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颜老师，就是这个感觉，您真的太棒了，这一段含蓄中不失娇俏、暧昧却依旧矜持的眼神简直完美！”
“情窦初开的少女就是这样，像巧克力一样甜蜜，这就是我们要的效果。”
“叶老师你稍微放松点，给点回应。”
“颜老师您不用改变，就照刚才那样演，诶对！”
导演在监视器前拿着对讲机手舞足蹈，声音越来越大，听得人高血压都上来了。
叶星河被导演多次点名，压力很大。
他虽然看过颜思卿的戏，但那都是为了应付合作临时补的课，也就找了几段cut，二倍速放了一遍。
二倍速的影视片段是感受不到真正的演技的，所以叶星河很难想象，真正跟颜思卿面对面一起拍广告时，他竟然被对方完全压制住了。
他是男团选秀出道，没学过表演，出道后接了几部网剧，网剧导演对他要求不高，基本上照台词顺一遍都能过。
谁能想到一个广告拍摄要求比网剧还高。
叶星河不懂表演，也没谈过恋爱，对面前的情境剧本一窍不通，相比起颜思卿的全情投入、每一个眼神都拿捏到位，他努力不被柔情带入深渊，面部表情生硬可谓呆若木鸡。
在导演第十次因为他喊卡之后，叶星河决定停下来调整一下状态。
刚才那段如果被有心人发出去，他肯定要被对家群嘲了。
面前忽然伸来一只手，五指纤细握着一杯柠檬红茶和一根吸管。
“你其实并不差，只是还没进入状态。”
叶星河微愣，抬头见对上了一双关切的目光。
为什么他从中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慈爱？
“谢谢思卿姐，着多少钱？咱们加个微信吧我转给你……”
颜思卿摆摆手：“没事不用，这是我请大家的，人人有份，你送我礼物我还没回礼，请你喝杯饮料是应该的。”
叶星河润了润嗓子，仍有些丧气，“是我拖累大家进度了。”
“你太紧张了，这样是不利于进入角色的。”颜思卿正色道：“演技无非出于技巧和共情，你没有学过表演，就更应该感知角色的心境和情感。”
“放松下来，试着回想你的初恋，她的一颦一笑……”
叶星河朝不远处的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思卿姐，其实我没谈过恋爱。”
“真的假的？”
“是真的。”
颜思卿不由得重新打量眼前的男人。
大眼睛高鼻梁皮肤白净五官俊秀，直角肩小细腰四肢修长身材笔挺。
这么优越的硬件条件，竟然二十好几还没谈过恋爱？
男团偶像都这么敬业吗？
“那你试着想象一下触电的感觉。”
于是她看着叶星河往嘴歪眼斜的方向去了，急忙叫停，“不不不，不是这种触电！”
“我是说静电那种，一瞬间的来电，有一点刺激，有一点慌乱，碰一下马上缩回来的那种。”
描述很抽象，叶星河很茫然。
颜思卿指导失败回到小杜身边，逐渐对自己的专业素养产生怀疑。
“是我教的方式不对吗？”
小杜欲言又止，“思卿姐，我听吴姐说你也没谈过恋爱，你怎么就演的这么真？”
“……”颜思卿语塞。
总不能坦白过去二十年间她不仅谈过恋爱，还是先婚后爱，并且儿女双全吧？
“主要是学校教得好。”
小杜感叹：“思卿姐演技这么好，一定能大红大紫的。”
但愿如此。
颜思卿心底暗道古人诚我不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一贫如洗的苦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
收工时已经是傍晚，小杜开车送颜思卿回到出租屋才离开。
路上颜思卿刷了一会微博，《姐姐2》二公部分已经播出了，因为田书凡的原因正片剪了不少时长，节目组不得不把花絮放进正片凑数。
也就是姐姐们的开箱视频。
不出所料，颜思卿带着她独一无二的贫穷人设登上了热搜，吸引了不少颜粉性格粉，却也招来了许多黑粉。
综艺咖，卖人设，播眼球。
骂来骂去就是这么几个主题。
颜思卿眉头拧了起来，截了个图发给吴胜男。
【颜思卿：吴姐，有人骂我。】
吴胜男没回。
这个时间她应该还陪着路小萱在剧组，没空看手机。
颜思卿十分善解人意没有生气，切屏到视频网站准备翻出顾曲江的代表作观摩一下。
刚准备播放，上方跳出弹框。
【max叶星河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颜思卿手一抖差点摁到拒绝，滑了一下点同意。
【对方正在输入…】
悬空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停顿，颜思卿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等对方发出来再回复。
等了半分钟，还没收到消息，顶上仍然显示正在输入。
她退回视频网站继续看电影，等对方打招呼再说吧。
电影一旦开始，就很难暂停。更何况顾曲江的演技确实令人沉浸其中，一旦带入角色，就无法从故事中抽离。
一小时五十分钟后，电影结束，片尾字幕滚动，颜思卿对着手机发了会呆，终于想起微信里有个新好友被她遗忘。
【叶星河：在吗？】
颜思卿眉头皱了一下，回复【不好意思刚才没看微信，怎么了？】
【叶星河：思卿姐在忙吗？】
【颜思卿：没有，刚在看电影。】
【叶星河：噢噢】
对话框又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半晌没有动静，颜思卿渐渐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其实吧，叶星河至今没谈过恋爱这个事，真的是有原因的……
这时候上方跳出弹窗，吴胜男回消息了。
【吴胜男：是好事，说明你离红近了一步】
屏幕上倒映出颜思卿小脸一垮，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颜思卿：我听小杜说《永熙长歌》要开机了】
【吴胜男：嗯，25号开机仪式，你趁早准备。】
【颜思卿：那戚老师说的那个节目怎么办】
她还惦记着之前戚明月的邀约，演员竞技类节目，全程直播，只能一条过，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很有挑战性。
【吴胜男：《姐姐2》那边耽搁了一个星期，戚明月的档期要往后推，那节目自然也延期了。反正你在《永熙长歌》戏份又不多，两头跑也容易。】
【颜思卿：有被骂到。】
【吴胜男：总之你等通知就行了。】
噢。
临睡之前，另一边终于不再是对方正在输入，也不知道叶星河是真忙，还是挤这两句话挤了两小时。
【叶星河：思卿姐，我和你们公司的小萱姐合作了一部戏马上要开机了，但是经过今天我觉得自己在演戏方面还有很多不足，不知道思卿姐愿不愿意教我……】
颜思卿心里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是她？
犹豫了一下，她给出了最真诚的建议。
【颜思卿：你让公司给你请个表演老师会更好】
半晌，【叶星河：好吧，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颜思卿困得睁不开眼，接上充电器把手机望枕边一扔，闭上眼睛就和周公私会去了。
…
滨江别墅区。
顾曲江回到家时已经一身疲倦，今天的采访涉及太多细节，稍有不慎就会让人看出端倪，好在大多数事情都能在记忆中找到答案，不至于出现太大的纰漏。
这种疲倦不同于连着半个月熬夜批奏折，这是精神上紧绷造成的疲惫，而后者是身体逐渐被耗空。
只要能找到她，这些辛苦就算值得。
车停在车库熄了火，顾曲江食指穿过车钥匙的环转了两下，揣进了裤子口袋。
推门进屋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客厅亮着灯，沙发上坐着两个女人，似乎相谈甚欢。
顾曲江的脸色冷了下来。
听见关门声，客厅的两个女人停下了聊天话题，顾文澜探头望向门口，温声道：“曲江回来了？吃晚饭了吗？”
顾曲江放缓脚步走进客厅，避开了顾文澜的问题，目光直直对上另一个女人——沈兰溪。
“你又来做什么？”
“听说你最近工作忙不常回家，我来探望一下伯母。”沈兰溪像是听不出话里的冷意，起身说：“你放心，这次我留了个心眼，没被狗仔拍到。”
“这是我妈，用得着你探望？”顾曲江笑了，是觉得这话有些可笑。“再说上次被偷拍的事，狗仔为什么知道我的住址，又为什么能拍到你进门，沈小姐不是最清楚吗？”
沈兰溪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好歹是拿过两次视后的一线女星，平时哪有人敢对她这样冷嘲热讽。
“曲江，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伯母对我有恩，我得了空来看望她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我怎么知道网上媒体营销号会那样造谣我们的关系，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
“既然是媒体造谣，你为什么不主动澄清？”顾曲江沉声质问。
“我……你知道的，我的微博账号是公司在打理。”沈兰溪轻咬下唇，辩解道。
今天的顾曲江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同，一股无形的气场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顾曲江不想再听她编这些借口，转身就要上楼。
“曲江！”沈兰溪忍不住叫住他，“25号咱们新戏就要开机了，我知道你对我误解极深，但你也是一名专业的演员……”
顾曲江脚步微顿，沉着脸看过去，没有等说完打断了她的话。“演戏归演戏，工作归工作。但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我没有义务陪你做戏。”
“另外，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我母亲年纪大了不能熬夜。如果沈小姐没有别的事情，探望完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