”

    她都这么嚷了,旁人也再不敢上前。

    黄氏继续道:“老娘把话给撂这儿,甭管你们把我儿子藏哪儿去,这会儿见着了我家恒印,我就放赵青娘出去,若是一日见不着我儿子,那赵青娘就老实在这屋里呆着!”

    吊梢眉恼的要竖起,黄氏咬着牙笑,盯着曲映悬:“二小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假意的孝顺。”

    “但为着一个好名声,我家恒印,你是尽心找也罢,假意搪也了,没了我儿子,赵青娘一道陪葬,害死嫡母的名声扣上了,我看你这知府老爷可怎么做!”

    黄氏一屁股坐在门槛儿上,瞪着眼,摆明了要拿赵青娘的性命来威胁人。

    赵氏被挤在屋里出不了门,只能坐在里头落泪。

    赵二还在跟前小声地哄她:“阿姐,你先别慌,她是心急,我去说两句好话,让她把你放喽。”

    赵二手足无措地拿帕子给赵氏擦眼泪,吞吞吐吐,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中用的东西!”黄氏骂他一句,“带不回你儿子,家里老太太还能活命?到时候一门三口棺材,你赵家且等着绝户吧!”

    赵二愧地低下了脑袋。

    出门前老子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叮嘱,没了孙子,老两口真要跟一道撒手,也未尝不能。

    赵二本就是犹豫性子,耳根子是拿面团捏的。

    黄氏三两句吓唬,他也转了话音:“阿姐,求求你了,你央个央个映悬,或是去求求妙妙,恒印是你亲侄儿,旁的不说,待恒印的事上,你心里不比我们疼他少。”

    “可我真是找不到啊……”赵氏哭啼啼抹眼泪。

    又拍着兄弟的手诉苦:“你们没来之前,映悬已经使人找了几天,我又亲自去了趟妙妙那里,跟崔家的人一道上门去找。”

    “……可……可恒印自己跑了,纪家那边也在死命地找呢!”

    人有活命的本能。

    赵氏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为给自己开脱,也一口咬定了纪家给的由头。

    赵恒印若是出事,黄氏必不能饶了自己。

    然,若是他自己跑了,那就怪不到旁个头上。

    “阿姐这话当真?”赵二有些相信了。

    赵氏连连点头:“老二,姐姐待你如何,我什么时候哄骗过你?”

    听她说得一本正经,赵二到黄氏跟前讨情:“媳妇,我瞧着……阿姐总不能诓咱……”

    黄氏眉一拧,提起手边的鞋摔他脸上:“你瞧个得儿!”

    “老娘行事,用得着你来教我?”黄氏气不过,又连打三四下才停手。

    曲映悬生怕激怒了她,连里头赵氏也要一道挨打,再不敢上前,只好言好语的赔情。

    奈何黄氏软硬不吃,她又仗着自己的身份,撒泼耍滑的谁都不怯。

    众人正是束手无策,外头进来一门房,一路小跑,不知在红师爷跟前嘀咕了什么,红师爷眉眼舒笑,近前说话。

    曲映悬也跟着面目舒展,摆摆手,红师爷躬身出去。

    没多会儿功夫,便见窸窸窣窣迎进来一行人。

    头前是一清瘦公子,身着秋香色公子衫,腰上坠着分段连辍玉璜,步履挪动,便有清脆之音。

    身侧珠围翠绕,十几个婢女侍奉左右。

    跟前还站着一美貌妇人,挽发簪珠,金红缎面的圆领袄子上绣着石榴花,下趁杨妃色暗花马面裙,裙摆处绘有一圈秋香色洒金图。

    手里捏着一方素帕,扶着那公子的手臂,垫脚朝众人张望。

    阳光洒在云鬓,金凤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阿姐!”

    曲映悬瞧见来人,忙笑着走近,先是作揖,又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姐夫。

    崔永昌仍是那副和善模样,虚虚搀扶,笑目打量着院子里的状况。

    曲妙妙寻不见赵氏,拉过兄弟询问:“母亲呢?”

    那盘莲花紫酥都送到了府里,这会儿他们过来,总不能还摆着长辈的身份,要等着进屋跪拜?

    曲映悬眼底闪过一抹明色,按下嘴角,只做戚戚状,指着屋里道:“您瞧瞧吧,我正没法子的犯愁呢!”

    “舅舅纵着舅妈扣住了母亲,非要我拿表哥来换,又说带不来表哥,三个人要同生共死呢。”

    “哼,好大的口气。”崔永昌冷冷一笑,勾勾手,招了路喜上前:“捆了她。”

    曲映悬不敢动手,那是他们沾亲。

    在崔永昌面前,可没有这一号亲戚。

    “是。”路喜清脆应声,招手领了两个亲兵过去,就朝黄氏过去。

    打他们人来,黄氏那边就瞧的清楚。

    外甥女婿他们不认识,但曲妙妙跟赵氏有六分相似,他们可是一眼就认得见。

    “你们干什么?”黄氏跌跌撞撞着后退,要去拿赵氏威胁。

    嘴里还不忘说着耀武扬威的话:“我告诉你们,我是你主子的亲舅妈!对长辈不孝,大陈律里白纸黑字地写的清楚,仗八十!罚银二十两呢!”

    奈何,黄氏天大的威风,也拗不过崔家的亲兵。

    两个山高的汉子一左一右地提着她的腕子就将人拖了出来。

    赵二在后面求情,路喜客气地问道:“亲家舅爷要一道么?”

    赵二看了看那亲兵的身形,慌忙摇头,进屋躲在了赵氏跟前。

    “好你个曲妙妙!你敢叫他们捆我?连你亲娘舅的情面都不顾了?”黄氏这回跳不起来了,但嘴上嚷嚷着也没饶人。

    路喜嫌她骂的不体面,挑眉就叫人赏了两耳光。

    谁料,黄氏挨了打,脸上肿起,气焰反倒越性嚣张起来。

    “你们这几个天杀的狗崽子们!高门大户又如何?你不孝顺,国法不容!老天爷要打雷劈死你们的!”

    路喜拧着眉,忙让人找东西塞她的嘴。

    崔永昌却笑着上前,“小爷我长这么大,也见过不少腆着脸上门攀亲戚的,但像你这么蛮横无理的,还是头一回瞧见。”

    黄氏看他笑脸迎上,只当人好欺负,啐口就骂:“你一公子哥儿不谙世事,那小娼妇给你吹了点儿枕边风,就什么都顺了她!他们曲家的人害我儿子,就是打官司,我也饶不了他们!”

    崔永昌脸上笑意愈发的舒朗,轻描淡写道:“咱们家唯一能数得上的亲戚,也就大伯父一家,这妇人也说她是咱们亲戚,该是怎么个罪过?”

    今上是侯爷的兄长,他家少爷也就在圣上跟前喊一声伯父。

    冒充皇家之人,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路喜在一旁笑着应声:“依大陈律,当斩。”

    崔永昌点头,宽宏大量道:“这愚妇也是无知无畏,死罪就免了,打一顿,叫舅少爷依讹诈罪给个定夺。”

    曲妙妙一行进屋。

    瞧见赵氏惊魂未定地坐在圈椅之上,脸上塌了相,眼眶子发青,眼神瞪得发怔,活似失了魂儿。

    “母亲。”她紧步上前,握住赵氏的手,小声喊人。

    赵氏低头,瞧见了自己的亲闺女,嘴一抿,‘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激动的话都说不清楚,却还手指着外头,呜呜咽咽的跟闺女告状。

    到底是亲娘儿俩,赵氏哭的委屈,曲妙妙看着也心疼。

    她气地探身出来,正听见黄氏在外头鬼哭狼嚎,更甚连崔永昌也一道给骂了。

    “宝梅,你嘴巴利索,快去骂她一回才好!什么不三不四的亲戚,她要打官司?我还有一肚子的官司要找她打呢!”

    论骂人的本事,宝梅可是能跟与春姑姑比肩的本事,不曾输过。

    任那黄氏奸似鬼,也被好骂一顿,臊眉耷眼的消了气焰。

    屋里,崔永昌慈眉善目的跟赵氏作揖。

    之前那回碰面,赵氏见过他的手段,这会儿再见,也不敢受他的礼,忙避开一步,嘴里连说着‘快起来’。

    曲妙妙当她被黄氏吓破了胆,恼她识人不清,又心疼她受了委屈。

    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将人接在身边照看,才能安心。

    她跟崔永昌商量,某人自是点头同意:“映悬这处天天有政务要忙,咱们接岳母大人家去,也是应该的。”

    曲妙妙点头,又让宝妆帮着收拾行李。

    “我不去!”

    赵氏满口回绝,“我在映悬这里住的挺好,我心里不舒坦,坐不得马车。”

    没等曲妙妙再劝,崔永昌便笑着道:“岳母不必担心这个,我叫他们抬软轿来,比坐马车方便。”

    “我不……”

    赵氏拉着闺女的手哀求,但却说不出不去的缘由。

    曲妙妙还是头一回瞧见她这般模样,早年间在家跟父亲撕打,哭的跟什么似的也不曾势弱过谁。

    如今……

    不过是跟黄氏拌了几句嘴,竟能被逼到这般地步。

    实在是让人看着不忍心。

    “罢了罢了,您自己觉得怎么舒坦,就怎么的住罢。”

    曲氏拉着她又哭,垂首避开女婿的眼神,只跟闺女道苦。

    “娘如今……就你一个能指的上了。你可不能像你那没良心的爹……再不管我……”

    曲妙妙好话哄了一遍又一遍,才叫她止住了眼泪。

    回去的马车上,还颇为感慨的跟崔永昌念叨:“我母亲经这一回,整个人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倒柔和了不少。”

    崔永昌半点儿不提自己的事,附和道:“吃一堑长一智,许是赵家人的行径寒了她老人家的心,才知道应该要跟谁亲。”

    曲妙妙点头:“但愿吧,她好好的,再不胡闹,才是咱们的福分呢。”

    崔永昌蹭了蹭她的面腮:“你若不放心,把秋明居收拾出来,那处地势宽敞,又离咱们的院子近,你每日过去走动也是方便。”

    他说的真心实意,曲妙妙自是感动。

    扭头轻啄一下,红着脸又作无知模样。

    崔永昌扯开唇角,也亲她一口,嘴里振振有词道:“咱们有来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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