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返青2
“给我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行吗？”
“你越是缠着我，我只会更加讨厌你。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而我却把你看得一清二楚。你身边有不同的伴侣，却又在这里向我示好，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我跟他们都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尹返急赤白脸地给他解释，“总不能叫我除了你跟谁都不讲话吧！”
“你到底做过什么，自己比谁清楚，你早已不是我的选项！”竣风冷笑道，“你在你那个圈子里是金光闪耀和响当当的人物，可又是最不靠谱的。你的享乐主义我不欣赏。不客气地说，如果去掉腐朽，你什么都不是，连一只蝼蚁都不如。”
“你不是在诋毁，而是在贬损曾经刻骨铭心的一段爱情。”
“没错！但我们的思想境界已大相径庭，我对你充满了恶毒的憎恨，而你却糊里糊涂地乐在其中，居然没有任何的羞耻感和冷静的心态。所以，我不可能再看得起你的，我们是处在两级的个体。”
人走了，尹返抱着头，蹲在地上。
前言过来把人搀扶上车，“哥，你的住址。”
大房子空空荡荡，除了必要的家具，连多余的装饰品都没有。
尹返的体温已经升至到三十八度二，前言把他背上二楼的卧室，不敢用药，只能采取保守的降温方法。
“前言，你还在吗？”
“我在呢。”前言用汤匙给他喂蜂蜜水。
“你走吧，我患了流感，会把你传染的。”
“我抗病毒，”前言道，“叫了我的专职医生来给你诊断，不可以拒绝啊！”
时间不长，果然就有两位女医师到来。
检查完毕，挂上点滴，前言把她们送到门外，“我会善后。”
“现在还不好判定，但从表象来看，他应该有轻症状的肺炎，病人最好明早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我们会遵从您的建议。”
“给病人吃点轻淡的，暂不用退烧药，不然明天医生不好判断具体情况。”
前言转过头司机说：“送医生回去，顺便带些晚餐过来，病人能吃的要仔细搭配。”
病床上的人看着男孩这一波有条不紊的行动，扯动着干瘦的面部肌肉，笑着说：“照顾衰者，长大成人就这么立竿见影。”
“我不会对所有的弱势都这么做。”前言坐在床边的圆凳上，“拍片进度很赶吗？”
“接下来的一周任务都是紧锣密鼓的，我不能不到场。”
“这么说就没时间去医院做全面检查呗。”
“因为我一个人，拖累整个剧组，我的钱袋还没鼓到那个地步。”
“哥，如果你信任我，我去找制片。”前言面色沉静得不像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
尹返摇摇头，“我们才第几次相处，起初上位者的我，今儿都沦落到谷底了。”
“预期还远远没有达到呢。”前言说，“我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人。”
“从踏入这一行开始，我每年都要抽出时间跟着特警队拉野营半个月，但还不是给娱乐圈潜规则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尹返舔舔嘴唇，“战胜身体机能是容易的，心灵的孤独才是最强劲的敌人。我必须承认，我失败了。”
“那个人是你前男友？”
“他叫宛竣风，知道的人少，但他爸爸宛平桥是我们国内屈指可数的几个富可敌国中的一位。”
“宛平桥，好像在媒体上听过这个名字，那你们之间——”
“竣风为人很低调，我们从大一相识，是我先追的他，我那会儿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世。毕业以后，我进了演艺圈，而他回归家族企业。那些捕风捉影的绯闻彻底毁了我们的爱情。他叫我选，要么分手，要么离开娱乐圈。”他笑了，一行泪水却沿着眼角淌下来，“我那会儿子太年轻，太不相信爱情这个东西，自以为是，离了谁不能活。找到另外一个桥段的伴侣很容易，但若要想长久地稳定一种关系，好比登天。更换伴侣越频繁，孤独感越深。我是迷途的羔羊。我是找不到航向的舵手。事业的成功，跟对感情的渴望成不了正比。”
“可以理解。”前言问，“医生刚才询问你吃的那些处方药，听着很吓人。抗敏安，舍曲林，仙纳克斯，是哪个医生给你开这么多的管制药物，似乎有违法的嫌疑吧？”
“它们都是我在外地拍戏的时候由不同的医生开具的。”尹返找到男孩的手掌，捏着，“竣风在我心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他为人非常好，富二代，没有不良恶习，平时帮着他爸爸打理公司生意，闲了还去福利院教课。我嘴上硬，他要分开就分开，但他的失去对我是致命的打击，我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了。我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焦虑症，还有抑郁症。”
“离开你，他再也没有跟别的人恋爱过？”
“没有，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到如今我才明白了彼此在对方心中的位置，但他不会给我回头的……”
“我敢说，他其实比你还痛苦。”前言站起身往外走，“如果一切都能从头来过的话，你也许会有更精准的选择。”
前言下楼，看到一大堆食物摆在客厅，于是走到外面，却看到干参在庭下转悠。
“少爷，”干参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等他病情稳定再说。”他拿出电话拨通了黯塞的号码，“你在哪儿？”
“机场，几只‘黄鼠狼’即将入境。”
“你们先别对尹返采取行动好么？让他把这部戏拍完。”
“即使拍完了，等事情曝光也是不能播放的，必然会被拿掉。”綦队那边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比起来，“他心里很清楚，因为某几个人的不当行为，已经给整个剧组，甚至我们的国家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物质与非物质上的巨大损失。”
“二哥，求你了，只答应我这一次好不好？彭局长那边要是不好说话，我就让爸爸出头。”
尹返丢下正在看的剧本，对着小餐桌调侃前言，“贴心小管家！”
“我给我爹妈都没这么伺候过。”
只能拿左手用餐的尹返一摇头，半真半假道：“前言，你是我生命中最后的光。”
“我去——这话可不吉利。”前言抓过剧本，“能给我剧透吗？”
“剧透给你对我没影响，我巴不得你一万分地了解我。”尹返坦诚道，“非常渴望你是我的一个‘手足情’。”
两天后的晚上，庹纵把前言约了出来。
“宝子，我带你去‘夜欢’乐一把，顺便认识认识那里的老板。”
前言乐了，“那我以什么样的身份搭配在你身边？”
“当我新一任的小男友算委屈你不？”
“入戏入戏！”前言挽起了庹纵的胳膊。
“我操，这就上桌啦！”庹纵贼糗地扫了扫四周，低声道，“綦队安排人跟着我们没？穿帮的话我还有命活不？”
前言抬手肘一拱他的肚子，“别满世界乱瞅，大大方方的，亏你还是个三线的‘流量小鲜肉’嘞！”
“这特么是真刀真枪地上战场，跟走剧本一样么！”
“傻逼，你以为我们这一套流程没编剧本吗？就是走过场的一个服务员都是‘工具人儿’好么！”
“我就是他妈的大傻逼，当初如果不是作死地报道了那个热点，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界——”
“就你们这些骄奢淫逸的大明星以为能一辈子活在黑暗里不被世人知晓？做梦！吃你们的粉丝都是脑短路，等他们清醒过来会砸碎你骨髓的，被崇拜的人欺骗的后果是恐怖难挡的。”
“小爷，您饶了我吧，等我退出娱乐圈给你们重新做人还不成么。”
“有没有以后你个人说了不算！”
今夜“夜欢处”的里面是一派冷清的场景。
三三两两的某些人穿过他们的身边，来去无声。
一个服务员上来问：“庹爷，您的号还空着，要我安排吗？”
庹纵从裤腰里捏出一叠子花花绿绿的票子塞进那人的制服口袋里，“给我安排得更精妙一些。”
“是是是。”
“老板在吗？”
“刚进门。”
“给我搭个话，我要见他。”
“这……”
“别这个那个的，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
“我试试啊，您也别抱特大希望。”侍者小声道，“老板这些天气不顺儿，都好几天没有来了。”
“哦？”
“庹爷是离我们老板最近的知心，如果您都不能让他赏心悦目，那旁的——”侍者话未说完，却瞟了前言一眼，然后就走开了。
庹纵领着前言在夜欢处的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后者并未觉得此地有何稀奇之处。
在一丛花树的下面，庹纵把前言揽在自己的怀里，小声道：“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做，就是压马路还得亲个嘴儿呢。”
“亲个屁，我是纯情小男生，走的是小清清路线。”
“算我没说还不成，可搂搂抱抱是绝对不能再少了——”
先前那个侍者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有点气喘着，“庹爷，我们老板要见你——”
七拐八拐地，由庹纵牵着手，来至夜欢处房舍的最后一排，富丽堂皇的设计，每一个小细节都彰显出主人高贵的派头儿。
庹纵按了指纹密码锁，厚重的客厅大门缓缓开启。
刚探头，闻到了一股刺鼻香烟味道的前言就吸了口气，呛得直咳嗽。
庹纵忙贴心地给小男友捶背，冲里面喷云吐雾的男人说：“饶省饶大爷，您高抬尊口，我的小宝贝儿对尼古丁过敏！”
背对着外面，坐在一把真皮转椅里的男人缓缓转回了身，把半截子香烟按灭在一个制造精美的宝石蓝的烟灰缸里，用一副富有磁性的嗓音说：“你的新欢就是这个小朋友？”
前言一看那人的模样，吓得撒开庹纵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