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家的破损5
这回黯塞没敢去露台打电话，他轻放脚步到了隔壁的画室，敞着门，拨通了范舶葳的号码。
“喂，还没睡？”
“你怎么样，还在局里吗？”
“在呢，小茱也在。”
“他干嘛又跑到你那里去了？”
“你聂姨请了我妈去家里作客，这小家伙儿说家里没有饭辙，就钻到我这来了。这不嘛，跟我那几个哥们儿打游戏打得喂饭都不吃了。”
黯塞笑了，“哥，我问你一句实话，你身边真的没有相中的可以作为结婚对象的人选吗？”
“啊——卧槽，中毒了你？都是家岑那个小王八蛋给弄得，真没有，天天个血雨腥风的，哪里还敢找啊，找了要是哪天我牺牲了，不是耽误人家了嘛。”范舶葳似乎在那边摆弄什么东西，“等我到退休夕阳渐斜之时，再踏踏实实地找一个也不迟。”
“你什么时候退休啊？据我所知，你已经是禁毒局的重点培养对象，将来要坐到什么位置你不会不心知肚明吧？”
“我的退休就退居二线，可不是离开我们的阵地。”
黯塞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直直地来了一句，“家岑不会再影响你了。”
“说什么？你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顽劣少年的鸵鸟蛋给孵化了？”
“我的手腕可是刚硬刚硬的。”
“吹吧，两年半了，我们小茱老跟我汇报你的情况，你们就是狂风吹破棉袄的关系，你的力量越足，那小玩意儿把衣襟儿裹得越紧。”
“受我恩惠还出卖我，真是白眼狼。”
“你误会他了，小茱这么做是让我做你的后盾，哪天家岑要是‘谋反’了，我就是镇压猴子的佛祖。”
“还如来呢，连小茱都管不了，他是表面乖巧，主意正得很，将来他要是石破天惊的话，你可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亲爱的弟弟，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我这人有感情障碍，话给我说直白点行不？”
“不行。话说透就没有琢磨头儿了。”
“你妹的，哪儿凉快上哪儿去，我得去给我家小崽子把菜热一热，他要是在我这吃凉东西跑肚拉稀的折腾瘦了的话，耽误了联考，我估计你防姨恐怕都不让我进门了。”
“那我祝你好运，好好伺候着，就不知道你成天不着家，你们家小茱即将到来的十八岁的发情期怎么度过呢？别回头哪天让人捷足先登喽，到时候你打天骂地也是没用的。”
“问候你大爷，你咋现在才提醒我。”范舶葳火烧屁股地踢了桌椅类的东西，“挂了挂了，我们家美丽的小白花，可是人见人爱的omega，我那帮哥们儿都是alpha，我他妈的不是把小羊羔儿送入了一个个的饿狼之口了么!”
邯辛茹看着一桌的美味佳肴心里顿感凄凉。
厨师。守门人。还有管家娘，加她共四个人。
“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吧。”
在这个家里，说话最多的就是管家娘，大小事务全是她一个人上下周旋。而厨师呢，六十岁出头，是邯辛茹跟家缋结婚以后带过来的。
邯辛茹看了一眼那个四十岁左右的守门人，她都不记得此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而他的上一任又是怎么被替换掉的。
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管家，咱们的守门人就只一个吗？”
“夫人，是三个。”
“这么多啊！”
“特勤组长在办公大楼那边不常过来，两个人有倒班的。”
“哦，我记差了，我还以为就一个呢。”邯辛茹笑，“守个什么呢，谁会把金银财宝放在家里呀！”
“不是为那个，万一谁有个病有个灾儿，就我们——想上医院都麻烦。”
“就他一个还壮实，我们三个都是半截入土的了。”邯辛茹又问，“最近几年我连感冒都很少吧？”
“咱们家煦小时候身子弱，您没睡过几个完整的觉，这些年您把以前亏空的身子慢慢都补上来了。”
“我只是个配头儿，你才是正主。”邯辛茹不怎么带感情地说，“就这么活着吧，兴许能等到孩儿们给的好脸儿——”
正说着，老太太口中的孩儿大踏步从外面进来了。
管家娘赶紧起身，迎上去，“少爷——”
“管家娘，”家煦态度温和，还搀住老人的手臂，“您坐下接着吃饭，我陪着您。”
管家娘往邯辛茹那边看，而邯辛茹却连头也没抬，继续喝碗里的清汤。
家煦把管家娘扶着坐下，亲手给老人盛了一碗热汤，又帮着她布菜。
“少爷，我自己来。”管家娘说着又要起身给少爷盛饭。
家煦按住老人的肩头，“您老踏实吃，什么都别管。”
这话怎么说，亲情那个东西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
邯辛茹当然疼自己的孩子，可这对母子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遮挡着他们。家缋不喜欢半路鸳鸯给他生的儿子，甚至可以说是嫌弃。
亲生儿子理都没理她，邯辛茹似乎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平静地把一顿饭吃完，而且吃得还不少。
见夫人离座，管家娘正要起身去伺候，就被家煦给按住了，“您先把饭吃完。”
邯辛茹没有什么养生之道，或者说活到了现在，已经“视死如归”了呢。饭后直接进了卧室旁边的书房，除了养花，阅读成了另外一项最重要的打发残生的消遣，而且她只看古典文学名著，当下流行的那些属于年轻人的热门她是不屑一顾的。
儿子推开书房门进来的时候，老人按着书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屋子里没有第二把椅子，坐沙发离得又太远，家煦只得坐了母亲书桌的边沿，故意降低了一些气势。
儿子就这么看着她依然良好的面孔，开门见山地问：“你告诉我，在翦秾七岁那年，我爸爸中风在床，医生说本来在希望康复的，却为什么突然撒手了？”
“你以为是我谋害了你的父亲？”邯辛茹合上书，两手就这么坦然地扶着靠背椅的扶手，向上瞧着儿子。“你对那个父亲会有感情？”
“你对他没有感情，为什么要勾搭他？还逼死我姐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