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兔兔这么可爱,烤起来一定很香吧。
桑念进了内殿就单膝跪地,向那椅子上的男子方向抱拳:“听闻夫人心疾犯了,师父命我前来先看一看,他随后就到。”桑念想,看这男子气度不凡,大侠风范浑然天成,不是司空麒才怪。
“你是徐医尊的徒弟?”司空麒显然觉得桑念太过年轻,有些拿不定主意。
桑念从怀中掏出令牌:“正是,在下白桑念。”
司空麒倒是比常人果决不少:“那你先给夫人看看吧。”
桑念走到夫人床前,为其把脉。
“怎么样?”司空麒问。
“回禀掌门,夫人心疾应该有十余年了,是之前伤病落下的病根。这次犯的十分凶险,多耽误一分,就多一分危险。”
司空麒用眼神指了指旁边的医尊问:“刚才屠医尊看过了,跟你说的差不多,他没有把握,说还是等等徐医尊。”
桑念又摸了会脉说:“不能等了,让我施针试试吧。”
司空麒并不信任面前这个毛小子的医术,但也不好当面拆穿:“这是为何?”
桑念知道这个房间里没人能指望自己,只能跟懂些医术的屠医尊说上两句:“屠医尊,不如您再来断断脉,夫人情况不太对。”
屠医尊上前号脉。
“这,这……”屠医尊老脸刷白,后退了半步。
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女子突然走近:“屠医尊,母亲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脸色?”
“掌门,各位少主,不能再等了,夫人现在情况刻不容缓,不然就让小的施针试试吧。不过,这心疾施针不是我所长……”
桑念回头望向司空麒,“掌门,施针是我长相,我从小就跟着爹学习施针,可否让我一试?”
“不可,”另一个比那女孩年长一些的少主说道,“我看你年纪尚小,资历有限,还是让屠医尊来吧。”
司空麒说:“屠医尊,你来吧。”
可是屠医尊将针取出,手却在一直抖,针还没扎上,身子都开始软的坐不住了。
桑念想,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莫大的玄天境,连个能治心疾的医尊都找不出?
桑念按住屠医尊的手臂,却是看向司空麒:“让我来吧。”
司空麒摆了摆手,命侍女将屠医尊搀了下去。
桑念从自己带来的药箱拿出针囊,又取出一个火折子,将一枚细针放在火折子上烤,然后落了第一针。
夫人的神色渐渐缓了。
那女孩在旁边问:“娘,娘你怎么样。”
桑念取出另外一针放到火上,“小姐莫慌,夫人刚才就已经昏迷了,现下并无意识。”
第二针、第三针落下,夫人的呼吸渐渐平缓,所有人都松了半口气。
如此施了半柱香的针,桑念对着身边的一个侍女说:“下一针才是关键,劳烦侍女姐姐去取一个盆。”
那侍女回头看向司空麒,司空麒点头。
桑念拿出最后一针,是一枚长针,在火上烤的更久一些,然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针落到夫人心脏的一侧,扎进去半根之深。
在场所有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夫人的眉头突然又皱了起来,她突然睁开眼睛,捂住嘴巴。
桑念拿过盆放到夫人身前。
夫人一口血吐到盆里,旁边的女孩和另一个男孩惊呼出声:“娘!”侍女在旁乱作一团:“夫人!”
周围人的声音刚刚落地,夫人的第二口血又吐了出来。
深色的血在盆里蔓延出血腥味,浓重极了。
桑念问:“还有吗?”
楼夫人摇了摇头,桑念拿过侍女手里的手帕给夫人擦了擦,又一一拔除了夫人身上的针。
侍女扶住夫人的身子正不知如何是好。
桑念一边给针用火消毒,一边说:“没事了,夫人可以躺下休息。”
司空麒眼神看向屠医尊,屠医尊被扶到墙角刚缓了一会身子,不抖了,此时接到授意,过去给夫人号脉。
“没事了,夫人血脉通畅,心脉虽稍许微弱,但已无大碍。”屠医尊虽然是个废医师,好在会号脉,还不全废。
桑念心里虽然鄙夷,但脸上一丝未露,他将针全部收好放进药箱。“楼夫人虽已无碍,但还需静养多日,汤药也不能马虎,这样即使下次心疾再犯也不会如此严重。”
司空麒叹了口气:“夫人一直都有心疾,但从未如此严重过,不知这次是为何……”
“掌门,请问近日夫人是否进食不多?”桑念取出纸和笔,问。
司空麒睁大眼睛看着桑念:“确实如此,她近来三餐都吃的少,昨天更是只吃了一顿,晚上就说吃不下饭。”
桑念:“这是心疾恶化的症状,楼夫人心疾多年,以前年轻不碍事,如今随着病情日积月累,身体机能下降,就会症状更加严重。这次养好后,可多多观察夫人的日常起居,有什么变化随时让……徐医尊知晓,就能防患于未然。”
司空麒双手抱拳:“好的!不愧是徐医尊的爱徒,这次多亏有白医师,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桑念听完这句话,微笑问了一句:“您看,这药方是我来开,还是等师尊回来再开?”
司空麒忙道:“白医师来开就好,您开完交代给雪莲。”司空麒赶忙将刚才拿盆的那个侍女引见给桑念,“这是雪莲,驰天殿的掌侍。”
桑念懂了,这是侍女头头,桑念左肩背上医箱说:“那雪莲姑娘,跟我来外厅吧,我把药方写给你,跟你交代下煎药的细节。”
桑念出内殿前,跟司空麒和屠医尊分别抱拳,又转身跟各位少宫主道别。他一抬头,才有机会看清对面四人,没想到那个林中练剑的少年就站在最边上,一直不言不语地看着刚才屋里发生的一切。
猜到他是天玄境的贵人,竟没猜到他就是少主之一。
桑念心念急转,刚才夫人吐血一起喊“娘”的男孩和女孩长的极像,应该就是那对龙凤胎,司空长清和司空长喜;另一个年纪大点的是司空麒的长子司空长悬;那个少年虽然在四人里个子最高,但能看出来年纪尚小,莫不就是司空长月?
桑念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那本《天玄秘闻》,上面不是说“司空长月,三子末流”么?
桑念想,“司空长月绝不可能是三子末流,他绝不简单。”
对面的司空长月见桑念愣了一下,便出声道:“娘亲这次能脱离险境多亏白医师,长月感激不尽,以后也拜托白医师多多照看娘亲。”
桑念听到这句回了神,他知道司空长月是在为早先在后山的无礼道歉,桑念的眸子一下子温柔起来,他眸光流转,声音都矮了半分:“少主莫要客气,能为各位少主效劳是桑念的荣幸。”
桑念抬起头又对着司空长月笑了一下,转身跟着雪莲出了门,司空长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过道尽头,才收回目光。
“雪莲姑娘,”桑念将药方递给雪莲。
司空长月——
“劳烦按这个药方抓药,煎药时一定要注意火候,我写在最下面了。”
你可还记得当年被你暗算在破庙里的少年——
每日三餐后喝,晚上亥时前再加一副。”
当年他倾慕你,为你甘愿倾尽所有——
先喝三天,三天后复诊,这几天若有任何状况,一定及时告知徐世尊或我。”
你却骗他利用他,今日他又阴差阳错救了你的母亲,有一天——
“那桑念告退了。”桑念踱步走出驰天殿,不再回头。
——你欠我的这所有,我定要你血偿。
晚上桑念就被徐清远揪着耳朵从饭桌上揪到院子里。
田七端着饭碗倚在门框上看戏:“师父,您下手轻点,小师弟细皮嫩肉的,您把他耳朵都揪红了。”
徐清远手指怼着小师弟的肩膀,把小师弟往身后推搡了好几步,“谁给你的胆子,敢给夫人施针,你知道你施针的那几个穴位有多危险吗?知道轻重吗?”
徐二刚把他爹找回来,却没有他爹轻功飞的快,这会才刚进门:“爹,你骂他干嘛,你大白天为什么逛窑子?你不逛能有这些事吗?”
徐清远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觉得满屋都是混小子,“滚滚,没你说话的份!”
田七把红烧带鱼和米饭一起送进嘴里,一边吐刺一边说,“师父,我听说这次师弟处理的很妥当,楼夫人已经没事了。哎,幸好你在外面捡了个师弟回来,不然你今天逛着窑子,掌门就得把咱们院连着这些花花草草都给烧了。”
徐清远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踹小徒弟。
徐二往前走了两步,“田七,今天你做的什么菜?”
田七:“红烧带鱼,宫保鸡丁。”
徐二去里屋洗了洗手:“帮我盛碗饭。”
田七指了指里屋的饭桌:“盛啥啊,小师弟那碗在桌上还没动过,你吃吧,他今天晚上吃不上了。”
桑念:“……”
桑念饿死了,徐清远打累了,撂下一句下不为例,就把他的晚饭给剥夺了。
晚上桑念饿的不行,偷跑去小院的厨房,却发现只剩下了胡萝卜和豆角。
桑念想吃口肉,想起了每天早上打鸣,吵自己醒来的后山野鸡。
他深夜爬上山,拿着那个师娘送给桑青,让他半路截胡的夜明珠珠钗照亮,半天也没找到一只鸡的踪迹。他正愁着呢,转过头看见了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白兔,正在前方树下趴着。
兔兔这么可爱,烤起来一定很香吧。
桑念三两下把兔子抓在手里,拿出采药时割药材根的刀子,就给兔兔剃了毛,放了血,刮出五脏六腑。他走到泉水边,把兔子和树枝洗干净,将兔子插在树枝上。
桑念两边地上插了两根树枝,将兔子也插到一根树枝上,再把这根树枝架到那两根的分叉处,生火烤起兔肉来。
论吃,谁也比不过桑念,毕竟他嘴刁,从小让桑青给养起来的。桑念从怀里取出刚从田七的厨房里偷来的一小包盐,和辣椒面,倒在兔肉身上,抹匀。
他去泉边洗了洗手,刚准备站起来,发现身后有个人影,吓的他掏出袖子里的那只珠钗就刺了过去。
当然,桑念是装的,刺的时候动作愚钝,并没用力。
身后之人一个手刀砸向桑念手肘,桑念脱力,夜明珠珠钗掉进泉水里。
桑念看着面前的司空长月的脸,在旁边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更加俊美。这张脸和破庙里拿着火折子时星儿的脸重合在一起。桑念落下的手落在身后,紧握成拳,心里已有了主意。
他的眼泪说来就来,“你——”,桑念转身去找夜明珠,可惜泉水里暗如黑夜,根本捞不到。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桑念哽咽出声。
桑念说着就脱了外衫,要往水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