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理想·对象
傍晚放学回家，夏瑶刚写完作业，在群里和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聊天，房门哒一声打开，张惠言忽然端着一杯温牛奶进来。
夏瑶侧头瞥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划拉手机。
“怎么又在玩手机？”张惠言放下牛奶，语气不悦。
“我刚拿起，你就进来了，你信吗？”
张惠言居高临下俯视着她：“你觉得呢？”
“……”
“别玩了，妈妈有事跟你说。”张惠言夺去她手里的手机，放在一旁桌上。
夏瑶面无表情瞪着她，又不敢违抗旨意。
张惠言摸了摸她柔软的脑袋，在床沿坐了下来，“瑶瑶，妈妈跟你商量一个事，你的联赛成绩马上就出来了，爸爸妈妈想着，要是你拿了一等奖的话，爸爸妈妈还是无条件同意你去参加cmo的，但如果没有拿到一等奖，咱们就放弃竞赛的路，好不好？”
“好啊。”夏瑶想都没想回答得很干脆，平静地看着她。
张惠言也是一愣：“瑶瑶，你是说真的？”
“真的，因为我一定能拿一等奖，妈，让你失望了。”
张惠言：“……”
瞧着口气，猖狂得跟什么是的。
也是，夏瑶什么时候失手过。
张惠言目光静默了半晌，继续说：“那你要保持放松的心情，心态要稳定，不管多大的风浪，爸爸妈妈都陪着你的，知道吗？”
“嗯。”
张惠言露出慈爱的微笑：“你要是拿了一等奖，妈妈答应你一个条件，好不好？”
“真的？”夏瑶眼睛亮了一下：“我想看《斗罗大陆》，可以帮我买全套吗？”
夏瑶期期艾艾地看着她，还撒娇似的晃了晃她的手臂。
张惠言被她可爱软萌的表情融化了，笑着答应：“好，妈妈答应你，谁让你是我的小棉花呢，软软的，绵绵的，真可爱。”
夏瑶眼里终于有了笑意，软软糯糯地说：“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你以前就经常反悔。”
夏瑶被骗出阴影了，以前张惠言总诓骗她说考了第一名就带她吃肯德基，后来一次也没去成，后来渐渐的，她也就不再相信张惠言的鬼话。
“嗯，妈妈不反悔了。”张惠言会心一笑，宠溺道。
翌日清早，夏瑶早早就来学校把黑板报的最后工程搞完，她写字快，字体又端正笔直，笔力遒劲，跟字帖似的。
不一会儿，她已经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拍拍手掌的粉笔灰跳下了凳子。
她心满意足看着她和江旋共同创造的作品，怎么看都能和蒙娜丽莎媲美。
目光游移到左侧的漫画少女，漫画版“夏瑶”站在纷飞的银杏叶下，穿着七中的校服，扎着一头漂亮的高马尾，发尾微卷，正脸朝红旗飘飘的方向注目敬礼。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年，线条画得有些许粗糙马虎，显然没多大耐心画。
但江旋还是把自己画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副画，夏瑶有一种心池荡漾的感觉。
那种感觉，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又那么真实。
班上来了不少同学，乔延己趿拉着慢悠悠的步伐懒洋洋地从后门走进来，双手插裤袋，嘴里哼着歌，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样儿。
乍一看更像那种坐在垃圾桶旁边听课的学生。
见夏瑶杵在那儿，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哟，情侣照啊？”
“你有病啊？”夏瑶狠狠削他肩膀，咕哝道：“不会说话就别说。”
“啧，”乔延己瞧她没出息的样儿，觉得挺有趣，抱臂欣赏眼前的黑板报，发出啧啧感叹声：“画的真好，夏瑶，你得感谢我，给了你机会发挥自己的特长。”
“你下次有事儿别拖我下水，我很忙。”夏瑶瞪他，转身回座位上去。
乔延己也亦步亦趋跟着来，夏瑶猛地一回头，指着他的鼻口威胁：“你还跟我？”
“去去去，我有病跟着你，我是来找江旋的。”乔延己甩开她的手，一个箭步上去，凑近江旋的脸。
江旋刚好来到教室坐下，掰开一个三明治和一杯豆浆，正准备吃早餐，眼前就出现一张五官比例皆放大的脸，他目光一顿，冷眼看着乔延己。
“早上好啊，江哥。”
江旋没理他，自顾自喝了一口豆浆。
乔延己被冷落了也不气恼，他在前桌坐下，面对面盯着江旋吃东西。
夏瑶刚好回来，江旋又默不作声地拆开一个新的三明治递给她。
乔延己：“……”
他是不是很格格不入？
“江哥，七中下个月和其他几所学校一起举行篮球友谊赛，你想不想来我们篮球队啊？”乔延己眨巴着一双眼睛，询问道。
江旋想都没想：“不去。”
“我就知道你拒绝，所以我已经帮你填好报名表了！”乔延己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
江旋：“……”
夏瑶无语，瞪着乔延己：“你能不能先问问人家，别什么事情都自作主张，江旋哥哥又没说去，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把报名表给我撕了。”
“不是，江哥还没发话，你就先替他做主了？”
江旋眸光一寒，淡道：“她可以做主。”
“……”乔延己泄气：“那你能不能去啊，你打球比我们队长打得还好，去了胜算更大。”
见江旋不为所动，乔延己开启猛男撒娇模式：“江旋哥哥，去嘛去嘛，求求你了。”
江旋：“你有病？”
夏瑶扑哧笑了一下。
江旋很少骂人，除非真的受不了。
为了学校的荣光，乔延己索性拉下脸，豁出去的架势：“江哥，你篮球技术那么好，难道不想发挥你的用武之地吗，你这么忍心看着自己江郎才尽吗？但是，只要你来我们篮球队，七中就是你的舞台！”
江旋已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了。
这么一说，夏瑶忽然觉得这话挺有道理，江旋打篮球确实厉害，她在初中的时候有幸见识过。
初二的时候和附属初中也举行了一场联谊比赛，当时夏瑶和苏舜欣在操场上饭后散步，远远就听见篮球场格外热闹，男生女生尖叫声此起彼伏，震响整个校园，苏舜欣兴致冲冲地拉着夏瑶的手去看了这场比赛。
江旋在人群里颇为出众，一眼就能挑出来的那种大帅哥，他打篮球的技术很好，在那一场比赛里封神。
拿了全场mvp。
有一段时间，整个学校都在传他的事迹。
思绪被拉回，夏瑶听到江旋语气不耐烦：“不去。”
乔延己转头，朝夏瑶投来求助的眼神。
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夏瑶回敬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乔延己再次投来感激不尽的眼神：请你吃十顿怪味面。
夏瑶：“……”
她微叹气，对江旋说：“考虑一下呗？”
其实，她自己也很想看江旋在赛场叱咤风云的一面，那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果然，江旋冷若冰霜的脸出现裂缝，目光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在她脸上，问：“你来看吗？”
“嗯。”
“好。”
乔延己：“？？？？”
所以他大费周章劝了这么久，还不如夏瑶的一个“嗯”字？
乔延己：“操，我懂了，下次有事找你先买通夏瑶。”
夏瑶：“……”
课间，学习委员分发化学周测试卷。
夏瑶看了眼自己的化学成绩，九十一分。
再看一眼江旋的，……算了，她不想看。
看多了容易得红眼病。
正改正错题，遇到一处不懂的题目，想转头请教江旋，忽然一道娇滴滴笑盈盈的声音从头顶传至，李幸拿着一张化学试卷来询问江旋：“江同学，我有一道题目不懂，可以帮帮我吗？”
夏瑶也正把试卷递过去，两张试卷碰撞在一块，一个江字还没挤出口，又被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李幸有些歉意地看着夏瑶，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先来的。”
“没事没事，我不着急。”夏瑶也跟着笑了下，默默抽回了卷子。
李幸颔首致谢，又低头问江旋，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在江旋眼里捕捉到一丝淡淡的烦躁。
李幸僵了僵嘴角，转瞬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弯下腰，似乎整个人都要趴在江旋桌上，她指了指红笔修改的题目：“江旋，这道题为什么选d，而不是b呢？”
江旋淡淡扫一眼试卷，“化合物2的分子结构可知，分子中含酯基，不含羟基，不选d选什么？”
李幸：“……”
我没惹你生气啊。
李幸僵硬着嘴角的笑意，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谢谢江同学，我还有……”
话未说完，江旋忽然出声打断她的话：“不好意思，我很忙。”
李幸：“……”
夏瑶抬眼看她，带着打量的意思，李幸是班级里长相不错的女生，性子温柔，又善解人意，人缘不错。
而且，长得也挺漂亮。
虽然夏瑶和她没什么交情，但初印象还是挺好的。
不知道江旋会不会喜欢这一款美人，夏瑶心想。
李幸无措地看着他，见他一脸淡漠如常，仿佛任何事都无关与己，偶尔和夏瑶对视的时候才敛去寒冰。李幸眼底浮现出一丝肉眼可见的尴尬，她讪讪笑了一下，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江旋不为所动地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夏瑶那张无辜清纯又带着点儿搞不清状况的脸，薄唇动了动：“哪里不会？”
话音刚落，李幸微微错愕了几秒，江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低沉柔和了几分。
夏瑶看了眼李幸，又看了眼江旋，红润的嘴唇抿了抿，半晌为难局促地憋出两个字：“这儿。”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那道题目，手指纤细嫩白，指尖轻轻一碰，像蜻蜓点水。
江旋认真耐心地读了一遍题目，然后说：“配平错了，漏了个2。”
夏瑶根本没有听。
也没心思去听。
李幸正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看，那眼神充满敌意。夏瑶一抬头，就和她的视线交汇成一条灼烧的绸子，过了许久，李幸还是站在江旋桌边，没有离开。
夏瑶微微蹙眉，她不明白为什么李幸会用那种陌生的不友好的眼神看她。
像针刺一样。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江旋见她走神，顺着视线看过去，然而下一秒，李幸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转身走了。
“夏瑶？”
夏瑶回神，看着他。
江旋转了一下圆珠笔，垂眸看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听懂了吗？”
“懂了。”不懂装懂。
“那你做一遍给我看看。”江旋把自己的笔递过去。
夏瑶：“……”
她有一种，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夏瑶努了努嘴，抓过了笔，开始写过程。
写完后，把笔一扔，试卷丢给他。
江旋看了几秒，抬起薄薄的眼皮，平淡微挑的眼尾扫过一丝戏谑：“你是怎么做到，答案对了，过程错的。”
夏瑶：“……”
江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在草稿纸上重新写过程，很耐心给她讲解第二遍。
夏瑶看了眼题目，觉得眼前的黑色字体在打着旋儿，思绪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她忽然就想起苏舜欣问自己的问题。
你的理想对象是谁。
一股莫名的电流划过心底，她很想知道江旋的理想对象是什么样子。
像江旋这么冷淡到毫无温度的人，她很难想象江旋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样儿。
虽然，他们也才十六七岁，说这些话题尚早。
但她就是很想知道。
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江旋哥哥，你的理想对象是什么样的？”
江旋却答非所问：“夏瑶，我身边没有其他人。”
“……啊？”
江旋看着她，走廊上的铃声蓦然打响，显得对话有点突兀，他说：“所以，我的理想对象还不够明显么？”
夏瑶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问：“谁啊？”
江旋沉默看着她，薄唇紧抿着，乔延己那家伙从后门蹿进来，经过江旋的时候不轻不重在他肩膀拍了一下，手心手背都是未擦干的水，然后毫无愧疚感地哼着歌儿回到座位。
江旋抬起眼皮瞥一眼那欠揍的背影，又垂眸看自己湿答答的肩膀，沉默变得更加沉默了。
夏瑶旁敲侧击地问：“苏舜欣？”
江旋：“……”
夏瑶：“彭雪？”
江旋：“。”
夏瑶：“……李幸？”
江旋忍无可忍，曲起食指关节敲了一下她迷糊的脑袋，力道不重，像无可奈何的纵容。
苏舜欣他知道，彭雪也有印象，但李幸这个人，他闻所未闻，也没兴趣。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夏瑶的脑洞居然如此深不可测，他捉摸不透。
在第二次铃声打响之际，他说：“夏瑶，你怎么这么笨。”
这回换夏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