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端木几许端木珺2
回到局里，黯塞把门一关，临了给副手来了句，“守着，等我出关。”
“可彭局他们几位领导还等着做你的会议纪要呢。”
“我不得现编呀！”
跑现场当然要带窃听设备，黯塞将“端木之行”的整场录音放到一个同期的效果，然后铺下纸张，打开久封的丙烯开始了笔墨春秋。时间太仓促，用油画颜料也来不及呀。
全凭脑子的记忆，把“昔日重来”的端木几许定格在平面上，而且是全身像。飘散的白发，开裂的红衬衣，醒目的腿部，尤其她那有伤的胸口尽量做到还原。
画作完成以后，他将它从画板上取下来，用磁铁往白板上一挂，站在远处，走来走去地观看。
黯塞突发奇想地抓起签字笔，在空白处大大写下“红拂女”几个字，然后他就不知所措了。
晚间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以彭局打头，一个赛一个的，都是百分百的“老烟枪”。
其中有一位主管重案组的领导对着刚进门的小綦，笑呵呵地对彭御道：“老彭，我们这一茬人都又朽又烂了，你看现在的新人，一派新气象啊——小綦，你怎么不继承我们的‘优良传统’呐？”
黯塞让弥舰给在座的每一位都奉上大桶的营养热饮，“我家里是开药铺的，闻着草药味儿就已经上瘾得不行了。”
“你家开药铺开成了碶珹首富。”有人喝着供品还半带酸意地说。
彭局接过话茬儿，“诸位，等我们这帮子老棺材瓤子退休了，都排着队让悬壶的神医给咱们进行中药戒断，谁成功地‘迷途知返’了，谁就返聘回禁毒来当形象大使。”
“形象大使也得是漂亮点的，我们这一个个的歪瓜裂枣都有损我们禁毒的光辉形象。”重案组的领导又想起了什么地问，“小綦，我看你弟弟长得就好看，不但有精气神儿，又根正苗红的。”
“老兄，小綦的弟弟已经被我们拉下水，现正在前方与敌人周旋着，很快就有好消息传来了。”
“欸，首富不是节点，最吃匡复正义。”
“咸淡扯完了，下面我们听綦队做工作汇报与总结。”彭局大手一挥，又燃起一支，“我们都不是光杆儿跳舞，要密切配合小綦的工作，早日把案子破了。
綦队分别给大家捋清楚“夜欢处案”和“野荷案”，又给了关键性地一个点，“我个人偏向于把两案合并，夜欢处是sq场所，而那纳又是一个老鸨，也许这里头有巧合的地方。”
“又‘夜’又‘野’的有我们禁毒啥事儿，干脆移交扫黄大队算了，又省得我们焦心。”
“从头到尾的sq都夹带着吸毒与贩毒交易，等我们人脏并获以后再给扫黄送出大礼包，不然人多嘴杂，对侦破案件不利。”彭局及时制止了对方，“对此，我已经向上级汇报过，并得到了特别批准。”
綦队继续道：“我们双管齐下，重点说野荷，让它恢复营业，而且让扫黄组那边稍微放松一点。”
“彭局，小綦的意思就是说要让野荷继续做sq交易？”
“这只是个局儿，让野荷重新洗牌，我们的人会穿插中间，关起门来，做什么在我！”
下面的感叹声连成一片。
“逮住那个‘红拂女’，还有拿货的上线，这两条大鱼都狡猾得很呐！干了那么些年都没事，看我们小綦怎么布这个‘局’。”
“别说丧气话，你当是片警儿串胡同抓小偷小摸呐，不见天儿就算了，瞥见了光——一个庹纵就够高层们喝几壶尿的。”
开大会是铺展大线索，小细节是私底下勾通的事儿。
“彭局，我的建议是让阮西从那纳的视线中消失。此人说是个摆设吧，可那种执拗的性格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成了炸雷。”
“那纳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让小朋友一出生就没有生父。”
“那纳在起初就没打算让阮西知道实情，而且也不会把孩子给他抚养。”
“得，天上掉下个小宝宝，你不接着小生命就得摔死。”
“我不管，直接送福利院。”
“这不是坑了那纳，她要是知道，变成厉鬼也得来抓你。”
“有禁毒这边的监督，哪个还敢把那孩儿给嚼了。”黯塞不很在意地说，“这事儿我找人跟进，只要那纳尽心配合我们破案，我们自然会给她一个圆满。”
“一个配角没了，不得重新编排一个？”
黯塞拱手作揖，“谢谢彭局你支援我司一个靠得住的老卧底。”
“我特么成你后援会了。”
怎么弄走阮西，黯塞早有了主张。甚至冒了点坏水儿，他想想试试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妈宝男”，嘴上说爱那纳爱得眼里没有了一切，真到了索命的时刻，他还会又干又硬吗？
醋从哪里酸，盐从哪里咸，必须得找到根源。
做到这一步还得要谢谢那纳的“善举”。
“你母亲犯有多项财产来源不清的罪，我们的经侦已经开始立案调查。”
“那些钱都是那纳的，跟我妈妈她老人家有什么关系？”阮西急着撇清，“她们都背着我干了些啥呀！”
“不光钱，还有多处不动产，以及一些贵重金银首饰和收藏品。”
“我们都上缴国家，不要了还不行，你们不能判我母亲有罪，她都七十岁了，活一天少一天啊！”
“你母亲身体健康，精神状态极胿，也就是说，她是在一切都良好的情境下收纳那些账务的，我们怀疑她跟那纳之间还有什么别的交易。”
“不可能有交易，我母亲连大字都不识几斗，她咋可能与那纳深交！”
“是你自己说的，那纳很孝顺，对你母亲好得像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这个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多旁证。”
“我操！”阮西突然骂了一句脏话，“那纳这是玩儿我们母子呐！”
黯塞倒是一惊，男人的画风大变，让人跌破眼镜。
“你的母上大人是甘心情愿地认下她这个干女儿的。”
“狗逼干的，稀的，我妈只有我一个孩子，她要干女儿，哪里就有了我的同意！”
达到目的太容易了，连个悬念都没有。
“我看这样吧，为了择清自己，你先带着母亲返回原籍，随时听候我们的传唤。记住，不得出境，不得无理由消失。”
“我带着我妈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老家，直到云开雾散那一天。”
完了，黯塞把这个桥段的录音放给弥舰听，后者干张着嘴，缓了半天才道：“我他妈的三观碎了一地，得拿它刺激一下那纳，这个狐狸精准哭。”
“哭个屁！她要真不明白枕边人是何等货色，会不把自己怀孕的事儿捅给他？”
弥舰给他敬礼，“队长，我没搞过对象，不能明白女人的心幽深似海。”
綦队歪头一笑，“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像家岑那样的吧，顶着天使的面孔，心里无他，为了爱我敢闯刀山，下火海。”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聪明如小綦，就是他了。
你以为弥舰爽完了队长就完了，一顿修理自是少不了的。
这些细枝末节都完了以后，黯塞才把有关端木几许的情况单独给彭做了一个简要的叙述。
端木的祖上是海外某制药大鳄，与小綦的爷爷有些交情。她的父亲有不止一个太太，而几许是几十个儿女当中最不受待见的存在。她的母亲去世早，没有了后台做支撑，难免会受到排挤。
某一天，她的父亲良心发现，随手就把这枚极不稳定的棋子给送回国内，并嘱托綦勚帮忙给照顾一下。而我们綦总，碍于老一辈的交情，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把她和儿子放在一起，上完术美，就直接保送进了美院。
“你跟这个姓端木的之间还有过一段儿？”
“我被她死缠烂打过是真。”
“没俩头挨着成了一个头？”彭局拿着端木的画像，对照着描摹黯塞，“长得像妖孽！”
“我对她的脸蛋儿不过电，而且这都多少年不互相往来了。”
“但你就是个凡夫俗子，家岑不也美得如诗如画。”
綦队可不想跟老领导扯闲篇儿，“我让人盯着她，也许她的突然出现是一个转折点。”
“野荷里头的文章你可得把控好了，万一失了分寸，将来你我都说不清。”
“马拉松式的竞技，我要保持耐力跑到终点。”
“哼，那纳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本来要挨枪子儿，反倒让我们全程保护她的安全，连下一代的后路都给铺好，她娘的命真好。”
“咱们碶珹的贩毒链条不多，能攥住其中的任何一环，我都不会言败。”
“小辈儿，好好干，将来我跟上面给你要个晋升一级的指标儿。”
“官儿不要再大，够我而威风就成。”
“你这个霍霍人的富家子弟，欠抽！”彭局想打人，却不知从哪里下手。
野荷的再开张弄得满城皆知，那纳不但给老顾客都下了洒金点子的请帖，而且给所有到场的免费酒水一天。
在綦队的授意之下，把戴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前台一放，美其名曰，跟着调酒师当下手。
不但如此，那纳当天对外宣布，戴桑是她的义子，要当作野荷的接班人来培养的。
从野荷内部，到那些新老顾客，都明白了那老板的意思，谁也别给我欺负这小孩子，否则我要翻脸不认人的。
戴桑俨然也拿出了少东家的派头来，上下一通打点，赢得了不少人羡慕的眼光，即使过去对他不好的几位，也只得灰头土脸地不敢再吆五喝六了。
那纳当然有给老主顾端木下帖，但人家没有回复。
綦队又装扮成那个“坏嗓男”的模样混在客人中间，注意着周遭有可疑行迹的人物。
午夜过后，繁华了一天的场子渐渐冷清下来，他刚打算班师回朝的时候，却见门口处有顾客到来。
打结的红衬衣，水晶蓝的破洞牛仔裤，银发飘飘的不是端木几许又会是谁。
胆子越来越大的戴桑紧赶几步，过来招呼她，“姐，你可迟到了，该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