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道号静观
苍听额头上的金底玉纹冠中央托着的第三只眼睁开，青芒摄取出蒲元的魂魄。
六根银针进入蒲元体内，蒲元的本源破损，便是与废人无异。
楚雨寒和苍听去擒那俩魔修，金丹与筑基的灵气差距很大，几个回合下来，苍听有些吃不消了。
所幸萧逢雪来得及时，局势扭转，刀刃架在魔修脖子上，楚雨寒的手却是停了下来。
萧逢雪压着魔修的肩膀，冷漠地抬眼看着楚雨寒：“杀了他。”
楚雨寒手抖了一下。
都说道医者仁心，这魔修也是人，楚雨寒心中的仇恨与仁心正在激烈地博弈。
“杀了他！”萧逢雪重复，语气甚至有些失控。
楚雨寒咬了咬牙，眼里噙着泪花，仍是没有动作。
萧逢雪提剑刺穿魔修的胸膛，还剩余一个魔修，萧逢雪说道：“你迟早要学会的。”
“师尊……”楚雨寒身上又有凶戾之气出现，与萧逢雪身上难控的浊气交相纠缠。
她强忍杀心，劝说自己。
“师尊不要再为难弟子了。”
萧逢雪重活一世，自然知晓往后生灵涂炭，魔物横行。
若楚雨寒今日对魔修同情，他日饶了魔修一命，那死的将会是数不清的无辜民众。
萧逢雪扬起手拍在魔修的后背，掌劲直接震碎魔修的脊骨与五脏六腑。
魔修一命呜呼，倒在地上。
萧逢雪闭上眼，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受浊气影响而开始失控的情绪。
她略感无奈地纵容道：“那便再容你天真几许。”
萧逢雪用灵力震落问天上的魔血，将剑收入鞘中。
她适才释放灵境，现下无力地化为玄龙缠绕在楚雨寒手臂上。
吴留庆幸自己早早看清局势，侥幸活了下来。
苍听引着蒲元的魂魄问霍文清：“你打算如何处理他？”
“我要先搞清楚文蕴姊姊的死。”霍文清深呼吸一口气，苍听随即结印，天眼打开，青芒穿过蒲元的魂魄。
蒲元痛苦地嚎叫起来，苍听摄取分离出蒲元的记忆。
霍文清深呼吸一口气，触摸到蒲元的记忆之海。
众人跌入记忆的漩涡，来到了十多年前的一个雨夜。
大雨倾盆，雷声轰鸣。
蒲元走进了霍文蕴的屋子。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霍文蕴双手被捆着，浑身赤｜裸，满是伤痕，瑟缩在角落里。
蒲元缓缓走向她，抓着她的头发让她直视自己。
雷光闪烁，照出蒲元凶残的脸。
“这一环缺个女人去干这事，我能选中你是你的福气，你这般反抗，就勿怪我无情了！”
霍文蕴张嘴想要说话，大伙发现，她的牙齿居然都被拔了，以至一张嘴血肉模糊。
“你……”
蒲元附耳去听她呢喃什么。
“做梦！”
蒲元反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楚雨寒下意识抖了抖，眼泪霍然坠落，心痛得仿若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不料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萧逢雪不知道何时出现，伸手盖住了楚雨寒的视线：“别看。”
耳旁传来霍文蕴的哭声，紧接着就是一段呻｜吟与蒲元的打骂。
不需多想都能知道蒲元做了什么。
霍文清是强行让自己撑下去看完的。
蒲元挖出霍文蕴的内丹，嫌弃地扔给身后的魔修，掏出手帕擦了擦手。
“你就不怕霍博廷怪罪下来？”有道神秘的声音响起。
蒲元讪笑：“你又知道那霍博廷就是真的对霍子静有多好么？”
蒲元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
霍博廷虽是冷漠，却对霍文蕴极好，待她比自己这个亲女儿还要好。
蒲元和神秘男子正要离去，门口却是立着一位黑袍女人。
萧逢雪认出了那人：“这是——”
那是早已通往极乐的归尽虚，上一代天山掌门，同时也是当今天山六峰之主的师尊。
蒲元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你是何人？”
“无需管我。”
归尽虚收走了霍文蕴的魂魄，蒲元担心自己的坏事被揭露出去，立即释放出灵气，“你做什么！”
归尽虚的实力深不可测，只是淡然一眼，浩瀚无尽的灵压扑面而来。
那是蒲元第一次见到有如此强大的人，近乎与神明般的存在。
蝼蚁与巨人对抗，那是愚笨，是自不量力。
蒲元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霍文蕴的魂魄带走。
这便是有关于霍文蕴的死了。
四周场景扭曲，她们回到原点。
霍文清跌坐在地上，看着脚边的蒲元，揪起这具肉身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萧逢雪陷入了沉思，一时忘记自己的手还挡在楚雨寒眼前。
归尽虚早在百年前便已通往极乐，将掌门之位传给谢妤。
现今六峰之主都是当年归尽虚带回来的孩子，最年幼的萧逢雪是被人扔在弃婴塔上自生自灭的女婴。
她明事理之后，谢妤和她提到过这事。
归尽虚通往极乐之际，已是炼虚境，她难觅大乘此关，遭遇反噬，寿元骤减，最终于扶光峰内离去。
宗门内所有人穿戴缟素，静默七日，送别掌门。
萧逢雪那年同师兄师姐们跪在掌门的灵堂，听着谢妤封她们为各峰之主。
她和谢妤是亲眼看着归尽虚离去的人，跪在床头听着归尽虚最后的嘱咐的人。
而今归尽虚出现在蒲元的记忆当中，仍如她幼时记忆中那般风姿卓越。
归尽虚为何假死？又为何要拿去霍文蕴的魂魄？
正当萧逢雪思索此事入神，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挨了过来。
萧逢雪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挪开步子，“我去一趟乱葬岗。”
楚雨寒：“我也去。”
萧逢雪不作回答，起身踏着步惊风离去。
檀有迎和苏湛恩身上有伤，苍听和霍文清留下来照看她们。
不过一会，两人前后抵达乱葬岗。
萧逢雪似有所感，直奔乱葬岗深处。
路上不见一个冤魂，萧逢雪心中初有推测，想来归尽虚多半便是在此地了。
果不其然，乱葬岗深处有一个黑袍女人，萧逢雪用剑鞘舞出一记剑招。
黑袍女人回手格挡，在见到来者是何人之后，身形略微僵硬。
“果然是你，师尊。”
萧逢雪灵境大开，层层围绕住归尽虚。
强行突破灵境会伤害到萧逢雪，归尽虚将收纳了冤魂的铜灯一收，望着眼前这个被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容。
“嘉平，别来无恙。”
楚雨寒对归尽虚这个配角的印象不深，听萧逢雪叫她师尊，便是道一句：“太师。”
“你徒弟？”归尽虚打量着楚雨寒。
萧逢雪：“嗯。”
归尽虚没头没尾地说道：“剑心确实可以暂时代替你的道心，但如此依然治标不治本。”
萧逢雪诧异：“师尊怎知？”
“小尾巴露出来了。”归尽虚笑她。
萧逢雪身后的龙尾尖尖蜷缩起来，楚雨寒不由被吸引去了注意。
“好了，莫要妨碍我办事。”归尽虚抬手在半空中点了一下，萧逢雪的灵境霎时退散。
萧逢雪把人叫住：“师尊且慢。”
“又怎了？”
“弟子姓名皆为师尊所赐，现今再遇师尊，望师尊赐我二字，封作道号。”萧逢雪躬身行礼。
“那今日之事，尔等莫与他人多言。”
归尽虚短暂思索过后，用灵气在树皮上刻了两个字，随后消失在二人视线之中。
“静观……”
萧逢雪眉头微蹙，不由疑惑。
“师尊？”楚雨寒道，“太师收纳这些冤魂是要做什么？”
萧逢雪摇头，“为师不知，但吾师既如此，便是有她的道理。”
“太师既在，怎地不回天山？”
萧逢雪似乎从中抓住了什么，她意味深长地说：“若吾师回山，谢师姐便做不成掌门了。”
这么看来，或许归尽虚的假死，是有意要让位给谢妤。
萧逢雪并未再深究此事。
离开望霞城之前，萧逢雪省去归尽虚一事，将蒲元与霍文蕴一案传信给仙盟。
与此同时，李沧海接到仙盟来信，被要求其三日内到仙盟登记道号。
李沧海一脸迷惑。
谢妤安静饮茶，坐在一旁偶尔指点怀梅一二，“想来多半是师妹现今带在身上的问天所致。”
“肯定是了，河师姐怕是忘记自己曾说过什么了。”东方明笑道，“需要师弟帮您回忆回忆吗？”
忆起当初的年少轻狂，李沧海扶额，将麻将码好：“容我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