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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棋局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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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知意十六岁生辰前一日,师父姜黎匆匆离谷,未留下只言片语,一走便是半年杳无音讯。谷内众人皆劝慰姜知意,不必过于担忧,姜知意心下却想,谁家狗丢了还要去找找,这么大个活人不见了,自己总不能不管不顾,看来要下山一次了。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气候宜人,暖洋洋的金光洒满整个药师谷,秉着心动不如行动,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姜知意把谷内一应大小事务俱交代完毕,便连夜收拾了行礼准备下山寻师。

    踏上熟悉的青石板,路过没什么变化的竹林,待行至出谷的江边,姜知意从怀中掏出一支竹哨,吹了几声特殊的小调。江上便缓缓驶过一叶扁舟,撑筏的是一位蓑衣老翁。

    姜知意眼睛一亮,朝着小舟上的人挥了挥手,“老白!”说罢,往岸边小跑了几步。

    等船停稳,姜知意熟稔地坐上船头,老白便又撑船原路返回,难得好脾气了一回,对姜知意说,“找姜黎那老小子?”

    “嗯,师父离谷半年了,没有回来过一封信,我有点担心,所以我要去找师父。”姜知意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干净而又纯净,认真的回答。

    “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天下这么大,你去哪儿找?”老白不以为然,隐约有些生气的说,“你可别胡闹”。

    “不会的,我有这个,”姜知意神秘兮兮地从袖口掏出一枚金色腰牌,“你看,我从师父房里偷来了,我可以去花楼城找人帮忙。”

    闻言,老白先是一愣,又立刻反应过来,语气有些呵斥,“阿娮,胡闹!你师父他不愿意趟这滩浑水,花楼城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还是把心思收起来。”说到这儿,便在江中心停了下来,似是真的有意要把姜知意送回去。

    “老白,别,我好不容易出来的,”姜知意见状急忙收起腰牌,讨好的说,“我不去,我就四处问问,找不到我就回来了,最多一月,你别送我回去”。

    老白见唬住了姜知意,便又继续撑船向前,似是不放心的又继续念叨,“那你可要说话算话,否则等你师父回来找不到你,我不会帮你隐瞒的。这次,看在上回那两坛子好酒的份上,我便帮你一回,可你切记答应过的,只出去一个月便回来,否则”

    姜知意见他还要继续唠叨,便双手合十讨饶,表示自己一定会小心行事,不会给药师谷惹麻烦,等一月之期一到,无论找没找到师父都会立马回来。老白看她诚意满满的样子,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又恢复成之前不苟言笑的严肃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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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朝气候四季分明,在北朝国界东面,距棱江以北不远处有座十分出名的花楼城。花楼城占地颇丰,以最中心一座高楼向外扩张,这座高楼便是花楼。花楼高九层,七层以上不对外开放,外人进入需要城主萧日安的通行手令。

    花楼包揽众多生意,一二层经营酒楼,三层开设赌坊,四层培养伶馆花楼城的名气大,城中白日杂耍表演,来往商人络绎不绝,花楼夜夜灯火通明,觥筹交错,弦乐不断,从无宵禁。是以花楼既是一处巨大的销金窟,又是花楼城的城主府。

    花楼的八层,房中央巨大的兽首青铜器皿,青烟袅袅,竹叶清香环绕,八层靠右侧是个书房,书房没有藏书,书架上全部是一卷卷竹简壮的圆筒。书架旁有张檀木茶几,纹理黑白相间,深浅交错,结构缅匀,有淡淡的木头香气。几上摆放着一套天青釉色葵花状茶器,上丰下敛,浅腹薄壁,器身随沿起伏。

    茶具旁有一副白玉雕刻的棋盘,棋盘边两人正在对弈,萧日安斜倚着茶几,白衣黑发,不扎不束,随意散着,颇有几分仙人意味,狭长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手中的棋谱,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握着茶杯,浅酌一口,置于几上,右手翻着棋谱,似有似无地瞧了几眼交锋的棋局。

    “走错了。”萧日安从棋盘上执起一枚白子,换了个位置。

    “诶诶诶,观棋不语真君子,你这是作甚?”棋局执黑子的一方是个高挑秀雅的青年,衣服是上好的天青色锦缎袄,月白色滚边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嘴角微微敛起,有些不悦。

    “我何曾说过我是君子。”萧日安有些失笑,并不在意地回答到。

    “墨问大军师,你让让我会死啊?”棋局对面的男子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如星河般璀璨,脸上挂着无害的笑意,手持象牙扇边牡丹图金丝折扇,风度翩翩。

    “廖大厨子,你闭嘴吧,这是让不让的事。输了的人可是要去宫里做任务的,我可不去那种鬼地方。”墨问十分不服气。

    随着又一颗白子落下,棋局终定。

    “这我不服啊,你要的户部侍郎贪墨的证据我给你,这宫里谁爱去谁去。”墨问微微摆手,将手中黑子扔回棋盒之中,顺便递上一封信函。

    “承让承让,”廖白笑着接过信函,抱拳回礼,“愿赌服输嘛,怎么还赖账?”

    “宫里,我去。”见墨问还想辩驳几句,萧日安随口说道:“我亲自去。”

    “我们下一步棋,该怎么走?”话毕,廖白看向上坐的萧日安,“户部已经要倒霉了,剩下的大手笔的还有那位呢。”

    话题诡异而严肃,廖白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大的弧度,语气也略显揶揄,彷佛再说一件十分有趣的事。

    “把两只狗放进笼子里,”萧日安纹丝不动,仍是盯着手中的棋谱,语气懒懒的回道,“我喜欢看狗咬狗,精彩。”

    “德行。”廖白嘴角抽搐着,深吸了口气道。

    “服气。”墨问也点了点头,表示不能更赞同。

    花楼的五层,当铺大门紧闭,当铺隔间里坐着三个人。右手边是花楼赌坊的老大,林宝青,一身墨绿色锦缎长衫,头发以竹状青玉簪束起,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少年瞳仁灵动,狡黠的目光里似有一股算计。

    林宝青对面坐着的是对孪生兄弟,哥哥随一,偏瘦,穿着一袭绣金纹的绛紫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斯斯文文,拿着一封密函,正仔细阅览。

    弟弟随二,身着一件亮绸面的淡紫色长裳,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鹿皮靴,撑着脑袋,手指时不时扣着桌几,心不在焉。

    “随一,你看完了么?”宝青扣了扣桌子,对随一逐字阅读的速度略有不满,“你再看下去,我都快饿死了!”

    “哥,你能不能改改这个臭毛病,就不能学一下主子一目十行的本事么,我想去廖白那儿吃梅香鱼酥,芙蓉糖糕,四玉汤和八酿丸子。”随二紧跟着宝青吐槽,顺便咽了咽口水。

    随一淡定的撇了他俩一眼,颌首示意自己看完了,将密函慢悠悠放置一旁的烛火上,不一会儿,便成了灰烬,随即起身转动桌边的花瓶,道:“我不去了,有事儿要找主子。”

    话毕,隔间的墙壁打开,随一无视身后二人的咒骂,掏了掏耳朵,又回头说到,“对了,刚密函上说,廖白出任务去了,这两天酒楼歇业抓老鼠,你们要吃饭,去对面八宝斋,吃素吧。”随后十分淡然地走了出去。

    宝青听闻拍桌而起,指着随一离开的后背,破口大骂,“你大爷的,你不早说,萧随一,你上次在赌坊输的,还有我那两千两银子,你给老子还回来!!”

    随二瘫倒在桌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暗戳戳的嘀咕,“哥,从今天开始,我要跟你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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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朝国界最北边是一座叫祁蒙的雪山,高耸入云、连绵不断,万年积雪不化,山上有处天池,名琼湖。琼湖之畔,矗立着一坐巍峨的行宫,名为摘星阁,是北朝武帝为了祈福问天特意建造的。摘星阁碧瓦朱甍,雕梁绣户,气势宏伟,内设六品祈天司使四名,四品占星司使两名,总领摘星阁的是北朝国师玄妙真人。

    说起这北朝的国师大人,也是谜一样的存在,他是十年前突然驾临北朝上京的,与北武帝轩辕殿一番深夜密谈后,便被敬为国师,天子耗时三年建造摘星阁,以便国师窥测天机,占卜国运。

    起初,几乎满朝文武都谏言武帝不可相信怪力乱神之流,那些个阁老大臣们更是日日在尚书房苦口婆心地劝说天子收回成命,不能将国家运势交给江湖术士云云。

    可玄妙真人却接二连三占取先机,三年间让北朝避免了几场大的祸事,北朝因此民心安稳,百姓无病无灾,又适逢三年间风调雨顺。

    于是,整个北朝子民皆道是国师大人有大能耐,全凭以一己之力改变国运,使得国家昌盛,是上达天听的高人。

    之前还在劝说天子的老臣,也都纷纷噤声,或许是想明白了民意不可违,又或许是真的害怕这个劳什子国师会点东西,人么多是趋利避害的,万一哪天灾祸降临到自己头上,可就得不偿失了,故而也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上书谏言。

    北武帝更是龙颜大悦,觉得玄妙真人真是玄妙,人如其名,当得国师之位,更是在皇宫也修建了一座妙法堂,时时过去听听玄妙真人传道。

    这几日,朝中出了件大事,天子收到密报,如今位居户部侍郎的李仁李大人贪墨,当年有数笔摘星阁建造款项不知去向,数目庞大。

    天子震怒,当即下令摘了侍郎大人的帽子,抄了侍郎大人的家,更是连坐三族子弟,男丁全部流放北疆,女眷全部没入贱籍为奴。

    消息一出,举国震惊,百姓议论纷纷,茶余饭后的谈资全是关于此次贪墨一案,因为贪墨的是摘星阁建造款,那便是怠慢他们心中无比神圣的国师大人,纷纷唾骂李仁真不是个人。

    更有几个皇商,联合北朝上京的商会纷纷请愿,希望彻查此事,京兆尹每每上朝便头疼不已,御史台弹劾的折子堆满了天子的尚书房,北武帝登基以来,第一次通宵熬夜批改折子,心中对户部侍郎又恼怒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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