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面对这样直白的逐客令，沈兰溪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久留，只能和顾文澜告辞离开。
客人走后，顾曲江才回到沙发坐下，喝了口热茶。
顾文澜进厨房洗了一盘水蜜桃，“我听沈小姐说你25号新戏开机要进组了？”
顾曲江：“嗯。”
顾文澜坐在他旁边，递过一个桃子，“我记得那部戏你推脱了很久，怎么忽然同意接了？沈小姐说还以为你原谅她了。”
“我不吃。”顾曲江瞥了一眼桃子，语气渐渐有些不耐烦，“我接戏不是因为她。”
顾文澜无奈把桃子放回盘里，劝道：“沈小姐年纪也不小了，三天两头往咱们家跑，你如果对她没意思，就早些说清楚，别耽误人家。”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他已经直白到就差骂人了吧？
顾文澜语塞，那确实不能怪她儿子，那沈小姐性子也太执拗了。
“不说她了，你也快三十的人了，娱乐圈里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你就一个都看不上吗？你崔阿姨家的儿子比你小三岁，前两天都订婚了……”
顾曲江放下茶杯，嗓音低沉，“有。”
顾文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有什么？”
顾曲江：“有看上的。”
顾文澜平静的眼眸中顿时点亮一丝微光，欣喜地追问：“什么时候的事？谈多久了？她是演员吗？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都演过什么戏？”
“还没谈呢，等时机成熟您自然就知道了。”
顾文澜空欢喜一场，出于淑女的优雅没有朝他翻白眼，却也语气不善：“还时机成熟呢，你这天生性冷淡的模样不改一改哪家姑娘看得上你？你就等吧，我只盼你四十岁前能讨着媳妇儿就不错了。”
顾曲江心里暗道：你不懂我。
顾文澜见他闷葫芦似的不知声，又转了话题道：“你爸最近身体越来越差，公司那么多事情他已经力不从心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我回b市看看吧。”
顾曲江搪塞道：“拍完这部戏再说吧。”
“行吧，我也算明白了，你们兄妹两个都是这样成天不着家，亏得我三天两头往s市跑，也见不上几面……”
顾文澜叹了口气，一边念叨一边拿起手边看了一半的书，从转角楼梯上楼回卧室了。
顾曲江仰在沙发上，终于能闭上眼睛放松下来。
…
转眼到了《永熙长歌》开机的日子，25号当天上午举行开机仪式，下午有个主创发布会，发布会结束之后先拍两场配角的戏讨个吉利。
颜思卿作为女三上午只需要跟着走个过场，中午入住酒店研读剧本，下午就要化妆做造型准备开拍了。
吴胜男专门空出一天时间陪着颜思卿到横店影视城，亲自把她送到剧组，一路上跟剧组的人打招呼问号，叫大家多多关照自家艺人。
颜思卿跟在后面头皮发麻，这份处事社交的本事她再活两辈子也学不会。
“一会见了导演你可别跟现在似的装哑巴，嘴甜一点，态度谦虚一点，给人留个好印象，往后要是有新戏缺演员人也能想起你来。”吴胜男一路叮嘱，那真是比她亲妈还要操心。
颜思卿心说：我尽量。
郑导和副导演还有几位编剧正坐在一起喝茶，饰演女一颜年的沈兰溪也刚到不久，围着导演那一圈打了招呼，身后助理拿着几份礼物，见人就发一份。
“郑导，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好像比上次颁奖典礼要瘦了一点，最近去健身了？”
“哈哈，兰溪你眼神儿真厉害，我上个月刚在你们公司附近那个健身房办了卡，还没去几次。”
“哎哟，你早跟我说啊，我跟那儿的老板关系不错，你报我名字能多送你几次课呢。”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副导演和编剧在旁边跟着陪笑脸。
都是会来事的。
颜思卿：阿巴阿巴阿巴
吴胜男在后面推了一把，“快过去打招呼。”
颜思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面带微笑态度谦和：“郑导好，老师们好，兰溪姐好，我是演员颜思卿。”
话音落到这儿就卡壳了，她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沈兰溪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上下扫量一番。
就是这个女人淘汰了她那堂妹，还导致沈天心在网上被网友群嘲。
看着也不过如此啊。
吴胜男对颜思卿的表现毫不意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忙跟过去打声招呼：“郑导。”
郑导放下茶缸，“小吴，你带的艺人啊？”
“是啊，这不我推了萱萱那边的事情过来一趟，就怕她初来乍到紧张不适应。”
吴胜男笑着说：“郑导，我们家思卿一直很仰慕您的作品，这次听说能参演您执导的戏可是高兴了好一阵，还没开拍呢，剧本都快翻烂了。”
“年轻人肯用功是好事。”
郑导看了颜思卿一眼，面色还算和善，“颜思卿是吧，你的戏我看过，小时候挺有灵气，只是没想到这些年过去，没怎么在荧幕上见到你。”
颜思卿尴尬地笑了笑，“这些年确实接戏不多，没想到郑导还记得我。”
又寒暄了几句，郑导让剧组工作人员带路，送颜思卿去酒店安顿下来。
开机仪式十点开始，她还可以补个妆换身衣服。
吴胜男替她四处打点妥当就准备离开了，临走前又跟小杜叮嘱了几句。
“看着她别让她吃太多零食，演员上镜圆一圈，她要是再吃胖点，就等着播出挨骂吧。”
“还有啊有，夜戏拍完早点回屋，别出去瞎逛，回房间就锁好门，注意安全。”
“她跟沈兰溪对手戏挺多的，让她注意点别乱说话别得罪人。”
小杜一一答应下来，送吴胜男下楼离开，顺便把准备的礼物给其他演员送去。
颜思卿耳边总算清静不少，往后一仰四横八叉躺在床上。
吴姐跟导演说的太夸张了，她确实读完了剧本，但也没有到翻烂的程度，仅仅是对这次接到的角色有了初步的认识和分析。
安辞玉是刺史嫡女，家室不算低，原本性格温婉娴静有大家闺秀之风，即便不受圣宠也不曾心生阴谋算计，是因家中变故，在听说父亲遭遇凄惨死在流放途中之后才逐渐心生恨意，被颜年利用，一步步走近皇帝的身边。
这个角色的难点就在中间心境的转变，要怎样转变的自然真实，让观众不觉得突兀。
颜思卿有些头疼，她太久没上过班，都快忘记怎么演戏了。
忽然有些羡慕女二的角色。
宸妃赵氏，美就行了。
趁着开机仪式前还有一点时间，颜思卿又翻出剧本看了一会儿。九点四十左右，小杜从外面回来，手里多了几个礼品袋。
“思卿姐，这是其他演员送的礼物，我给你放柜子里吧。”
颜思卿坐了起来，“里面都是什么东西？”
小杜看了一眼说：“都是她们代言的化妆品之类的，只有时雪姐的是一盒手工香皂。”
宋时雪就是饰演宸妃的演员，不夸张的说，她是美艳性感女星里演技最好的一名演员。
颜思卿对还未谋面的同事产生了好奇，打开袋子拿出来看了看，粉色的心形香皂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这礼物真是精致又实用。
“这是时雪姐自己做的吗？”
“是，听说是时雪姐的女儿幼儿园手工作业，时雪姐觉得挺有意思，就多做了一些拿来送人。”
“时雪姐有女儿了？？”
颜思卿震惊。
小杜一脸疑惑，“对啊，思卿姐平时不上网吗？”
颜思卿努力回忆了一下，她以前好像确实不怎么看娱乐新闻，最近是因为自己老是上热搜，她才养成了看热搜的习惯。
…
十分钟后，开机仪式准备开始，颜思卿带上手机和雨伞就下楼了。
导演迷信“遇水则发”，若果开机仪式当天有雨，则新剧播出定能红红火火。
所以今天开机这个日子不是随意选出来的，郑导特意看了天气预报，还找人算过黄历，是千挑万选才选来一个黄道吉日。
这天儿什么都好，就是出门得记得带伞。
十点整，主创都已经来到约定地点，前面案桌上摆了新鲜的瓜果，摄像机上盖着一块喜庆的红绒布，上方拉着横幅，“电视剧《永熙长歌》开机大吉”。
郑导换了一身写有永熙长歌字样的红色短袖，面上神采奕奕，给主创所有人一人发了一条红围巾，随后走到正前方主持流程。
主创依次上香，等所有人拜完之后郑导上前揭开摄像机上的红布。
众人在横幅下合影，开机仪式就算完成了。
颜思卿四下看了看，小声问旁边的宋时雪：“时雪姐，顾老师怎么没来？”
不是说影帝顾曲江饰演男一吗？
宋时雪道：“不知道，应该是有别的事情吧。”
不远处沈兰溪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神一黯。
顾曲江恐怕是不想见她。
开机仪式即将结束，天上果不其然飘起了毛毛细雨，郑导乐的眼角尽是褶子，非常大方地给演员们发了大红包，又当场建了个群，把还在路上的顾曲江也拉了进来。
随后只留下要出席发布会的沈兰溪和宋时雪，让其他演员回酒店休息了。
颜思卿下午有一场戏，戏份不重，是安辞玉刚进宫时的剧情，只需演出单纯与世无争的气质即可。
她躺在床上记了会儿词，很快就放下剧本开始刷手机。
演员群里不知道发了什么，一点开竟然有99+的聊天记录，颜思卿点了一下一键到顶，往下翻了两页。
【顾曲江：不好意思路上被粉丝堵车了，没赶上开机仪式。】
【顾曲江：[微信红包]】
颜思卿终于知道了在她看剧本的短短半小时都错过了什么，是影帝，是红包，是钱啊！
她不甘心地点了一下红包，不出所料，已经领完了。
翻完聊天记录，她看见有演员发了【错亿】，很快有人点+1，于是她果断跟上队形。
【颜思卿：错亿[流泪]】
顾曲江发完后包之后就消失了，大家发队形也只是开玩笑，颜思卿点完＋1准备切屏看看发布会直播，上方却忽然弹出一个弹窗。
【顾曲江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颜思卿：！！！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点了三下才点中同意，手抖好似帕金森一般按动键盘打出一句问候。
【颜思卿：顾老师你好，我是演员颜思卿，在剧中饰演安婕妤安辞玉，请您多多指教】
【对方正在输入…】
十秒，半分钟，一分钟。
【对方正在输入…】
此时此刻颜思卿忽然体会到了前几天叶星河的感受，原来等待回复的过程这么紧张且焦虑。
三分钟后，小窗终于有了动静。
【顾曲江：[微信红包]】
颜思卿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或者出现幻觉。
顾曲江竟然给她单独发红包！
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顾曲江这是……看到她在群里发的错亿了？
顾老师也太可爱了吧！
【颜思卿：顾老师不用了，我只是开玩笑跟一下队形，怎么好意思真的收您的红包。】
对方没有回复。
颜思卿抠着手指等待时间一点点流逝。
等等，不对啊，这个时间顾曲江不是应该已经去开机发布会了吗？他怎么有时间看手机？
与此同时，发布会现场直播间内弹幕被问号刷屏了。
【顾曲江在干什么，玩手机吗？】
【玩手机就玩手机，他在笑什么？】
【这个表情有点危险？？我老公上班时间到底在看什么？】
【刚才镜头扫到了，好像是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