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归队2
“不是，媳妇儿我有，可我们大家伙儿不就想一睹彭夫人的芳容么，只过过眼瘾，没别的心思。”
聪慧通透如他的彭御彭大人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笑道：“我是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在你们一堆里面这么嚣张跋扈，在家也这样，你们嫂夫人就好我这口儿。”
彭局的手下作醒悟状，“噢，我们不可一世的大局长在家里既上得厅堂，又系上围裙入得厨房，佩服佩服，真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我说，你们成天不琢磨好好破案，老惦记我的家务事作甚？”
“作甚？您不知道有压迫就有反抗，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赢，整点吃瓜的黑材料还不中？”
“扯淡！中个屁，赶紧填鸭去，塞完了回家搂着老婆睡觉生娃娃去！”局长又给他来了一个“无影脚”。
“别打别打，有正事，局长，我媳妇儿都怀孕四个月了，能不能放我半年的假待产？”
彭御一拍脑袋，“大事你得提醒我一下，快把手底下的案子直接给彰滦，再找人事排个正常班就行了。”
“给彭大人叩拜！”
“喂，臭小子，别抽烟别喝酒，对孕妇有影响。”
“大人，我有德行，烟酒均戒。”
“有德行没德行的，得看以后，一干起事儿就烦恼全抛，心里多装着点老婆孩子。你在名在册的英雄背后是媳妇儿的无私奉献，没有她，爷们儿是不完整的星球。”局长把手下推进电梯，自己步履匆匆地回办公室夹了公文包就走。
“局长，我跟你再详细拢拢案情——”彰滦拽住局长不撒手。
“我下班了，明天早例会再说。”
“操，励精图治的昔日情怀哪去了？这刚几点呀，你就下班，等着回家享受温柔乡呐！”
“瞧着眼热，不服？有能耐马上给我划拉一个能盖章儿的老婆，我不但批你七天婚假，还全局上下摆宴席庆贺你老人家脱离单身狗的队伍。”
“便宜没好货，我喜欢日久生情的那种。”
“我的妈呀，你个傻缺，你倒乐意铁杵磨成针，等日子磨久了，狐狸尾巴的发丝都脱胶了，谁还跟你搞恋爱啊！”
“我是耐看的本质，越看越好看。”
“别哔哔个没完，我家里还有好几张嘴等着我的米下锅呢。”
“今个才开张，以前都是谁没日没夜地连着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来着？”
“一边儿去，”正局进了电梯，“别给我忘了明天中午的约会！”
“又让我一人儿独守‘空房’？”
“你旁边站个大活人没看见吗？”
“我们俩？”
“对，就你俩是光棍儿，替我们这些有家有业的多些担当。”
新官儿上任三把火的彰副局只能对着紧闭的电梯门摩拳擦掌，又嘁嘁喳喳，“见色忘义的小人嘴脸，等我有了媳妇儿我连着半年都不给你加班。”
“彰局，”黯塞手里还拎着很多食物，就等着领导发话。
“来我办公室吧。”
做新人就有做新人的样子，黯塞洗完手在一张小茶几上摆满菜品，光饮料就有好几种。
彰滦的眼睛一亮，“这都是局长买的？以前没见过他肯这么‘大出血’啊！”
“我订的。”
“哦。”彰滦这才腾出功夫细看他，“怪不得范哥把你当半拉儿子使唤，唉，真会心疼人儿。”
“吃了饭，我来梳理头绪行吗？”
“没问题，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
饭后，他们先唠了点家长里短，黯塞这才规规矩矩地站到一块白板前面，拿着签字笔，稳当地开始讲述，“我先说跟我有关联的一些‘次要点’，我爷爷綦帙当年因为不配合燮堲洗钱的勾当，被他绑架并杀害。我爸爸接手悬壶以后不久，再次遭到他的绑架，是范局把他从毒贩手里营救了出来。而燮堲与我国警方差错的关键点，或者说转折点有两个，第一次，范局救了燮堲一命，第二次，越犀制造了范局的牺牲。总结起来，跟进燮堲的禁毒史已经有了二三十年的交集，稍晚一点的‘走玥’集团更是开足马力，成为了我国警方禁毒事业上最强劲的绊马索之一。
“燮堲完全隐藏在暗处，越犀半明半暗，我们则是提线木偶一般的被牵制方。肓廓虽然被纳入被保护证人的计划当中，但我个人认为可利用的价值不大。从已得知的情报做出分析，越犀不会自投罗网，让儿子成为自己被暴露的危险点。境外追踪毒贩是我们的弱项，水土不服是一方面，被绊住手脚的地方太多。还有，光靠几个人，得不到当地警方的大力援助，也是我们屡屡不能得手的重要因素。即便有短暂的合作，我们一时间也难以判断他国的警力是否与毒贩沆瀣一气，如果轻言信任的话，那对我们的打击是致命的。有时，他们还不如赏金猎人来得实惠，人家只要收了你的钱，绝对不会‘爽约’。”
“卧槽，赏金猎人贵得令人咋舌。我有一次在异域追踪某个被暴露的线人，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雇佣了一个口碑好的赏金猎人，贵得把人吓尿，到现在了那笔钱的项目还是个悬案。彭局申请了多次，仍在走审批流程，是彭局的夫人替我把款项抵着。”彰滦摇头，“那钱儿花得也不值当的，线人到底被毒贩宰了，死无对证，我可上哪儿说理去！境外追踪是不可预见的环节，保命要紧，花钱手软啥你也得不到，但国家的钱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需要明细也在理儿。”
黯塞回应着，“如果以后遇到类似情况我会酌情而定的。”
“你接着说。”
“从斯琔的收入支出找到切入点，找到给越犀或者走玥集团洗钱的证据。至于燮堲那边，他近期对我国境内的贩毒似偃旗息鼓之势，除了盯防，能看到鹬蚌相争，才是最好的结果。燮堲集团最大的敌人不是我国警方，而是与他有利益冲突的走玥。”
过了晚上十点，彰滦在把黯塞送出门的时候，开了句玩笑话道：“小綦，你来禁毒局上班儿打不打卡？”
“我还没有正式从术美退下来。”
“外援，没编制。”副局动了一个歪心眼儿，“彭局家的小彭儿你给管严点儿，没事儿就找找家长的麻烦，削削咱们当家的锐气，也给大家伙儿出出心头的‘恶气’。”
“这恐怕很难办，小韬除了专业稀松平常之外，其他方面难以下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家宝贝儿咋那么完美，在你手心里就捕捉不到拉胯的地方？”
“我不敢，万一被冤枉的孩子揭竿造反的话，我怕我们家悬壶会被彭家大军攻陷。”
“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你是哪头儿的了。”彰副局一拍新人肩膀，“晚上回去把今天的‘烂线头儿’汇总一个万字总结报告，明天的哪个时间交都行，要纸质版的，手写打印均可。”
“好。”
“你不提出抗议？”
“领导布置的任务我一定按时完成。”
“那你就加油吧，我会让你百炼成钢的。”
黯塞一到等候的车跟前儿，后车门却自动打开，坐在那里的家岑冲他一招手，“二哥，局长都下班半天了，怎么还不放你？你不会在禁毒局搞兼职吧？”
“不要工资，白干活儿。”他笑着接过家岑手中的一瓶热饮就灌。“不在家好好休息，跟着往外瞎跑什么！”
“憋那个设计稿头都大了三圈，出来透透气不行啊！”家岑把夹在画夹上的作业（贴了专业保护膜）给他看，“不及格也不重画，你要强制执行我就去爸爸那里投诉你。”
“你不是吕布的嫡传弟子吧？找靠山的本领倒是第一名。”
“吕布是谁我是谁？他就一棵没头脑没战功的墙头草，我可是要山得山，要水得水，拥有睿智头脑的皇太子。”
前面开车的干参都笑出了声，“少爷，有家岑小少爷在，你都不会再闷了。”
“什么，我成了你们家少爷的开心果？”家岑从手边的干果袋里掏出一把剥皮好的开心果都塞到他嘴里。“听我妙语连珠收费很贵的哟！”
“你收费，我留作业，两不拖欠。”
“好二哥——”家岑抱住他的胳膊，“别给我留那么多作业，我的专业水平要说第二，也没人敢说第一的。”
“你排第二。”黯塞嚼着果仁，“我排第一。”
“开杠！”
整个设计作品，家岑竟然是用高级色粉画的，一张平铺的a4纸，四个角儿微微卷边，留有阴影，一把黝黑的大伞挡着从上而下舒缓有序的雨水，被遮的保护空间里面是一双灰色运动鞋，一只立正，一只倒在一边，它们都解着蓝色中闪金的鞋带，鞋底均有湿漉漉的水渍。画面最右方是一支正在书写的钢笔，在没有被雨水覆盖的情况下，写下几行文字：
“《鞋子的自白》——我只想做一对你脚上的鞋子，即便被雨水浇灌也不可能被丢弃。我又是脆弱无助的，一天天陪你走遍这世上的路，终究会因为磨损而溃烂。我难敌厄运……所以请你不要一个劲地使用我，给我留足喘息，在那个最坏的结果来到之前，能把我放进你的鞋柜里收藏起来吗？”
这些物件原型当然都是黯塞再熟悉不过的，它们属于弟弟綦谌的遗物。看着被家岑拿来“物尽其用”，他的心里一片潮湿。
“可以吗？你给多少分？”家岑把脸压在他的肘弯处，就好像在白开水里面放进了需要溶解的盐，淡淡的咸，完全没有刺激感。“我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儿才完成了它，好难的。”
“选材特殊新颖。视角里的构成关系比较和谐，体现了稳准的切割关系。细节描写到位，耐人寻味。”黯塞眼光偏转，望着下面那张精致的小脸，“但它并不是好的设计作品，除了个人情感体验，没有任何商业用途。”
“我不卖画。”家岑给自己宽慰，“商业就是设计的初衷，我干不了那个。”
“如果你把它挂到网上的话，我会出大价钱把他买下当爱情小贴士，一定会得到青睐的。”
家岑把眼部全都压在黯塞的衬衣褶皱里面，“不卖！”
“为何？”
“它是我呕心沥血之作，而且是绝版的，我绝对不会批量生产这样的东西。”家岑突地一抬头，还撞到了黯塞的鼻子，“干参哥哥说你没搞过对象，要么是他编瞎话，要么是你骗过了监视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