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吹不散的沆瀣8
肓廓被阻拦住了,“我们小少爷在睡觉,不能打扰。”
“我刚才已经跟他通过话了,你们问清楚再做‘拦路虎’。”
干参的态度软中带硬,“这里是綦府,没有家主的允许,陌生人不准入内。”
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冲着里面大喊,“家岑——家岑——我要见你!”
“够了!”一身家居服的家岑突然出现在门口,“再嚎下去,鬼魂儿都招来了。”
干参和另外一个门卫退到远一点的地方。
“我们一起上学吧,路上我和你说点儿事。”
“不用,就在这儿说吧,我今天不上学。”
“啊,为什么不上学?你又哪里不舒服了吗?”
“我哪哪儿都不舒服,上不上学我还得跟你报备不成?”
迎头给灌了一腔子冷水,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一夜未眠,打算跟家岑来个挖心掏肺的肓廓还是有了胸口被击中的感觉。
“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吗?话都说得明明白白的了,你是不理解其中的含义,还是心有不甘?”
“那我们再跟以前一样儿好么?”
“我是具有人物弧光的,不是水泥浇筑的电线杆子,我有权按照我自己的本来面目活着!”
肓廓的车子必须停在远离别墅的外围,綦家的特勤根本就不让他们把车往里面开。
迎面有冷风,初涉爱情的男孩被敲得粉碎。
肓廓的桀骜不驯是他的致命伤。
他以为时机未成熟,主要还是怕影响意中人的学业和生活,才没有进一步他们的关系,他以为家岑是跟他一样的心思,平时对方只跟他交往甚密,板上钉钉的事儿,早说晚说都一样。
他的三观被颠覆。原来他对家岑一点都不了解。
你最亲密的人,就是最远离你十万八千里的那个人。
他认识了家岑即将三年,这个最漂亮的男孩,身上的缺点多于优点(貌似又没有优点),欺负表哥,简直都到了霸凌的地步,还有天生的不服管教,几乎跟所有老师都对着干,跟同学的关系更差。如果不是被他遮挡着,家岑能在术美待下去那就是天方夜谭。
这就是爱屋及乌。情人眼里出西施。家岑的一切错误,在他这里都是可以视而不见的小毛病。他这么袒护着他,怎么就“养”出冷血来了。
家岑喜欢綦谌,所以压制翦秾。綦谌翦秾双双葬身火海,他也由此开启了人物弧光的新篇章,与昔日的“仇敌”化干戈为玉帛,现在又体体面面地进了綦家。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去总后医院。”
司机一听,就愣了,“少爷,那里是专门有政府背景的人才可以进入的区域,我们——”
肓廓按着要裂开的太阳穴,冷不防地问了一句,“你给我当司机多久了?”
“快十年了。”
“我姐姐为什么会相信你?”
司机缓缓把车行驶,“我的母亲也是她的妈妈。”
“你们?”
“同母不同父。”
“欸……”肓廓又问,“可你一直陪伴着我,你还没有家庭。”
“没有必要。守住你就行了,建立了再失去那就不如不开始。”
不用再冗长赘述。简短的对话,里面有描摹不尽的大千世界。
什么人伦。什么道德。什么亲情。什么责任。什么的什么。说多了虽然无害。但并没有促进植物生长的价值。
照样把车子停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肓廓就安步当车地走到了医院门口。没等他说话,警卫直接放行。
推开观察室的门,一副令人动容的场景让肓廓当场眼睛潮湿。
温婉清丽的彭夫人,半靠在床头,手扶着趴在床沿儿小憩的儿子肩头,对进来的少年做了一个极其温柔的手势,“折腾了一宿,刚睡着。”
少年轻手轻脚地垂首站立。
彭局进来,小声吩咐道:“你跟我来。”
小彭同学跟不相干的人卖了“惨”以后,跟妈妈一块儿吃了一顿营养丰富的孕妇大早餐,然后就牢牢把着妈妈哔哔自己的伟大理想,说着说着还睡着了。
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斗转星移快到了中午,他已经躺在了自家卧室的床上,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肓廓居然就坐在他的身边。
彭同学揉揉眼睛,对着一双赤目的肓廓有恍若隔世之感。
“陶姨的身体怎么了?”
“我不会告诉你。”
“但我已经猜到了。”
“没话找话,猜到就猜到吧,要烂在肚子里。”小彭反问,“我好像没有邀请你来吧?”
“是我打电话给彭局,寻求帮助。”
“我爸爸让你加入到我们一家人的行列?”
“他同意了,以后我要寄人篱下,吃你的喝你的,而且还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你们在玩什么鬼‘花活’,我只打了个盹儿,太阳怎么就从西边儿升起来了?”彭同学急得抓耳挠腮,“这还了得么,他们居然不征求我的同意就让你一个陌生人进来——”
肓廓突然捧住他的头,亲住了他的额头,又把潮乎乎的脸压他的充满甜腻味道的脖颈处,喃喃道:“收留我吧……”
“肓廓住在我们家里,能习惯吗?”
“我这可能是‘引狼入室’。”彭御拥着沄筠坐到沙发上,单膝着地,两手搭着她的膝盖,“不过,将来又多了一个小哥哥来看孩子,我又能够偷出更多的时间和你双宿双飞了。”
“扑哧”,沄筠娇笑着抬手一挡额头,一头柔亮的如瀑的黑发把脸全给遮盖住了,“这招是一石二鸟,既让你为案子破防,又让小韬欢天喜地了。我成了什么?你搭了一个草台班子,怕我这看客太寂寞,让这一对‘冤家’给我上演一出《驯悍记》的大戏?”
“不过在眼下发生的少年波折故事里面,我认为,我儿子才是真正的‘训导者’。”
“小韬也得了‘菩提老祖’的真传。”
“将来儿子当了警察,你不会有失落感吧?”
“你当初给我的誓言我就没当真,只有爸妈才被你的‘憨厚敦实’的外表所迷惑。”
“难道我不是意气风发又表里如一的好男人?”
“是——”她娇嗔地推了一下,“就是想吃你做的饭太难了。”
“这回充分的理由来了,我已经跟上级特批了一个助理过来,以后工作做饭两大项齐头并进,哪个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她笑。“你别顿顿给我摆满汉全席,如果把我吃得超过体重标准,我可就回娘家休养生息了。”
“请首长大人放心,我的营业水准现在又提高到了n个吨位,好看,中吃,还不胖人。”伟大的彭局做了个“出戏”的动作,“我的业务水平要是不提高的话,那就得‘守活寡’。”
“你在跟空气说私房话吗?”沄筠抱住他坚实的腰部。
彭御伸手拨开她的头发,浓重呼吸地吻住了她的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