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背景框3
“宛尔?”
宛尔扶着车门气喘吁吁,“老师,我有话说——”
“讲吧!”
“你别在意肓廓的话,他不是有意的。”
“我没事。”
宛尔直勾勾地看着他,等气息平静一些,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你是明白我的吧?”
綦黯塞点头。
“我恨我的爸爸宛平桥,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我患有双项情感障碍,来到术美以后是老师治愈了我。”
“没有佳作出来,并不代表我否定艺术的魅力,也许你就是在艺术的无形渗透当中得到了潜移默化的升华。”
“当初我是被绑架到这里的,我恨艺术恨得要死,是老师伟大的人性光辉照耀了我。”
黯塞翘了翘嘴角,“你也不能把我道德绑架到功劳簿上。”
“我和家岑同样都是阴暗角落里面的植被,老师你为什么可以给他付出那么多管教,对我就很少用心呢?况且,他并不领情,还经常在背后骂你。”
“因为我还没有拿捏好怎么对待你的分寸,疏了怕让你雪上加霜,密了又唯恐叫你心生希望。”
宛尔一双漂亮的眼睛出现了惊恐之色,急迫地问:“你知道我追求班长是障眼法?”
“老师针对学生,就像医生针对病人,我不会明知错误还去碰触底线。”
这个男孩突然泪水夺眶而出,几乎是在吼叫:“我不相信你没有爱情!”
黯塞闭了闭眼睛,口气坚定地说:“宛尔,我不会拿什么大道理来教育你,错与对你都能权衡得出来,就是跨不过心里那块沼泽地。”
宛尔抱住头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我就是喜欢你……想叫你也喜欢我……这有什么不对吗?爱情与身份无关。爱情与职业无关。”
“爱情与道德有关。”
“我不是坏学生,比家岑乖巧不知多少倍,挽救我比挽救他更有价值,我需要老师的指导,他根本不在乎你的存在……”
黯塞也蹲下来在学生的旁边,慢声道:“如果我真想放弃你的话,一句话就可以把你赶出术美,可我并没有那样做。”
宛尔挣扎着重新抬头看着自己年轻英俊又不卑不亢的老师,“綦老师,我还有——”
“努力一下给我看,当你放弃心中的执念,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试试看,好不好”
宛尔绝望地摇头,撸起卫衣的袖子,只见他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道划伤纵横交错着,有新鲜的,也有已经成痂的。
“我就是那个哭得悲伤欲绝的定弦男孩,不是找不准音阶,而是因为不被爱而流泪。”
“你——”黯塞还真不了解宛尔有自残的一面。
“我一周能有五天的机会看见老师,两年多了,每周我都会在身上刻一刀,我给自己一个誓言,等有一天,我看不见你的时候,我就会给自己最致命的一下。”宛尔反而笑着说,“我不是拿死威胁你,死对于我这样的孩子是最好的解脱。我不知道自己的妈妈是谁。唯一的亲人只有爸爸,而他却是我最唾弃的人。我活着毫无意义。我没有理想。我不会悲天悯人。老师你就是我心中仅有那么一点儿光亮,我可能也清楚你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爱上我的。如果连那么一点拥有的珍惜都不能守护,我化为尘土最为恰当不过。”
那些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重新刷洗了黯塞的三观,他一直以为这个男孩子只是一时对自己老师的崇拜心理在作祟,没想到事情远比他想像得要严重不知多少倍。
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做老师做得好失败。
“你必须停止这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黯塞严厉地说:“今天晚上你画五十张场景速写,明天早上交给我。”
宛尔一扯他的衬衣袖口,“你罚了家岑三百张速写,就不能多给我一点”
"他连小考都没及格,你就是速写比他强太多。"
“我色彩手感不如他,你怎么不罚我色彩?”
“你那个色彩应付联考勉强可以,再练也提高不了一分半分的,至于四月份的校考,希望也不大。”
“那我以后应该怎么办呢?”
“刚才你不是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么。”
“老师,你有仔细听我说话呀!”
“我倒是不想听,但若不对你稍加关注的话,真不知道你会做出什么出格儿的来。”
“就是不知道肓廓他们带不带我玩。”
“他们表面上乍乍乎乎,其实还是比较能够容忍你的。”黯塞把他拉起来,“有了什么想法的话,对信任的人讲讲无妨。”
宛尔拉着老师的手臂,用充满渴切的声音问:“如果我穿上警服,你会喜欢吗?”
“你这个想法不是突然冒出来的吧?”
宛尔摇头又点头,“很早就有了,我想脱离开我爸爸的掌控,只有把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些。”
“如果考公大你爸爸要是反对的话,我可以间接地来帮帮忙。”
“我爸爸就只对綦总有忌惮之心,如果綦伯伯能帮我搭个话儿,我爸爸绝对不敢说""不""。”
宛尔的爸爸宛平桥做的是药品营销,跟綦家的悬壶中医药制业有几十年的合作关系。
二人忽见茱落蔻小跑着从车库入口进来,“二哥,你怎么还没走啊?”
“催命的来了。”
茱落看见宛尔还拉着二哥不放,脸上就不放光了,一把扯住他,好像在串戏地说:“求你放过我二哥吧,有什么诉求来找我索命吧!”
宛尔照着茱落的脸颊就亲了下去,“索命的没有,求爱行不行?”
“求你妹,我他妈的不是a!”
黯塞趁他们拉扯的功夫,赶紧上车溜之大吉。
宛尔扭头追望着老师绝尘而去的车子,幽幽地问:“老师不是赶去约会吧?”
“不会,我二哥没有谈恋爱。”
“那也就是说我还有希望呗!”
“宛尔,你这样会害人害己的。”
“没有恋爱过的人,怎么会知道恋爱的神经质呢!”宛尔俯首在他的耳边悄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我知道家岑画的那些速写本主是谁。”
“是谁?”
“别装傻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那个警察就是你大哥范支队长。”
“不可能!你别乱猜,我大哥才跟家岑没有交集,他画他干嘛!”
“家岑是我的情敌,我一直跟踪他,只要你大哥一来,他就会悄悄尾随你们,你们都被他的假象蒙骗了。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是我。”
“我靠,谁是你情敌?你暗恋我二哥,我二哥只是对家岑这块‘破布料’多运用了一些裁翦的功夫,你的醋劲还挺大呢。我二哥明个儿要是真恋爱喽,那你还不得死翘翘!”
“你二哥要是有了别的爱人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茱落推了他一把,“你这不是犯贱么,命是自己的,不能为了别人就轻言抛弃。”
“我叫你离开你大哥你干吗?你能舍弃支队长我就能舍弃綦老师。”宛尔冷笑道,“我见过那个阵仗,只要你大哥一来学校看你,你看你的眼睫毛都支棱起来了呢。”
“你麻痹都能当卧底了,将来你要是不献身给公安事业都可惜了。”
“我早发现老师在学习犯罪刑侦科学,我是他的知音,他对艺术已经没有了感觉,可还在术美死撑,是不甘心还是心有所恋?”
“别诅咒我二哥!你要是敢乱来,我叫我大哥来修理你!”
宛尔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尽管来修理我吧,到时綦老师会替我解围的。”
茱落过去就给了他的面门一拳头,“解围个屁,我先干死你。”
宛尔也不示弱,抬胳膊肘就顶他的小腹。
茱落被疼痛激发起了战斗力,以最快的速度给他来了一个扫堂腿,宛尔应声倒地,茱落扑过去,二人扭打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