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日记里的人
刘同华？
寇荷一愣，回答道：“认识，怎么了，他犯法了？”
丁意安静地环视着这个房间。
陈起澜没肯定也没否认，问道：“你和刘同华是什么关系？”
寇荷不耐地撇了一下嘴，回答道：“没什么关系。”
陈起澜：“没什么关系你跟人家说‘我也想你了’？”
寇荷把电视剧的进度往前调了调，说道：“我和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总不能每个人都跟我有关系吧？这些人里奇奇怪怪的人多了，但凡一个犯点法都来找我，我不是得烦死？”
陈起澜的身体向后靠在了沙发上，反问道：“刘同华和那些混混们不一样吧？这种地方是不是很少会出现那样的人？衣着体面，温和有礼，也算是事业有成，你不心动吗？”
寇荷回答道：“我见过的男人多了，我这儿的确是垃圾一样的地方，可也不是只有混混没有正经男人的，你有点没礼貌啊警官？”
陈起澜：“哦那不好意思，我确实有点没礼貌。”
寇荷不屑的笑笑：“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我今天不好容易休息一天，我可一点儿时间都不想浪费。”
丁意站在角落的书桌前，突然开口道：“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什么要否认呢？”
寇荷刚要开口反驳，却被丁意打断：“这些是刘同华送的？倒是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看到的时候会觉得高兴吗？”
寇荷冷眼看着她，说道：“我随便放的。”
丁意转身，那双略淡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寇荷的眼睛，这一瞬间寇荷好似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的那些情绪，不耐、不屑在这人眼中无可遮挡，透着可笑的意味。
寇荷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只听得丁意再次开口：“如果看不下去可以先暂停，你的进度已经向前调了四次了，怎么，在学外语吗？。”
寇荷的手指略微蜷缩，然后暂停了韩剧。
丁意：“刘同华没犯法，至少目前看来是。”
寇荷：“那你们找我干什么？”
陈起澜的姿态调整的得更舒适了，回答道：“还能干什么，他是受害者。”
寇荷愣了一愣，不由得坐得端正一些：“他怎么了？”
陈起澜：“死了，被谋杀的。”
寇荷一愣，然后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怎么可能，前两天他，他还跟我说话呢，怎么……”
丁意：“节哀。”
寇荷扣上桌上的电脑，半靠在床头。
陈起澜：“他两天没跟你说话了吧？”
寇荷半垂着头：“是有两天了，前天早上开始给他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我想着，他应该也是和以前那些个男人一样，害，睡过了就睡过了，谁知道他……他……”
丁意：“你们认识多久了？”
寇荷：“一个月多月吧，不， 一个月零六天。”
丁意：“怎么认识的？”
寇荷揉捏着自己的手指头，回答道：“有一天出门，碰见了几个以前认识的男人，谁知道这几个杂碎怎么凑在了一块儿，我被缠上了。真以为我是什么随便睡的货色呢，我虽然年纪大了，但睡不睡、怎么睡也得我说了算。我讽刺了几句，那几个人要跟我动手，然后他就出现了。老套吧？但就是这样。后来又在附近的一个小超市偶遇了一次，然后就熟悉了。”
丁意：“你没问过他为什么会到这边来吗？”
寇荷低声道：“问过，他只说有个朋友在这边，也不常来。”
丁意：“你没见过他说的那个朋友？”
寇荷：“没有，我从来不问他的事儿，我就是觉得这个人不错，就算是露水姻缘我也不亏，谁知道后来我还真挺喜欢，没来得及了解就……”
陈起澜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问道：“他最近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寇荷不解：“反常的地方？没感觉到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陈起澜：“他是前天晚上死的，依照你们的聊天频率，他却一整天没有回复你的消息，你仔细想象，在这之前，他真的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寇荷环视着这间熟悉的屋子，发生过的场景一幕幕地重现在眼前。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大前天的晚上，他带着礼物来找我，就是桌上那个，花和一幅画，我看不懂画，但是觉得挺好看的。”
“后边就顺其自然了，不过我跟他生了点气，睡完觉洗完澡出来，发现刚刚还在床上温温柔柔的人下一秒就要走，我能怎么想？”
“后来……没什么后来了，第二天再联系就联系不上了，然后你们今天就来了。”
丁意：“他要走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
寇荷擦了一下眼角，回答道：“就说公司有急事儿，就急匆匆地走了。”
陈起澜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零星的来往的人。
现在是白天，人不多。
陈起澜突然开口：“你旁边那个屋子住的是谁？”
寇荷一愣：“我儿子，怎么了？”
陈起澜：“你儿子？亲生的？”
寇荷：“对。”
陈起澜：“他知道你和刘同华的事儿吗？”
寇荷：“谁知道他知不知道，他不管这些，我们各过各的。”
陈起澜：“你们关系不好？”
寇荷回答：“我觉得还行，不过他不太瞧得起我。”
陈起澜没再多问，转眼看向周晓可。
周晓可正好停下笔。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节哀，好好休息。”
丁意：“等一下。”
几人同时看向她。
“你遇见的那几个流氓，联系方式有吧？”
从寇荷家里出来，周晓可翻看着手里的记录本。
陈起澜：“给肖儿打个电话，让他查一下寇荷的儿子。”
周晓可不解的探头：“那大高个有什么问题吗？”
陈起澜回答道：“寇荷屋子的窗户外侧和他儿子的窗户外侧都有脚印，还很新鲜。”
周晓可：“什么意思？寇荷或者他儿子进对方的房间偷东西了吗？”
丁意回答道：“不是，很可能是刘同华做的，就在寇荷去洗澡的时间里，因为寇荷的儿子和寇荷关系不好，平时出门会锁门，所以才翻了窗。”
话落，丁意又补充道：“那几个流氓也得查一下，我怀疑他们是刘同华为了接近寇荷雇的。
陈起澜：“那几个流氓让天玉他们去，”他伸个懒腰，又说道：“英雄救美，无论什么年纪，人总是容易因为这个心动。”
周晓可的电话还没打出去，肖儿的电话已经打进来。
”队长，这个郑新知和王谦的资料我打包发你手机上了，你快看，有惊喜。”
陈起澜挂掉电话，打开肖儿发过来的资料。
郑新知，二十岁，肄业，住址新海市连北区荣联小区二号楼……
王谦，十九岁，肄业，新海市连北区隆口村麻花胡同十一号！
回到支队，肖儿已经把寇荷那个儿子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
丁意的眼睛定格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今天上午，她才在刘滢的日记本夹层里见过这个名字。
王谦。
“这个王谦啊，是个……额，怎么说，私生子？他爸叫王宏恺，之前也是开公司的，后来破产了，不想再多养个孩子，就送回了寇荷这边，大概十岁的时候就送过来吧，在寇荷这儿已经待了十年了。”
丁意说道：“寇荷应该也不怎么会养孩子，他们的关系很差。”
陈起澜：“是的，刘同华应该是要查这个王谦，所以才接近了寇荷，那天晚上，他很可能在王谦的屋子里找到了什么，所以才急匆匆地离开了。”
丁意揉了揉额角，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晚上六点，丁意终于明白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燕天玉和陈程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
他们今天去了刘同华的公司，又去了一趟城中村。
燕天玉咕咚咕咚喝着水，陈程把一张张照片贴在了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人物关系图。
燕天玉喝完水，正要上前，就被陈起澜扯住了袖子。
“丁意，你来讲。”
丁意愣了愣，走上前去。
”根据这两天的调查，我们发现刘同华的关系网中出现了可疑的交叉点。”
“我们在刘同华的家中发现了他的女儿——刘滢的日记，日记里详细的记录了刘滢受到网络暴力后的心路历程，而在这本日记的夹层中，我们发现了一张记录着姓名、地址等个人信息的纸条，根据笔迹鉴定，确定是刘同华所写。”
“纸条中提到了两个人，郑新知和王谦。”
“后来我们发现，王谦就是刘同华暧昧对象寇荷的儿子，并且两人同住，在寇荷家中发现的痕迹让我们有理由怀疑刘同华是故意接近寇荷，原因是想从王谦手中得到什么东西，并且他很可能已经得到了这个东西。”
燕天玉此时插话进来。
“我和陈程下午去了麻花胡同，根据寇荷提供的信息找到了据说试图对她使用暴力的三个流氓，但是这三个人说，刘同华没有雇佣他们演戏，但是他们曾不止一次发现刘同华在附近转圈，他们以为是来这边踩点的，所以并没有多加理会，直到几人发生了冲突。”
丁意：“刘同华和寇荷的感情突飞猛进，一个月多后，刘同华就睡上了寇荷的床并且之后从寇荷的生活里消失了。”
周晓可：“这么说刘同华不是故意接近寇荷的？”
丁意：“戏不是他找人演的，故意接近是肯定的，这出意外的英雄救美很可能给他提供了一个契机，或者让他下了一个决心。”
燕天玉：“另外，你说的那个东西他很可能已经拿到了，这是案发当晚公交车上的录像。”
燕天玉指向下车的刘同华：“这里很明显，他的右胳膊下面，夹着一个公文包，但是在现场，这个公文包消失了。所以对方很可能就是朝着这个公文包来的，当然，不排除意外丢失的可能性，毕竟案发现场刚过城中村，附近鱼龙混杂，监控系统也不完备，如果有人以为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趁乱拿走也是有可能的。“
陈起澜：“排除商业竞争的可能性了吗？”
燕天玉回到道：“排除了，近来三个月，他的公司只参与了两个投标，他的助理说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很忙，经常不见人影，感觉没有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甚至两个投标其中一个没中的原因是他带着所有资料在酒店睡过头，自动放弃了，所以近期也涉及不到什么严重的商业竞争。”
陈起澜：“那就剩寇荷、王谦这条线了……”
丁意突然问道：“郑新知呢？他的资料为什么这么少？”
燕天玉一愣：“哦，他的生活经历比较简单，没有王谦那么命途多舛，挺普通的。不上学就是因为成绩不好家里不想供着了。之后就一直到处打工，没什么特别的。”
丁意垂眸看着手中的资料，依旧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见燕天玉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个事儿，城中村的那三个流氓中里有一个说……他说寇荷那个儿子，就是王谦，他说王谦……说王谦是个变态。他有一回看见王谦拽着一个挺年轻的男生往巷子里走，以为要打架，偷偷跟上去看热闹，结果一进巷子两个人就亲上了，过了一会儿裤子都脱了，他嫌恶心，没再继续看，就走了。”
丁意开口：“这个郑新知有没有在奶茶店打过工？”
燕天玉：“打过，就在离一中附近的那条街，那边学生比较多，奶茶店的员工也经常换，郑新知待了半个月左右就走了，资料里就没写。”
丁意终于知道被自己一直忽略的是什么了。
她看向陈起澜：“你看过刘滢的日记了吧。”
陈起澜点头，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刘滢的心上人应该就是这个郑新知，日记里提到的很高很凶的男人应该就是王谦。
郑新知和王谦是情侣关系。
周晓可：“那刘同华为什么暗地里调查了这两个人？日记里好像没有体现被他们伤害的事情吧？他女儿确实是网络暴力自杀的呀，当时还在网上留了遗书呢。”
燕天玉开口：“如果怀疑呢？刘同华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看了刘滢的日记后，认为刘滢在这件事情上受到了伤害，所以对这两个人产生了怨恨或者什么心理？”
周晓可：“然后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刘滢确实受到了伤害，所以牺牲自己的肉体去找线索，得到成果后被人灭口？”
众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