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水妖来袭
这几日水妖没有作乱，海上风平浪静。
越存慧给弟子讲完学，带着她们出庄去逛逛。
越存慧没灵感的时候就爱到茶馆听书，历代圣人之言数以千万计，合成一本书足有半个屋子高。
越存慧作为今代圣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弟子记下，需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
“还是同你们呆在一起轻松一些，寻常面对弟子和帝王家，随便说的一句话都要被人记下来贴床头。”越存慧摇头晃脑，连连感叹。
萧逢雪用杯盖笑着拂开顶上的茶沫，将茶推到楚雨寒手边，自己又倒了一杯。
楼下的说书人正讲得起劲。
“这传闻中，有一种水妖，生得蛇身九头，所到之处，尽成泽国。1血落之地，寸草不生。这有一天啊——此妖化成人样爬上了岸，被附近的村民救下。此家女儿人美心善，生得那是清丽娟秀，桃腮杏脸。”
“于是乎，在老渔夫的撮合下，他们成了亲。水妖被女子的温柔贤惠打动，逐渐对她动了凡心，他们便如寻常夫妻一般过着男耕女织的小生活。可是——”说书人特地停了下来，玄乎地道，“就在这时，你们可知发生了何事？”
“何事？”
“有一日，水妖回家中，发现妻子正与邻家的男子道别，还为他送上了红豆做的青团。这红豆是为何意，大家想必都不陌生。水妖积郁在心，去问村里的老人，送他人红豆是为何意。老人便说道，相思之意。”
“水妖这可怒了，那男子将要进京赶考，已行数月。他化成妖，乘大风江，眨眼便追上了那男子，将男子杀了抛到江中。水妖回去询问妻子，妻子坦言与邻家男子并无发生任何。但是水妖不信，为了一试女子的忠心，他便假装身亡。”
“妻子伤心欲绝。水妖有九头九面，于是他便换作另一个模样接近他的妻子。”
“如此反复八次，每一次，妻子都毫不例外地倾慕于他。但是水妖依然郁结。他认为妻子依然不忠，丈夫死去，却还是爱上了他人。他以为妻子忠心，因为她每次心慕的人实际都是他，并非旁人。可他不曾悟得，妻子便离开人世了。水妖万分后悔，亦是悲痛不已，却为时已晚。”
“他的眼泪滴落，发出难闻无比的腥气，吐出来的唾液成了沼泽。村落霎时间变得面目全非。”
楚雨寒大着胆子，把手伸桌子底下与萧逢雪十指交握，一面撑着下颌说道：“这水妖好不讲理。”
萧逢雪五指收拢，莞尔一笑。
越存慧挑眉：“英雄所见略同。”
“我觉得妻子肯定早知道那是他了吧，否则又怎么会每次都这么巧是他呢。”楚雨寒道，“这水妖也是够计较的。”
释光轻声念了一句佛语，又说：“情愁万种，不知饶人，亦为自缚。妖有九面，人爱他九面，是以贪念太深，执念太深。”
释光大抵也是觉得无奈，不禁摇了摇头。
“你这秃驴懂得还挺多。”越存慧拍了拍释光的脑袋。
释光瞪她一眼，抓着她的手腕别去一旁。
萧逢雪一言不发，又闻说书人讲到下文。
听到水妖被圣人一剑杀死，尸身扔到了大东洋，萧逢雪忍不住说：“我怎不记得哪位圣人是剑修？”
“哈哈，这种故事听听便是了，静观君怎么还当真了？”
萧逢雪有些羞赧地别开头。
总不能说她是头一回听书吧。
“艺术源于现实，说不定这故事是真的呢。”楚雨寒捏了捏萧逢雪的指节，给她找补着。
她这位宅着修炼的师尊听过唯一的书恐怕就是小时候归尽虚和李沧海逗她玩的鬼故事了。
越存慧笑道：“淮南庄不曾出过任何一个剑修，至于这个故事，在兴州茶馆有不下百来个版本，不过依贫道来看，这一版听起来貌似靠谱一些。”
“说书嘛，听个乐子。今晚吃瑶柱么？贫道早阵子晒了点。”
四人走出茶馆，越存慧去把院里晒好的瑶柱收了。
惦记着那天吃过的生蚝，越存慧有意想套楚雨寒下厨。
圣人口才非常了得，连哄带骗地把楚雨寒诓去了东厨。
瑶柱炖蛋外加一个辣椒炒乌贼，三人围坐在院里，释光依旧在屋内吃斋饭，然后打坐冥想。
瑶柱炖蛋味道鲜甜，萧逢雪多吃了两口。
师尊貌似喜欢吃这个。楚雨寒留心记了下来。
东海海面，风浪翻腾。
释光从屋内出来，萧逢雪和越存慧也感受到了异样。
乌墨的真身是一只大王乌贼，正在海岸边兴风作浪，破坏附近村落。
除却上次见到的那三只妖以外，还有一条黑蛟。
越存慧扒拉着碗里的瑶柱炖蛋和辣椒炒乌贼，一路劝着盛豪要冷静淡定的乌墨气得挽起袖子：“你——你！！你竟然敢——”
越存慧吃得一干二净，若无其事地擦了擦嘴巴，把碗筷收进储物灵器中，迎接乌墨的全力一击。
后方的萧逢雪接住被震飞的百姓，交给楚雨寒。
随着楚雨寒的修为提升，神农木的治疗效果也愈来愈强。
楚雨寒替百姓治好了伤，快快踏着步惊风追上萧逢雪。
楚雨寒站在萧逢雪身侧，望着这头黑蛟从水中爬出来，愣了愣：“黑蛟？”
萧逢雪暗暗传音：“看来相柳和浮游极有可能就在附近了。”
前世黑蛟登岸，与之一起的还有共工的两位得力大将——相柳和浮游。
这么看来，沈月舒应该也很快要现身了。
她手持圣谕，有轩辕帝君的帝王圣威，对付浮游不成问题。
若她参得圣谕之意，说不定还有可能成元婴境。
黑蛟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喷出阵阵妖风。
萧逢雪竖剑结印，堵住风口，灵境悄然蔓延开来。
释光拨动佛珠，浮空飘到萧逢雪身侧：“阿弥陀佛，此蛟杀孽甚重，多加小心。”
孔霸上自龙自在身旁忽然袭击。
鳄鱼最擅长突袭，一击致命，威力无穷。
释光灵境大开，梵音袅袅，将孔霸上一举牵制住。
萧逢雪与龙自在过了几招，此人剑法诡异，如雾亦如电，简直是防不胜防。
但萧逢雪亦不是等闲之辈，以招拆招，未让龙自在再上来半步。
龙自在显现妖身，实力暴涨，黑蛟喷出白雾，化成飓风。
萧逢雪捏了个破风诀，问天刺出，黑蛟侧身躲开。
只见萧逢雪手腕一动，一个回挑削下了黑蛟几片鳞甲。
萧逢雪与黑蛟交手着，一边不忘留心周围的动静。
淮南庄弟子正在后方合力围成一条阵线，立起巨大的结界。
楚雨寒奔走在受伤的村民之间，余光瞥见一个可疑的黑影。
“她可能来了。”楚雨寒说。
楚雨寒用灵气探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
蛇百年成蛟，千年化龙。
黑蛟受血脉的压制，始终被萧逢雪压了一头。
“大人，可莫忘了我们的约定！”
黑蛟一声巨吼，浪涛千尺，拍击上岸。
萧逢雪五指张开，灵气聚在掌心。
巨浪一点点结为冰霜，萧逢雪倏地收拢成拳，寒冰顷刻碎裂。
萧逢雪挽剑骑在蛟首，黑蛟暴躁地摆动着身子。庞大的灵气扑面而来，震得萧逢雪身形晃动。
萧逢雪抓着他的一只角稳下身子，问天刺向蛟首。
黑蛟感受到危机，卷浪袭来。
萧逢雪方站起身，锋利的问天划过黑蛟的一只角。
短角断开，龙自在勃然大怒，妖气荡灭灵机，天崩地裂，屋舍支离破碎。
萧逢雪和释光合力铺开灵境挡下这一击。
黑云压在海面，有一男一女从海上飘来。
那是共工手下的两位得力大将，九头相柳与海心浮游。
沈月舒打定了萧逢雪等人分身乏术之际方才现身。
萧逢雪踏着轻功，问天顺着蛟身一路下滑。
黑蛟痛苦不堪地咆哮着，萧逢雪手腕一翻，挑出蛟筋，白衣染血，清秀绝尘的美人带着杀意斩出一剑。
实力与血脉双重碾压，尚还不成气候的假龙怎会是真龙的对手。
黑蛟轰然坠落。
相柳和浮游款款而来，传说中的海心浮游重修肉身，大抵尚不适应，一举一动都仍有些迟缓。
“小龙王，着急什么？这不是去西海给你搬救兵来了。”浮游笑得轻佻。
黑蛟趴在海上苟延残喘，十大水妖，五妖居东海，另五妖则位于西海。
浮游看向萧逢雪，黑蛟的血顺着她的额头滑到下颌，萧逢雪扬了扬下巴，睥睨而视。
浮游望着那金红色的竖瞳，眼底闪过一丝恐惧，转而又佯装镇定地打趣道：“哟，原来是碰上了真龙，打不过啊？”
释光挡开已然是强弩之末的孔霸上，退到萧逢雪身侧。
沈月舒不知何时出现，提剑上来取下了孔霸上的首级，鲜血如花一般绽放，轻盈地坠落在海水中。
释光蹙了蹙眉。
海水逐渐蔓延上岸。
对手还有八位元婴大能，其中最强的黑蛟已经被萧逢雪挑去了蛟筋身受重伤。
这方有二位化神，两位元婴，众多筑基练气的修士。
水妖那旁有实力深不可测的两位上古巨妖，怎么看来，都是修士这方处于劣势。
萧逢雪遥遥望着提剑而来的沈月舒，语气稍显冷淡：“操之过急，不宜修行。”
“轮不到你来管教我。”沈月舒讨厌极了她这幅姿态，想起腰间上还挂着天山弟子的腰牌，抄起来当着萧逢雪的面捏碎了。
“你这个窃贼。”沈月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