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爹
“无妨,我只是想试试预防天花的新方法。”广济笑道。
那人看出来广济是想以身试毒,连忙喊:“大师高义啊。”
第二日,广济手臂手上起了个小丘疹。
随后就跟种牛痘之人一样,只有伤口周围长了几个小丘疹,而且身体并无不适,又过些了天,伤口结痂脱落。
广济甚是宽慰,看来这方法果真有用。
只是他没有掉以轻心,为了验证这是否跟种牛痘一样预防天花,他又去了一趟出天花的村子,找到村子里面,唯一一个还没好的人,跟他在同一屋子待了一天一夜。
弟子们心急,不忍师傅如此犯险,奈何没办法阻拦。
等从天花病人的屋子出来之后,广济又把自己单独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只让弟子每日把饭菜放在门口。
大约过了十天,也没见自己有换天花的症状,才确认这方法行之有效。
于是收拾一下自己,才下山进城,找宁州府的郡守,将这防止牛痘之法说出来。
那太守听闻,眼睛顿时睁大,脸色涨红,这事要是办好了,可是大功一件,赶紧谢过广济,便叫人雇来宁州府的大夫,让大夫们给宁州的百姓接种牛痘。
又向下面县城下达文书,让下面的县令即日执行。
最后才写上一封加急奏折,呈递到越京去。
李青禾不知道宁州太守的这些动作,她时隔大半年,终于又收到了海棠的书信。
信上说她也只在街上见过一次那相貌跟李用一样的人,之后她也尝试在那条街找过很多次,都不再见那人的行踪。
对此,李青禾也没有失望,找人这事本就是大海捞针,况且又不能确定那就是她爹。
把信塞回信封里去,提笔给她回信,先是说了小武不辞而别的事,又说了小文考中秀才之事,再有提一提平日遇到的小事,没一会儿,就写满了五张信纸。
哎,真不方便。
轻叹一声,才把信塞好,在信封上写上地址,才拿出去寄。
……
即使到了三月份,北疆还不是很暖和,天总是阴沉沉的,压得人的情绪低落。
广阔的军营校场上,新兵们操练的动作整齐划一,奈何气势不大。
袁无涯瞧这架势有点牙疼,这么娘们唧唧的,拉到战场就是送死。
随后对身边的副将道:“我们是不是要改一改操练方法啊,你看看这些人,一个个跟娘们一样,软绵绵的。”
林副将跟随大将军多年,知道他喜欢的是身材魁梧、力拔千斤的下属,新来的这批新兵蛋子基本是南方那边的,比起北方出身的汉子,确实是少了一些铁性。
赶紧回答道:“这套方法是最合适训练新兵的,这些人初来北疆,可能还未适应这边的气候,等过段时间就好了。况且也不都是软绵绵的,还是有部分很不错的。”
袁无涯听信他的话,定睛仔细看起来,东北角那个阵营里,有个少年郎,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显然是个练家子,把一套基础军拳耍的虎虎生威。
“嗯,那小子不错。”袁无涯摸着下巴,眼神有些赞赏,“只是火候还不够,你多观留意一下,有机会就调他出新兵营。”
调离新兵营就意味着要上战场,那少年脸上稚气未退,看着还十分年少,林副将有些犹豫:“这人看着还小,不然还是在训练一段时间?”
袁无涯斜了林副将一眼,恨铁不成钢道:“这么婆婆妈妈作甚,老子当年十三岁就跟我爷爷上战场,他能小得过我那会儿?”
袁无涯出身将门,刚会走路就被祖父拎到校场上,从小在军营长大,在学会抓筷子之前先学会的是握兵器。
到如今不惑之年,不知道打过多少场战。
林副将心想,他肯定不能跟你比,只是被怼了一句也不敢反驳,赶紧应承道:“是,大将军说得在理。”
太阳即将落山,在号角声中,所有士兵都停下操练,三五成群的往火头营涌去。
李承武没有跟随大流,而是小跑去传令兵的兵营,将自己昨晚鼓起勇气写的信,拜托他帮寄过去。
传令兵负责军营和外部的通讯,也会顺便帮士兵寄一些家书,军营里识字的人不多,这方面的事务倒也不是多,况且深知在军营里不容易,很多时候能帮都帮,所以传令兵很乐意帮代际家书,只是寄出去的每一封信,都要经过仔细检查才行。
传令兵打开信封,瞧见内容平常,就是一些向家人报平安跟致歉的内容,没有多说什么,就让李承武写下要送信的地址。
李承武写上地址,问道:“可要什么费用?”
传令兵一边把信收好,一边道:“不用,军人的家书都是通过官用驿站寄出去的,只是家书不是重要文件,驿差们不会多重视,所以不一定能寄到。”
李承武听到此话,心里有些许失望,不过这也没办法,谁叫北疆跟宁州的距离太过遥远呢。想罢,从里衣兜里面掏出一小锭碎银塞给传令兵:“这些你拿去,去打些酒喝。”
传令兵瞄了一眼碎银,然后不动声色地讲它收进怀里。
军营伙食很差,每日不是野菜粥,就是粗面馍馍,好在军营里养了牛羊,每隔一段时间能吃上口肉。
今日是两块拳头大小的馍馍,由于去得晚,这馍馍还有些冷硬。
虽然这些吃食比小时候家里的还差些,李承武也不在意,蹲在一棵歪脖子树下,就着咸菜,没几口就吃完了。
“这个给你。”
突然从树后面伸出一直大手,手里还抓着个馍馍,只是这馍馍被大手蹭得有点“娇小。”
突如其来的声音跟大手吓了他一跳,赶紧站起来往后看,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咧着嘴憨笑。
“爹?”李承武见到此人的外貌,呆愣片刻,嘴张了又合,最后才喊了一声。
他爹出事时,他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对于他爹的外貌,已经有些记不清,但见到眼前这人,猛然间觉得他爹就该是这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