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遇袭
六角山,明华观。
负责接待谢文礼的年轻道长听完骗子的事情,态度坚定。
“那肯定是骗子,我们明华观规矩森严,而且近来每位弟子的任务都必须经过审核。”
谢文礼蹙眉,“不能私人接委托,而是由观主统一分配?”
“差不多是这样。”
年轻道长没说具体的流程,只说像那种私人接任务,而且只有一人前往处理的,肯定是骗子,以后不必理睬。
“可是,”邬忧忧噘着嘴,不满道,“他有你们道观的证件法器。”
说罢,还将骗子的的道具递过去。
“反正我看挺像真的。”
年轻道长略一检查,脸色微变,“还真是。”
事情到这,就不是他能解决的,便让三人一骗子留下,自己去找人。
没一会,骗子也醒了。
他一醒,视野里就多了一张肉呼呼的小脸蛋,对方还在扯他的假胡子。
“快点说,你是怎么拿到明华观的东西骗人的?”
骗子装傻,“道友说的是何意?”
“切,就知道是这样。”
邬忧忧让开,让他看看周围的环境。
“我们现在就在明华观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骗子大惊失色。
过去也不是没被人点破事实,可他咬口不承认,这件事也就结束了。哪来的无聊人士还专门把他带到明华观?不嫌麻烦吗?
“哼哼,”邬忧忧抱着胳膊,斜眼看他,“我最讨厌你这种骗子了,总是败坏我们的名声,还造成惨剧,你以为自己没责任吗?”
假道士她见一个收拾一个。
骗子战战兢兢,想跑。
结果谢文礼堵门,池瑞康堵窗,凶巴巴的小丫头还拿着黄符威胁他。
很快,一个姓吴的都管过来,他辅助监院负责明华观大小事务,职位不低,修为也不低。
“贫道姓吴,多谢这位善信和两位道友。”
吴章已经看过证件法器,他给出的回答是,“法器是我们内部加持过的法器,可这证件,是伪造的,不过伪造得极为精妙,一般只有内部人员才看得出来。”
简单来说,法器是真,证是假,道观有内贼,专门将这些东西卖给骗子,再让骗子顶着他们的招牌出门招摇撞骗。
吴章说话时,眼神跟刀一样刮向那个骗子。
维持名誉难,想毁掉却无比简单。
“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会报警。无论你现在说还是不说,我们都会查得一清二楚。到时观内每个道士都会接受警方询问。”
谢文礼:“……”好意外的处理方式。
骗子脸都白了。
邬忧忧倒是很满意这个处理方式。
“对了,我们之前还遇到一个自称吴大师的骗子,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当时那个骗子晕倒在孟家,最后应该是灰溜溜离开了。
邬忧忧抖了抖小眉头,“咦,那个骗子该不会在伪装你吧?”
吴章脸都黑了。
池瑞康则说:“还有一个自称明华观道士的骗子,做了不少恶事,这会已经被拘留了。你们可以从这三人入手。”
吴章再三感谢,期间多看了邬忧忧几眼。
“你干嘛总看我?”
邬忧忧搓了搓自己的脸蛋,软肉被挤来挤去。
察觉到另一道目光,她‘咻’的看过去,就见谢文礼别开眼。
“是贫道冒犯了,只是觉得,”吴章笑道,“道友灵台清明,心性坚定,日后必大有作为。”
邬忧忧:(▽)
她立马拱拱手,唇角翘得很高,显然很喜欢这种评价。
“都是师父教得好,而且我们无求观的道士都很优秀。”
她还不忘替师侄索要夸赞。
吴章面露有些迷茫,显然从未听过无求观,却也没明说,而是顺着她的话,夸赞池瑞康年少有为,慈悲良善。
池瑞康心想,不愧是负责人情往来的都管,就是会说话。
他们其乐融融,骗子却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不等警方上门,就说他的确是从内部人员手中买的东西,还趁着明华观最近出事,无心接待香客,专门堵在山下骗人。
“我可以指认!”
吴章冷笑:“之后有的是机会指认!”
随后,吴章亲自送几人下山。
邬忧忧蹦蹦跳跳朝外走,明媚鲜活,乍看和庄严肃穆的道观有些不衬,可她眼眸澄澈,看向来往的人时,带着天然的慈悲。
余光瞥见池瑞康欲言又止,她便直白的询问吴章,“你们道观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不能随便接任务,还得至少两人出门,甚至还让骗子钻了空子?”
许是看到他们抓了三个骗子,甚至将来还会帮忙抓骗子的份上,吴章还是言辞含糊的说了些内容。
“我们观内出了个叛徒,打伤了方丈,此后数次伤害观内弟子,我们不得不防。”
他口中的方丈,便是明华观的观主。
“明白了,”他说得含糊,邬忧忧和池瑞康却听懂了,“那留个联系方式?如果又有人打着你们道观的招牌骗人,我们就联系你们?”
吴章配合的交换了联系方式。
很快到了山脚下。
邬忧忧没急着上车,而是掏出刚刚从明华观那儿拿的香烛纸钱,又拿出一支安息香,准备给好心鬼超度。
“你刚刚已经见过他们最后一面了吧?”
好心鬼是个猝死的中年司机,去世后,家里只有病弱的妻子和读小学的儿子,因为放心不下,便一直徘徊人间,又不敢接近家人,怕阴气影响到他们。
只是再这么徘徊下去,说不定会因为虚弱彻底消亡。
之前在小区外,邬忧忧便替他念咒,勉强给了他可以回去看望妻子和孩子又不伤害对方的力量。
现在见过家人,也该离开了。
中年男鬼作揖,“谢谢您。”
纸钱燃烧成灰,邬忧忧垂眸念咒,灰烬形成一个小旋风,逐渐升空。
等解决了这件事,她才爬进车后排,又将小手按在驾驶位的椅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司机。
准备发动车辆的谢文礼:“?”
“你明明很好奇嘛,为什么不问?”
俊美青年冷静道:“那我现在能问吗?”
“当然可以~”
池瑞康疑惑的看着两人。
这两人在说什么?他怎么有种融不进去的感觉?
“只是背叛师门,为什么打伤了方丈,还要报复弟子?这是有很大的仇恨?”
邬忧忧坐回去,搓搓自己的小脸蛋。
“背叛也分很多种的,看明华观这么紧张,八成是那个弟子学了禁术被逐出师门。能被称作禁术,多数是些邪恶残忍的术法,会去学这些,那人本身已经坏掉了。”
邬忧忧摊摊手,“坏掉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那人要是厉害些,没准还会屠了整个明华观,也难怪他们这么紧张。”
说完发现没回应,她疑惑的抬头看,发现谢文礼薄唇紧抿,情绪似乎不太好。
“你被吓到了?”
她纠结的扯了扯头发,“那我不该说的。”
“没有被吓到。”
谢文礼语气晦涩,“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工作这么危险。”
他以为道士就是给人看相算卦或者风水堪舆的,可现在驱鬼除祟就算了,居然厉害的同行人也会成为敌人。
“还、还好吧。”
见他脸色有些白,邬忧忧不自觉放轻声音,“而且,不管发生什么,师父都会保护我们的,我们不会有危险的,对吧,师侄?”
池瑞康点点头。
谢文礼没再多说,可心始终沉甸甸的。一路无言将他们送到距离酒店不算远的街道。
“就在这停下啦。”
看到外边的店铺,她忍不住伸出肉爪拍拍车窗。
“我要在这儿吃晚饭。”
谢文礼只能靠边停车。
他本想继续陪下去,只可惜还有工作要处理。
车辆逐渐远去,透过后视镜,他看到小女孩站在街边,笑眯眯的挥手。那笑容灿烂毫无阴霾,感染力极强,他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唇角。
……
暮色四合,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来。
到了晚高峰期,马路上全都是车。
邬忧忧和池瑞康从店里出来,看到车流,一致决定步行回酒店。
两人穿着道士袍,在路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下悠哉的散步。
“也不知他怎么样了,”邬忧忧伸出小肉爪,想了想,还是没掐算,“反正就这几日的事情,不急不急。”
池瑞康轻笑,可眼神冰冷,“那对夫妻还想拿赔偿。等人没了,赔偿也拿不到,不管是谁,都是竹篮子打水。”
李铃死了,钱志马上要死了,爱财的李父李母拿不到赔偿,钱飞没了宝贝孙子。
所有悲剧的来源皆是钱志的恶意。
“说点开心的吧。”
想到钱志就觉得晦气,邬忧忧鼓着脸扇扇风。
“就说明天早上吃什么。”
池瑞康提议:“三鲜粉?”
“里边有香菇,不想吃香菇。”
两人边说,边拐进两个小区之间较为冷清的狭窄街道。
路两旁的树木高大,路灯昏暗,炎热夏日的傍晚,此处无比阴凉。
两人本不觉有什么,直到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似乎和他们是同一个前进方向。
邬忧忧随意的回头看,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玩意?”
脚步匆匆的是几个有着灰黑色皮肤的人,一个个长得高大,可肢体僵硬,目光诡异。
“这些不是人!”
她毫不犹豫,张口就是金光神咒。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急如律令!”
这些‘人’被逼得后退了几步,又很快追上来。
池瑞康也看清楚了。
“是木头做的。”
领头的那个胳膊被咒所伤,有烧灼的痕迹,露出了木头的纹路。
邬忧忧第一反应是在两个小区挖到的邪恶木偶人。
驱动这些木头人的并非单纯的阴气,他们用来驱鬼除祟的功法便失去了大半的功效。
池瑞康毫不犹豫单手将邬忧忧抱起来,拔腿就跑。
“师叔,快用神行符!”
他也不敢托大,既然是没见过的东西,一时半会想不到解决办法,那就逃跑。
邬忧忧急急忙忙去摸小布袋,发现里边没装神行符。
“没有。”
她瘪着嘴,有些自责,又不停扔出黄符,嘴里念念有词。
只是这些黄符顶多短暂拦住木头人,它们的衣服或肢体被烧灼,又很快追上来,手里还拿着她没见过的东西。
直觉告诉邬忧忧,不能碰到那些玩意。
“定身符也没用吗?”
邬忧忧百思不得其解。
定身符对恶鬼对人都有用,怎么可能对几个木头人无效?
池瑞康本就体弱,这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拐角处冲出一个同款木头人,他一急,便不断的咳起来,手没抱稳,邬忧忧跟颗团子似的甩出去。
她下意识掐诀,试图借力不让自己摔下去。
也是这时,一道人影闪过,直接将她抱起来,拔腿就跑。
邬忧忧:“!!!”
“谁?!”
她扭头一看,看到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皮肤惨白,嘴唇红似血,可眼睛很有神。
小肉爪下意识摸了摸对方的脸,手指触碰到的皮肤冰冰凉凉,根本不像是活人。
少年毫无反应,跑得飞快。
不知为何,邬忧忧就是觉得他没伤害自己的意思。
“等等,我师侄呢?”
回头一看,邬忧忧不由得张大嘴巴。
有人救了池瑞康,还是个长相美艳的女人,同样皮肤惨白,嘴巴红似血。她用的是公主抱的方式。池瑞康这会脸都红了。
前来相救的人跑得飞快,很快到了繁华的地带,甩掉木头人后,就将他们放下,一句话都不说,钻入人群里,没了身影。
邬忧忧揉揉眼,再揉揉眼。
“怎么感觉像做梦一样?”
先是遇到大多驱鬼除祟的功法无效的木头人,又被不认识的人救了。
“真的是人吗?”邬忧忧喃喃,“皮肤冰冰凉凉的,不过很细腻。”
池瑞康可不敢摸美女的脸,不过他也发现那美女冰冰凉凉的,不像活人。
……
“居然让他们跑了!”躲在暗处的中年男人愤怒道。
他看了看几个无功而返的木头人,抖着手拿出手机,好一会才拨通电话。
“……对,被人救了,本来万无一失……不认识,一个美艳的女人,一个清秀的少年,很厉害,如果业内有名,我该认识才对……对不起,是我的错!”
既然眼前没人,中年男人也怕得要死,不停的道歉。
“我亲眼看着他们去了明华观,说不定是明华观请的帮手,否则不会这么巧挖出……”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会。
过了几分钟,那人才说,“已经识破我的计划吗?”
不知想到什么,那人匆匆挂断电话。
中年男人松了口气。
这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抬头一看,是那个美艳的女人,她弯弯红唇,毫不犹豫抓住他的胳膊一折。
“啊!”
人倒下了,几个木头人也被抓住。
小巷入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男人抬头看,入目的是个有着银灰色长发的男人。
“你、你是池灵?!”
池灵眉眼含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抬脚踩住他的脸,碾了碾。
“你该庆幸出现在这的是我而不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