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拔牙
中午他们约着一起吃饭, 没叫周锡。
这点唐依依没有意见。
她对林岸的这个朋友已经有阴影了。
几人分别开车出去吃，马场里有餐厅，但是赵弋杰嫌弃这里味道不好, 非得去订餐厅, 最后几个人开车半小时到了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餐厅，——唐依依是这么觉得的。
服务员小姐姐都格外热情，领着他们往里边走去包间，一路上山水风景小园林, 鲜花都是真的, 戳到了唐依依的兴趣爱好上。
“这颗天堂鸟是活的诶，养的真好啊。”唐依依只跟林岸比较熟悉，所以就紧紧跟在他旁边，“百合花还是眼线呢，真漂亮。”
看着这个餐厅的装饰，唐依依忽然来了视频灵感。
对哦，离春节就只剩下四个月了，年宵花就是一个不错的话题。
百合这种种球属于一年四季都能开的花，十月份或者十一月份种下去可以正好在春节开花，而且冬天的时候温度低，花期更长，还有朱顶红也是，她这个时期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年宵花的素材了呀！
到时候再在过年的时候搞一个抽奖，检查大家的寒假作业，年味又足又应景。
唐依依来了灵感，就拿着手机低头噼里啪啦打字记录。
林岸看她不作声了, 侧头看了眼, 她人都快撞到别人身上, 就伸手揽着人肩膀往自己这边靠了一下，跟那人错过。
谁知那个人忽然停下脚步，“依依？”
这声音简直如魔音贯耳令人头皮发麻，唐依依快速打完字，故作轻松抬头，不着痕迹地往林岸那边靠了一下，当没看见似的，拽着林岸就跟上大队伍往前走。
林岸看她手机也不玩了，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再联系刚刚那人的模样，二十出头，看起来比他年纪小，皮肤白，气质斯文，跟赵弋杰一样小白脸气质。
明显小姑娘容易喜欢的那种类型。
趁着还没到包间，林岸自己心里琢磨，怎么琢磨都不得劲，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她：“前男友？”
那个她爸提到的前男友？
唐依依下意识皱眉，“不是，怎么可能。”
林岸扯了下嘴角，似乎是对她这个回复不是特别满意。
“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说。
林岸自动翻译：“哦，青梅竹马。”
声音没什么感情。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碰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
唐依依：“……”
这人真的要把天聊死吗？
唐依依不想搭理他了。
可是到了吃饭的时候，还是要跟他挨着坐，没办法，她跟其他人是真的不熟，跟着林岸才有安全感。
“你喜欢吃什么菜呀？我给你夹。”
小姑娘声音甜甜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林岸是个大方的人，很快就把刚刚的不愉快掠过，专心给她转盘子让他夹爱吃的菜。
他一边跟别人说着话，聊着唐依依觉得无聊的话题，一手就放在转盘上，偶尔瞥一眼她盯着哪道菜看，就动动手指，给人转过来。
又一次错过醉蟹的赵弋杰捏着筷子几乎要暴走，结果一看是林岸在转桌子。
哦，没事了。
他又打不过林岸。
唐依依太爱这家醉蟹了，甜辣的口味，辣度很高，她是个喜欢吃辣的人都有点受不了，张嘴大口呼吸让舌头降温。
林岸给她倒了杯冰水，“抿一口别吞下去，——着什么急？待会儿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
“可以吗？”
林岸转念一想，“哦，不行，你下午要去拔牙，拔牙之后要忌口。”
“……那你干嘛说
。”
给人希望又迅速摁灭。
狗男人！
拔牙前的一顿大餐，桌上几人似乎食欲都不太高，也就是唐依依是吃饭的主力，大家一边聊天一边看她吃，周钰都忍不住感慨：“小妹妹吃饭真香。”
唐依依正在剥虾，闻言不太明白抬头看他们。
“嗯？”
在他们眼中，就像是投喂的兔子叼着菜抬头看人，可爱爆了。
“没你的事，吃吧。”林岸给她把虾转过来，“还剩下几个，你包圆了吧。”
“哦。”唐依依立马把剩下三个椒盐虾夹到自己碗里。
一只虾都没吃到的赵弋杰：“！！！”
没人性的情侣们！！！
旁边吴厉给周钰剥虾就算了，唐依依一个人吃的速度都这么快，弄的他都没机会下手。
“给我分一个呗，我一只都没吃到啊。”赵弋杰隔着桌子控诉。
唐依依有点犹豫，她也很爱吃啊。
“她待会儿去拔牙，接下来一周都不能吃。”林岸说，“你家的饭馆，什么时候吃不到，非得跟小姑娘抢？白皮娘娘腔。”
赵弋杰：“……”
他招他惹他了还骂他娘娘腔。
妈的，还给他戴上道德的高帽子。
唐依依心安理得吃完了虾，满足吃了一个小时，喝了饮料若干杯，起身的时候都有点胃酸上涌，头脑眩晕，小肚子都出来了，她一边不太好意思的吸着小肚子，一边跟着林岸出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她从包里拿出来看了一眼，陌生号码，但是数字很熟悉，应该是陈修云，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糟糕起来，本想直接拒接，林岸忽然看了过来。
“要帮忙吗？”
“嗯？”
“来，我帮你接，一分钟给你解决掉这个麻烦。”
唐依依看他一副正经的样子，再加上最近这几个月对林岸印象一直都挺好的，将信将疑把手机递给他。
林岸按了接通，主动开口，“哪位？”
那边似乎是愣了一下，才说：“我找唐依依。”
“哦，有什么事么？”林岸看了眼边上的小姑娘，“她有点忙。”
“……你们在一起？”
“不然呢。”
“你跟依依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呢。”
林岸两个不带疑问语气的反问句，怼得对方哑口无言，最终自己主动把电话挂了。
他把手机还给唐依依，“看吧，这不挺简单的。”
“哇哦～”唐依依啪啪鼓掌，给足了林岸面子。
她拿到手机之后迅速把电话拉黑。
林岸瞧见了，忍不住挑了下眉。
小姑娘还挺狠心。
跟其他人告别，说好了下次再约，美女姐姐说等她拔了牙休息好了带她去成年人好玩的地方，唐依依心向往之，身被林岸载着到了医院，去拔牙。
挂完号，看见医生就发现林岸跟医生还挺熟，张口就叫人家叶叔叔。
叶医生年纪有点大了，瘦个，戴着一副眼镜，看着倒是挺和蔼，让她去拍个片子看看牙齿位置。
拍完回来，他看了眼，又给林岸看了眼，对林岸说：“哦，没啥事，长得还挺正，五分钟就行。”
听他这么说，唐依依就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拔牙了，唐依依从小到大牙齿都挺好，就算是换牙的时候也没吃什么苦，牙齿都是乖乖的自己莫名其妙就掉下来了，所以也没有去看过牙医，突然躺上那张椅子，她的小心脏一下子就被揪紧了。
救命。
好可怕的感觉！
这就是被牙医支配的恐惧吗？！
唐依依朝林岸投去求救的目光，林医生视若无睹，拿着她那张片子站在那看，仿佛能看出花来。
狗男人是指望不上了，打针的经验告诉她，看不见很快就过去了。
所以唐依依紧闭双眼，按照医生说的长大嘴巴，被一堆乱七八糟的器械撑开嘴巴之后，口水就有点不受控制了，还得睁开眼睛去吐口水，一睁眼，就看见医生手里长长的针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医生苍老的面容露出一丝不解。
林岸在一边翻译，“她问您为什么要拿针，——这个是麻药。”
麻、麻药？
拔牙还需要打麻药吗？
她拔的是牙齿，那麻药应该打在哪里？胳膊就可以了吧？
很快叶医生就告诉了她应该打在哪里。
牙龈上。
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针下去绝对酸爽。
医生跟她说等一会儿。
没多久，唐依依就觉得自己半边嘴巴麻掉了，舌头也麻掉了，说不了话。
她的脑子好像也麻掉了呢。
都到这一步了，她也跑不了，干脆一鼓作气拔了算了。
唐依依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精神，闭上眼任人家医生操作。
被扒拉牙龈的感觉真是酸爽，一剪刀剪开肉的时候唐依依不疼，但是心疼。
紧接着一顿操作，医生开始拔牙了。
唐依依闭着眼睛感受，这大概是一个杠杆的原理，一开始医生是站在她的右边，也就是她智齿的这一边，用手往下摁，结果发现不太行，使不上劲，就换到了左边，加长距离，继续拔。
这一次，牙齿还是巍然不动。
叶医生啧了医生，抬头看了眼壮实还当了五年军医的林岸，叫他：“小林！你洗个手消个毒过来帮忙！”
这一嗓子，把唐依依吓傻了。
林岸不是牙医啊！
林岸是军医，是兽医，但是现在需要的牙医诶！！！
这样合理吗？
很快，现实就告诉了她，这很合理，不仅合理，还很迅速。
林岸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林岸收拾完过来，一用劲，她那颗顽固的智齿就“啵”的一声，出来了。
唐依依甚至都还没从换兽医的惊恐中缓过来，叶医生帮她缝合，林岸就把她那颗巨大的智齿清洗后放到了小塑料袋里面，在她咬着棉球虚弱地从椅子上爬下来的时候，林岸就在她面前晃悠着她那颗智齿，“看看，牙根都□□了，很完整。”
唐依依：“…………”
被自己家邻居拔牙是什么感受？
她脑子已经麻木了，叶医生说什么也不想听，反正林岸都记下了。
两人移步到外边的椅子上坐着歇会儿。
刚坐下，唐依依那股委屈恐惧还有失去牙齿的孤独感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林岸吓呆了。
他给战友缝伤口的时候只见过他们龇牙咧嘴尖叫，可没见过有人拔个智齿还能哭的跟被狗撵了似的。
唐依依哭的忘我，根本控制不住，麻药过去了之后还有疼，越疼越想哭，边上这么大个靠山，干脆趴过去继续哭。
“呜呜呜呜呜——”
林岸看着靠着自己胸口哭的唐依依，一时间竟然有点手足无措。
眼看她越哭越厉害，搞得跟他跟渣男似的，经过的人都盯着他俩看。
他冷静出声：“我劝你别哭了，抽噎的动作会拉扯到伤口，你刚刚缝合，抽多了伤口撕裂还得重新去缝针，而且尽量现在不要有吞咽动作
，如果把那个洞里的血吞进去了，露出骨头，更麻烦，感染的话还要削骨头。”
唐依依立马不哭了。
抽都不敢抽。
小姑娘哭的脸通红，挂着大颗泪珠，咬着嘴唇，右边腮帮子鼓起，原本就有点婴儿肥的脸越发明显，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揉揉人脑袋，“你冷静一点，这个伤口一周就能拆线，恢复得很快的。”
唐依依口齿不清地问他：“那还得来这里哦？”
她对医院真的是有阴影了呜呜呜。
“不用，我在家就能给你拆了，没事。”
“噢。”那就好。
呜呜呜但是真的好痛啊。
出医院之前林岸给她买了盒布洛芬，让她痛就吃一颗，唐依依下意识拒绝。
林牙医没什么感情地说：“……那就痛死你。”
这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回去的路上唐依依又痛又难受，上车就靠着试图靠睡着麻痹自己，中途终于睡着了小半个小时，结果还是痛醒了。
回到家里，她捂着脸无精打采跟他拜拜，进了自己屋，明明都是饭点了，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敢乱动嘴巴，棉球好像也要吐出来了，但是她也不确定这个时候该不该吐出来。
对着镜子纠结半天，还是给林岸发消息。
请叫我富婆：我那个棉球可以吐了吗？
林岸：吐了吧。
请叫我富婆：吐了没问题吗？会不会飙血啊？
林岸：……要是真的飙血也不是一个棉球能搞得定的，您太高看它了。
请叫我富婆：哦，那我吐了。
唐依依舌头一顶，就把棉球弄了出来，吐到垃圾桶。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棉球都是血啊喂！
她连忙给林岸发消息，甚至附上垃圾桶的照片。
正在吃饭的林岸：…………
林岸：棉球有血不是很正常吗？！
林岸：不然你以为它是干什么的？
请叫我富婆：可是我嘴里一股血腥味诶。
林岸：那就去漱口，动作小点。
林岸：晚上要是睡不着就吃止疼药。
请叫我富婆：哦哦，好的！
唐依依艰难去漱了口，嘴巴里那股血腥味才少了些，而且好像拔牙的地方真的没再流血了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似乎都不太疼了，也不知道是她这么多年痛经忍下来耐痛能力比较厉害还是什么，反正就还行吧，一丢丢痛，可以忍受。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唐依依忽然想起来。
她的牙呢？？？
她那么大一颗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