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归队3
“干参——”黯塞揉着微痛的鼻子叫前面的司机。
“少爷,是家岑小少爷非要八卦新闻,我只好实话实说了。”
“你是钻石王老五?”
“我是宁可玉碎,不要瓦全的臭德行类型。”
“那你可没有綦谌幸运,他老早就能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家岑说完拿尖刀捅心窝子的话,自觉理亏,马上把身子歪向另一边装孙子。
远在外地的范舶葳打来了一个电话,这算给家岑解围了。
“老弟,你跟我爸连我都瞒着呐!”
黯塞一听就明白了,会议室里面范伯伯的老部下肯定有向舶葳哥通风报信的。
“哥,我错了。做戏上头。”黯塞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聚聚?”
“无期。有情况!”电话“啪”地挂断。
话是那样说,也就为了增加增加工作的活悦气氛。
值班警员过来看了两次,“彰局,你要用夜宵么?我们多煮了点鸡蛋面。”
“来碗热的也行。”
他们正说着,又一个值班警员在门口打了个敬礼,“报告局长,有您的外卖送到。”
“别‘局长局长’的,彭大人还没退休呢!”彰滦奇怪了,“我啥时候大半夜订餐了?”
“订餐者是綦黯塞綦少爷。”警员笑嘻嘻地说,“大份量的,都够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吃的了。”
“一群‘吃货’!胃里有地方就往里塞呗,我喝碗热汤面就行。”
“都是五星级大饭店的招牌菜,不吃你可后悔。”
“后悔个屁,等着吧,我被‘孝敬’的日子还长着呢。”
“彰局,小綦刚跟你聊得这么热乎儿,是不是打算投奔你呀?”警员说着体己话,“过去范局在时,他可是常客。”
“绝密文件,少打听,注意职业操守,该知道的时候就天下大白了。”
凌晨。冷风从摇下一半的车窗吹进来,砭人肌肤。
在范局的墓碑前枯坐了一个多小时,彰滦才离开。
曾经一起披荆斩棘的战友,他活着,而他却躺于地下。
擦了一把挂在脸上未干的泪痕,“范哥,我们一定要抓到犀越——”
猛然的,前面不远处,有一道黑影闪过,在车灯的映照之下,彰滦看清了那是个人,他又倒在了地上。
提速,把车开到近前。未等车子停稳,他就跳了下去。
一个狼狈不堪的少年俯卧在地上,衣服后身儿满是泥污。
多年残酷的卧底经验,让他养成了要时刻保持警惕的一颗心。从枪套拔出硬件,一手持枪,一手把那孩子翻了过来。
“卧槽,宛尔!”
闭着双眼的男孩脸部青紫,尽是被暴打过的创伤,而且还有被什么外界异物划过的数道血痕。
枪械放回去,给宛尔施予心肺复苏。
由于线人提供的线索,已经开启了对斯琔的跟踪调查活动,在国内她接触的每一个人,到达的每一个地方都是重要的证据链中的一环。
斯琔跟宛平桥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这里面的内情急需进一步得到验证。黯塞走了以后,彰滦翻看手头有关宛平桥的相关信息,他的家庭成员,外围接触者,连秘密情人都给抖擞个底掉。
对于宛尔,他早先就有过接触,那还在范局牺牲之前,他刚从前线被营救回来。有一个晚上,被请到范家做客,当时黯塞和綦谌他们一帮孩子在给茱落过生日,也就是在那次他认识了这个男孩。
喝酒喝多了,他本打算躲到一个小套间睡一会儿,一个身材瘦削,脸孔秀气的男孩忽然不知从地方冒了出来,冲他就说:“彰叔叔,我给你画像好不好?”
彰滦按住直突突的太阳穴,“你也是小綦的学生?”
“是。”男孩怀里抱着速写大本本乖乖地站在他跟前儿。
“你怎么会认识我?”
“茱落刚给我们介绍完你的英雄事迹。我好崇拜你,就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存在,才让我们免于毒品的伤害。我爸爸说过,我要是沾了毒,他就把我当劈柴烧了。”
“你有一个负责任的好爸爸。”
男孩低下头,闷声道,“他才不是什么好爸爸,我恨死他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告诉你,你会告诉别人吗?”
“如果你爸爸是犯案人员那就必须另当别论。”
“他犯不犯案我不知道,但他就是一个大坏蛋,我从小就没见过我妈妈,也不知道她是谁——”
“宛尔!”茱落从外面进来,拽了那男孩就走,回头又对彰滦说,“彰叔叔,你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了。”
男孩不走,还与茱落有了争执,“我要跟彰叔叔待一会儿。”
“不行,彰叔严重睡眠不足,因为工作的关系,他经常几天几夜都不敢合眼的。”茱落使劲踢了宛尔一脚,“你个傻逼,别跟我叔叔哔哔你家的破烂事儿,整天都跟上演宫斗剧似的。”
宛尔不知怎么就哭了,“不说还不行……那我给叔叔画画儿。”
“用不着你,我有的是机会来做这事儿。”
“小茱,好好说话,不行动手。”彰滦严正道,“你先去!”
“叔叔,他很烦人的,黏上谁就一道皮。”
“我会解决的。”
茱落走了以后,彰滦扶着宛尔坐下来,还到外面给他端来一盘子吃的,有水果有零食。
他看着少年狼吞虎咽,便问:“你没吃饭吗?”
“那会儿不饿,不想往胃里塞东西。”少年用叉子举了块西瓜给他,“叔,你也尝尝,可甜了。”
“我不太喜欢吃——”他本来想说我不太喜欢吃甜食,可又被男孩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就着那只细瘦的手就把东西吃了。
宛尔的故事还没等开讲,这孩子吃着吃着,头一歪竟睡着了。他只得抱起少年放在沙发上躺好,就像守护着自己的小孩一样,看着看着,他也进入了梦乡。
穿跃了水与火的时空,居然在这种情境下再次碰到那个少年,而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弄了一身的伤。彰滦忽然有了人生的感慨,缘份交错,只须等待就好。
“宛尔——”他呼唤了男孩的名字。
少年撩开眼皮,很快就辨认出犹如在梦境中出现的穿制服的男人是谁了,虚弱地叫了一声,“彰叔……”
“谁打的?”
“爸爸……”
彰滦暗暗地骂了一句,把男孩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双手一抄,抱起伤者上车。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边拨打电话,“老和尚,你在哪里?”
“你大爷的,我是咱们这拨罗汉僧里头最早抱上男丁的,你特么才是和尚嘞!”
“我是和尚行不,尚层尚科长,您大人有大量。”
“听声音还听不出来,昨天下晚班才收了一具干尸,我现在刚脱下防护服准备下班呐!”
“您辛苦,耐心等等,我有求于你。”
“新官儿上任,没请我们哥几个儿搓一顿,你别以为就这么能蒙混过关啊!”
“等完了事儿,你们说上哪个大饭店就哪个,贵的贱的,稀的干的,随便点还不成!”
“有什么事,快点,我老婆都打电话催两遍了。”
“让弟妹守会儿空房,等我完事就放人。”彰滦说话的同时又瞧了瞧侧歪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我这儿有一个伤者,需要你全力抢救。”
“我是法医,你带病人不去医院找我干嘛?”
“这不离咱们局里近么,你又在,还省得我挂号了,再说你的外科医术我还是很信得过的。”
“你傻叉就拿我当使唤丫头,这回别想白支使人。”
“挟带什么条件?”
“我妹妹早就仰慕你了,你到底答不答应跟她搞对象?”
“卧槽,今个儿的约会对象不会就是你妹妹吧?”
“是呀,我找彭局牵的头儿。”
“你个保媒拉纤儿的。”彰滦一口回绝,“我看不上她!”
“她不就个儿矮点么,模样可是百里挑一,追的人扯了去了。”
“爱谁追谁追,我瞧不上。”
“你个坏种,送上门儿的都不要!”
“你们这是拉郎配,强买强卖,爱情得两人儿心甘情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硬塞给我的我能要吗?”
“你个孙子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打光棍儿也不把感情将就,那是害人害己的勾当。”
车子还没开到禁毒局门口,就见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鉴证科的大科长兼法医尚层迎风站立,车一停,他赶紧跑上前。
“尚大科长,谢谢你的职业操守啦!”
尚层单腿跪在车上,一看小小的伤者,损话又来了,“彰子,这是你的私生子吧?怪不得急得像被火燎到屁股的猴子。”
“我麻痹要有私生子局里早立案侦查了,还用等到现在露馅儿?”彰滦从驾驶室那边绕过来,“快看看,怎么处理伤口?”
尚法医一手垫着,一手敲打少年的胃部,“你儿子几天没给饭吃了?”
“我哪儿知道啊!”
“你就一个疯批的爹,除了国家大事,其他都是脑后抛。”尚法医让开,“把大侄子抱你屋里给洗刷干净,我先去食堂大师傅那儿弄碗热粥啥的。”
“我还得给他洗澡?”
“你儿子你不伺候,还让我伺候?”尚法医敲了敲他坚硬的肩头,“最好换上睡衣,要不我一会儿没办法验伤。”
“操!我天生就不会伺候人,回头再把这花朵儿给捣鼓烂了。”
“你个糙货,手脚温柔点不就结了。”法医在一旁说风凉话,“没有生过孩子的男人不是好男人,除了吃喝拉撒啥啥儿都不会。”
就给这少年简单地洗了一下,弄得我们彰副局出了一身大汗,制服衬衣和裤子也都湿了一半。
从自己的备用衣服中挑了半天,觉着哪件也不合适,只得用一大块浴巾把男孩裹巴裹巴放到小套间的床上。
尚层托着香软的粥一进门就把烫手的东西塞给副局,“喂食儿去,我还得勘验。”
清醒过来的宛尔把粥吃完,安静地躺在那里任凭两个大人摆布。验伤结束,他们又七手八脚地给孩子的伤口涂抹了创伤药膏。
该干的事儿干完,副局把“用完一扔”的差役往门外推,“赶紧回家搂着老婆睡觉去,这儿没你事儿了。”
“这孩子谁呀?”
“无可奉告!”
这就是我们彰副局的伟大之处,没用的话绝对不多哔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