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家的破损6
“哼——”邯辛茹冷笑,“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们母子是最亲近的人,我还真不甚了解你竟然隐藏了这样的心思。”
“我为什么把发生的事情都要一一跟你汇报?”家煦态度很坚定,“难道你希望我成为俄狄浦斯?”
“我还没有那么变态!”
“是么?”儿子笑得不明所以,“你对我姐姐非常冷淡,在她生产期间根本就没照顾她一天,都是管家娘打理前后。等我姐姐姐夫去世以后,只留下小翦秾,你对那孩子更是冷酷到极点,不但自己不闻不问,还在家岑一次次变本加厉地欺负他的时候,你也没有上前阻止。”
“你说的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已经注定是坏蛋的角色,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当好人?”
家煦把双拳忽然紧握,“我姐姐的妈妈因你而死,你鸠占鹊巢,不但没有一家之主的风范,还让这里成了罪恶的滋生之地。”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家岑是由谁和谁制造出来的?”邯辛茹对儿子的愠色半点也恐惧,“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地把聂霙睡了,还把公司的大权给她掌握,今天怎会有这么不堪的局面?”
“我明白了,”家煦突地站了起来,由上而下地压迫着母亲强硬的气势,“原来你那些越来越恶劣的行径是对我年轻时所犯下的错误的报复。”
“我曾经多少次劝说你放弃聂霙?但你被她的美色所迷惑,根本就耳不进针地回绝了妈妈的一片苦心。”
“你们是一对好婆媳,你当初用美色勾搭我爸爸上了你的床,从一个小职员土鸡变凤凰地成了茯芎的主母,而聂霙为了收获茯芎又把我给收割了。”家煦仰天长笑,“这也是命中注定的宿命,我父亲早有遗嘱,不允你染指茯芎的任何事务,而我姐姐姐夫一走,重担没人扛,我当时一门心思搞研究,或者说我根本不具备经营的头脑,只能把生意交给媳妇儿去把玩。好了,茯芎到底‘物归原主’,这也没什么说不通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
“聂家和我们家那点子破烂事我找点人力还是能调查清楚的。”
茯芎原生药材最初的创办人其实是聂霙的爸爸聂彬棣,而家缋只是他得力的一个主管财务的铁哥们儿,他们二人有类似于桃园三结义的兄弟情。即便是亲手足,都会有很私心的一面。
也许在一上一下的交集当中,工于心计的家缋并没有把茯芎占为己有的歪心思,但后来的发展情况不由得他一步步地架空了那位只知道花天酒地的老兄。当聂彬棣某日心血来潮要看看公司账务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呼天抢地是没有用的。凭借着骨子里的主意“精打”,他使出了一个反间计(叠加美人计)。聂彬棣喜好酒色是没有错,而且为了自由并没有过早让婚姻捆住自己的手脚,但他早物色有一个乖巧的匿藏未婚妻邯辛茹以备未来之需。
还是那句老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恶狼。
做戏要做足全套。
用了一年的时间,他让邯辛茹走正规的应聘渠道进入会计部,做一个最普通的出纳。年轻时的她,虽不能算出水如芙蓉,但那份宁静致远可是最最吸引家缋的高光。吊胃口是一门艺术,就像拿钩子吊着肉块,一天一点见光,日日累积下来,终于让家缋没有脱俗。
上钩之后,那就是邯辛茹使出全部力量来瓦解家缋的意志了。他的妻子邹阿绣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丈夫劈腿的事情,作为很大度的一个女人,她并没有找到邯辛茹去干仗,或者找个暗鬼宰了这个妖精什么的。自己的男人要偷腥,要这么宰还杀得过来么!
邹阿绣只是苛责丈夫,你只能选择一个,要么留下我和女儿家缘,要么舍掉那个女人。家缋那会儿正与情人在热火朝天之中,这种话哪能听得进去呢。
后面的剧情就这么顺畅了下来。就在邯辛茹真正成为家缋妻子的时候,当初把她“物尽其用”,用完就扔的男人不出意料地找一个小家碧玉的女孩结婚,婚后育有二女:大女儿聂霙,次女聂抹润。
邯辛茹的身世也没有什么值得细说的,是聂彬棣的妈妈从本家的远房旁支里找了一个样貌好品行端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孩作媳妇儿,等着儿子有一天玩够了好把她收入房中。当老人家知道自己百里挑一的女孩给家缋睡了的时候,气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死掉了。
邯辛茹对这些往事都不愿再想了,觉得很没有意思。她对聂彬棣没有感情,一个花花大少也不可能让本性清高的她上心多少。而对家缋呢,同样的不屑一顾。表面上是爱家的好男人,但最终禁不住诱惑沦陷了城池。
“知道事情的真相又能怎么样呢?”邯辛茹这回是凄惨一笑,“那些破烂的肮脏根本就没有我什么事儿,我只是一枚随用随扔的棋子,我又没有把刀架在邹阿绣的脖子上让她去死,而家缘翦谂的双双罹难跟我就更没有半分毫的关系了,那是老天惩罚。”
“你说的是人话吗?活到这么大岁数,还堂而皇之地过七十大寿,到底有没有人性?老天怎么不惩罚你?”家煦的声音哑了,“我姐姐的妈妈确实不是你亲手弄死的,但你弄出来的结果比那个更可怕更残酷。姓聂的叫你来豁豁这个家你就来?你没有是非判断的能力吗?你不知道会弄出人命吗?”
“我还真不知道邹阿绣会为了一个臭男人的出轨而溺水,值吗?”
“要是你就不会死对吗?”她的儿子几乎在恶狠狠地说,“因为你根本就没尝过什么叫真正爱情的滋味。”
“如果你爸爸真爱那个女人的话,还会禁不住我的诱惑?”
“诡变家!”家煦用手掌遮住自己的眼睛,“我是你的生的,我的骨子里流着你的血,我们是一样的无情种……我今天这副鬼样,都是你们一点一滴给培养出来的。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多情干嘛呀,无爱就无有恐怖心。”
“……”邯辛茹忽然想摸摸儿子的头,但手到半空却没敢往下落。“家煦,眼前的局面我们母子根本控制不了,等过了几年,那个女人作到头了,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
家煦先是沉默,然后起身往外走,就在他的手握住门柄的一刻,缓缓道:“关于你的冷酷,我作为儿子是慢慢体会出味儿来的。你对我怎么样,我不在意。但你对我姐姐的不好,对翦秾的恶意,对家岑的纵容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我的儿子我已经管不了了,而且也没有那份精力。
“在这个家里,我最在心里有的就是我的姐姐,这跟血缘没有任何关系,她关心我,善待我,她从来没有因为你的不好而把愤怒转嫁到我的身上。而且她经常在背后劝告我爸爸,要对我好,而且一直希望由我打理家族生意,她做我的副手。是我不同意,我对生意场的事不热衷。过了今天,你也别打着家岑还是你孙子的念头,放弃吧。自己都无爱,别再教坏孩子了。”家煦拉开门,再停顿,“再有,每周末我都要把管家妈妈带走,让她轻松两天,成日里跟你在这个坟墓里,好人都得变憋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