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哪有男子带这样女气的项链的,娘们唧唧的。”
星儿微微欠了下身,对林鹿表示感谢。然后林鹿听到星儿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
刘香也听到了:“星儿这是饿了?”
星儿的脸蛋红了一点,她微微笑了笑,对刘香点了点头。
林鹿放低声音说:“我……我们带你去夜市吃点东西吧?”
卫河瘪了瘪嘴,就没听林鹿说话这么温柔过,小子真中邪了?
刘香看了看身后的护卫说:“也好,我让这几个护卫跟在你们身后不远处,劳烦两位大侠跟紧了。”
刘香这句大侠让林鹿在星儿面前瞬间高大起来,他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不敢当,一定保护好星儿姑娘。”
林鹿觉得卫河这哥们是真能处,自己和星儿并排走在夜市的大街上,卫河识趣地跟在两人身后一步外,再五步外才是那几个护卫。
“你看这一排都是小吃和酒楼,你想吃哪一家?这家翠玉楼的烧鹅很好吃,还有对面那家如意酒楼,是洛城最好的酒楼,里面的醉蟹和鲍鱼粥特别鲜。还有各种甄酿。比如,远近闻名的枇杷酪,用枇杷和奶酪酿成的果酒,香甜好喝又不易醉,最适合你们女孩子喝。”林鹿不敢越举,与星儿保持着礼节上的距离,他一边给星儿介绍两边的街店,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偷偷看她。
林鹿闻到星儿身上没有香膏的味道,只有清爽冷冽的皂角香。
卫河在身后摸了摸袖里带的银票,他记得出门前林鹿说只带了两金,一壶枇杷酪和醉蟹加起来就五金了,林鹿这是准备拿自己当人形荷包了。
星儿抬起手指了指前面街角的一处街边摊,里面摆满了桌椅板凳,有不少食客,灯火通明,烟火气飘出来,把上方的橘红的灯笼,裹了个朦朦胧胧。
摊子上方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支撑棚子的木杆上黏着一张纸糊的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三舅烤肉”。
林鹿想了想,这个时间,这种路边摊确实热闹,生意不少。只是第一回请星儿吃饭,要在如此简陋的地方?林鹿有些迟疑。
“想吃烤肉?翠玉楼也有的,会干净些。”林鹿侧过身面向星儿站着。
卫河想,你上次不就请我吃的路边摊?也没见你嫌这嫌那。
星儿伸手,林鹿看见她的手莹白修长,指骨分明,五根青葱一样瘦长的手指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不知是林鹿的手腕太细了,还是星儿的手指太长,这一只手握上去,大拇指和食指交叠在一处,她的中指覆在林鹿手腕突出来的腕骨上。
林鹿感觉星儿手上用了些力,皮肤和皮肤紧紧贴着,他的手腕是凉的,星儿手心的温度灼热,好像烫到了他。
她拽着他走进烤肉摊,林鹿只能被牵着走。
三人找到一张空桌子,林鹿和卫河坐在星儿对面,让星儿可以靠着后面街角的墙壁。
林鹿是想挡一挡星儿的,奈何星儿太招眼,刚坐下就能听到周围食客的议论声渐起。
“你看那不是花魁比赛的星儿姑娘吗。这么离近看,更美了,哎,太好看了。怎么跑到街边来吃饭了?”
“偷着乐吧,不来这吃饭你能看见吗?我要是能娶这么个漂亮的媳妇儿,我这辈子都围着她转。”
“做梦吧你,要是能……嘿嘿,那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嘘,小点声!没看见店外面站了好几个护卫?我看你才是做梦,哎……也不知道今夜要便宜哪家的少爷了。”
林鹿不想让星儿听见这些污言秽语,眼前之人如长在心尖的一朵白莲,容不得被如此肖想。
他也不想扫了星儿吃饭的兴致,所以只是提高嗓门喊出声,想盖过那些妄言:“老板,来三份烤肉,两屉包子,再来一盘烧鸡,一盘凉拌青笋,一壶马奶酒。”
星儿低头笑了笑。
林鹿问,“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星儿只是摇了摇头,依然什么话都不说。
林鹿想,她不爱说话,我就多说一些吧。
卫河在旁边揶揄:“你怎么不问我?”
林鹿侧过脸问卫河:“你还想吃什么?”
卫河说:“我想吃如意酒楼的醉蟹。”
林鹿转过头来懒得理他。
林鹿给星儿倒了一小杯马奶酒,那马奶酒呈白色半透明状,倒在杯子里,像一块白玉,酒香四溢,混合着奶香味,甚是好闻。
“这马奶酒和枇杷酪不同,容易醉人,你喝一点就好。”
卫河接了这个话头,“星儿姑娘,你知道洛城最好喝的酒是什么吗?”
星儿摇了摇头。
卫河说:“是桃花酿。不过不是承品轩的,是这位小哥亲手酿的,那叫一个绝。”卫河用胳膊肘推了推旁边的林鹿,“你不是在林子里埋了半年了吗?等酿好了也给星儿姑娘尝尝呗。”
林鹿笑眼弯弯,“别听他夸张,就是平时随意酿的酒,要是星儿感兴趣,酿好后给你尝尝。”
三人的烤肉和火炭上了桌,像这样的路边摊,一般食客要自己动手烤。
林鹿夹了几片切的厚厚的新鲜牛肉片放在炭火上面的铁架上烤,烤熟后他伸出修长的手臂,袖口露出骨节突出的手腕,越过碳烤架夹到星儿面前的小蝶里。
星儿伸手也想试一试。
于是林鹿也递给她一只铁夹子,“烤肉要偶尔翻下面,不过小心,离火远些,不然这炭火上面的热气会撩到你。”
卫河觉得林鹿的声音腻歪地很。
也许林鹿孩童时期经常吃不饱饭,所以发育的比常人晚,今年才赶上变声期。他说话的声音已经有点粗哑哑的,但还是属于半大孩子的声音,平时林鹿大咧咧地说话,卫河习惯了,今晚这么极轻极温柔地含着低音,卫河听完直掉鸡皮疙瘩。
三人都喝了点酒,但是因为林鹿有任务在身,所以只喝了一杯。
吃饭用了一炷香,回去的路上,离中场休息结束还有半炷香时间,街上人潮涌动,游街的人很多。
卫河走在前面顺便开道,林鹿和星儿跟在后面,护卫在最后,一行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逛两边的夜市摊。
走了一阵,星儿站住不动了,林鹿看她正盯着旁边的一个小摊,上面摆了一些的项链、耳环还有珠钗,和别家不同的是,他们家的饰品不多,每个品类只有几件,但却精致扎眼地很,不知为何摊前空空无人。
林鹿看了看星儿的耳朵,她的耳垂还没有打耳洞。
星儿走近那个摊位,低下头拿起了两串项链。
摊位的老板娘二十六七岁,长相虽不出众,一张甜甜的笑脸却十分亲切:“姑娘好眼光呀,你别看这街上这么多摊位,只有我这是家传的匠人手艺,每个饰品都是我亲自设计,亲手研磨打制的,所以啊,每个也只有一件,您在这世界上,再找不出同样的第二件来。”
“您手里拿的这两件是一对,一个星星吊坠,一个月亮吊坠,还有这两条链子都是纯银打造的,我在外面还细细地镀了一层金,你看这做工,只镀了浅浅的一层,你看这星星和月亮的成色是不是特别漂亮,但又不是那俗气的金黄色?姑娘要是有心上人,可做定情信物。”老板娘的话让星儿若有所思。
卫河在旁边笑:“哪有男子带这样女气的项链的,娘们唧唧的。”
那老板娘颇有些架势,斜了一眼卫河说:“这就是你们糙男人不懂了,这链子我打磨地那么细,就是可以隐在脖颈里,藏在内衫下,露不出来却揣在心间。男子怎么就不能戴了?”
林鹿看着星儿手里的两个项链,那两个吊坠只有小拇指盖大小却十分精致服帖,星星吊坠是银丝打造的镂空六芒星,月亮同样是银丝打造的镂空弯月亮,被用心打磨过,棱角处不会扎人。链子极细,但长,若带在脖子上,大概可以将吊坠垂到胸口,两个项链的颜色果然如那老板娘说的,只是微微透着一层浅黄,但因为镀了金反射着极亮的光,投到星儿的两扇眸子里,当真像极了今夜的星与月。
林鹿问:“怎么卖?”
老板娘说:“这两个是一对,可不单卖。”
“两个怎么卖?”
“两金。”老板娘说。
卫河说:“这么贵?你这可是银制的,顶多镀了点金粉。难怪这都没有生意。”
“我的设计可值钱,而且全天下独一份。没品位的客人,我也不稀罕。”老板娘抱起双臂,不容置疑。
林鹿掏出荷包里仅剩的两金,交给老板娘。刚才吃饭花去了林鹿荷包里的其他碎银,这两金是林鹿这个月剩下的最后的钱。
“这还半个月呢,你要喝西北风?”卫河说。
“唔,今天任务结束不就有钱了?”林鹿打肿脸充胖子。
卫河笑了,“这任务走的是金凤祥的暗账,活是他们给揽下的,刘香哪怕今夜就把钱付给金凤祥,等金凤祥走完账到你手里也得半个月以后了。”
林鹿不想被人揭短,有些窘迫:“你少管我。”
“行,你回头别找我借钱,娟娘下个月生日,我得攒钱给她买东西。”
林鹿不想说话。
星儿将那条星星项链递了过来。
“?”林鹿疑惑地接过,看向星儿雪白修长的脖颈眨了眨眼,“我帮你戴上?”
林鹿打开链子的手有些打颤。
星儿扶住林鹿的手,将手和链子往林鹿身上推了一下。又指了指林鹿的脖子。
“我带?给我的?”林鹿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多了。
星儿点了点头。
林鹿磕巴了:“为什么,这个不是……”
那老板娘不是说,是定情信物吗?
星儿不说话了,将月亮项链戴在了脖子上。那里本空无一物,只有雪白的锁骨,现在多了一条链子,穿过锁骨,小小的弯月荡在胸口处。
老板娘和卫河都不说话了。那老板娘看这对年轻人穿着不搭,长相不搭,连身高都不搭,还以为是主仆二人。
卫河看到星儿伸手拿过星星项链,绕到林鹿背后,把星星项链戴到林鹿胸前。又回到林鹿面前,用手拉开一点林鹿的前襟,将星星吊坠落到他的內衫里侧。星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碰到了林鹿的锁骨。
整个过程,林鹿一脸茫然,动都不敢动一下,手还维持着拿项链时的姿势,直到感觉到星儿的手指碰到自己,才电击一般醒过来,将手放下。
星儿帮林鹿整好衣衫,盯着他脖子看。
林鹿不知道星儿为什么要把项链给他,一脑袋浆糊,不敢妄想。
卫河转过身往前挪了一步,“咱们还是快点走吧,中场休息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