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恶
周末如约而至。郭大能为了冲段位，一大早就把邢仁从被窝里挖出来。
昨天晚上和单行聊了许久的捏脸游戏，虽然大部分时间是邢仁在说，单行回答是或者否。跟兄弟一起玩游戏也有好几年，可一想到是和单行一起玩，就怎么也下不好决定。想了一晚上，连梦里都是这件事。一大早被推醒，看到的就是郭大能那张大脸。
“嗷——老邢你打我干嘛！？”
路上的人们偶尔投来好奇的目光。郭大能揉揉眼睛，“早知道你有起床气。没想到，会严重到打人的地步。”
鼻子喷出一口气。邢仁才不会说是被那张突袭而来的大脸给吓到了。
两人一进入“网吧”，就感觉出气氛不对。
“丁老板，是发生什么事了嘛？”郭大能跟地下党接头似的，一手撑着前台一手挡住口鼻。
老板也一同样的手势回答：“最近这片地方，经常有小混混出没。”声音跟着腰部一起放低，“听说是在找三个人。”
郭大能和邢仁对视一眼，“有说找谁吗？”
“说是一个长得像牛，”手指了指郭大能，“一个长得像西门庆，”指了指邢仁，“还有个一身黑的……”
不用多说，肯定是单行了。
两人谢过丁老板，赶紧朝孙姨的小餐馆赶过去。果然，还隔着十几米，就听到前方传来砸东西和骂街的声音。
“住手！”两人高声大喝。
“哟。来了哥几个。”
“哼。也省得我们挨家挨户的问了。”
这些个眼熟的正是那天的小混混们。这些人门口围着几个，店里站着几个。邢仁的郭大能合力推开人墙冲进店内，孙姨正拉着那十七八岁服务员的手站在墙角。四个人紧紧靠在一起。
“是孙姨连累你们了。”孙姨手背往脸上一抹，拍拍服务员的手，“孩子，以后重新找家店打工吧。女孩子家的，安全最重要。”
服务员摇摇头，“在您这工作我很开心。我不会走的，更别说现在这种情况。”
“给老子闭嘴！就问一句，那小子在哪！？”见无人应答，那混混抓起桌上的筷篓，狠狠往地上一甩，“老子还就不信，那小子一整天不过来！”
邢仁敲敲桌子，“这位兄弟这么大张旗鼓的找我们几个，是有什么贵干啊？”
“哼！我弟弟被那小子一拳捶进了医院！老子要一个一个从你们身上，给他出口恶气！”说完往桌上大力一拍。
“这位，好哥哥。你弟弟的事我们很抱歉，但我们说好听点是在比武，比武嘛，总会有输赢。”邢仁耸耸肩膀，“输了就要认。”
“嘴皮子挺溜。”混混手指狠狠点了几下，“你这张嘴，就留在这吧！”
混混们掏出武器，大战一触即发。
服务员和孙姨紧抱在一起，邢仁和郭大能活动活动筋骨严阵以待。
“上——”
冲在最前面的还没来得及挥棒，郭大能一板凳扔在他脸上。
“孙姨，对不住了。”
“你们只管保护好自己。”
邢仁走位灵活，专朝人口鼻和鼻梁使劲。背后有人偷袭，就一个回身迅速蹲下，朝关节或是不可描述的部位下手。实在避无可避，就挠人胳肢窝。郭大能个子高力气也大，硬碰硬得了武器接着干。板凳换棍棒，棍棒换甩棍。
一通混战，都已是大汗淋漓。地上倒了一片，店外也躺了几个。店门口停下几个看热闹的，围上来的也越来越多。
单行在街口就看到了人堆。察觉到不妙，猛地扎进人堆。
毕竟是来找场子的，那混混头子没少带人。人海战术的冲刷下，邢仁不得以微微歇了口气。可这一时间的放松，成了对方不可多得的最佳下手时机。
“老邢——”
铁棍击打在□□上，疼痛瞬间炸开。邢仁紧绷着神经，勉强抵挡住袭来的下一棍。
郭大能一时的分心也给了混混们可乘之机。几个混混同时出击，把他按趴在地。
吃了邢仁一拳的混混头子扭扭下巴，“停手。”接着踱步到邢仁跟前。“老子亲手对付你。”甩棍在手上比划几下，猛然发力。邢仁躲了但没有完全躲过去，手臂阵阵发麻。混混头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高举甩棍重重击向邢仁头部。
“住手——”
混混头子瞟了一眼说话的人，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邢仁一看到跑过来的单行，忘记了眼前的危机，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呲牙一乐，露出一排大白牙。
疾跑而来的单行飞身一脚，邢仁也配合的往旁边一闪。混混头子骤然失重，脸重重砸在地上。
“你脑子是傻了吗！？”单行少见的情绪外泄，“就差一点儿，你就要见阎王去了！”手上使劲攥住邢仁的衣领，两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
邢仁微微歪头灿然一笑，“看到你，就下意识安心了。”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退。
“扑通”“扑通”
不知道是谁的心脏越跳越快，一声声真挚而炽热，如雷贯耳。
“你、你们等……着……”混混头子在小弟们的搀扶下站起身。“不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邢仁拍拍单行紧握衣领的手，单行顺势松开，接着一脸阴狠地走进厨房。
“小单！”孙姨一直忐忑不安，一看到单行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孙姨，你们在这躲好。”单行拿到想要的东西转身走了。
“这位大哥，到底要怎么着才算完？”邢仁捏捏发麻的手臂。
“把你们弄s……”
一把菜刀扔在混混头子眼前。
“从今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单行环视一圈在场的混混们。“要么，你们死，我们活。”
“哼。少在这吓唬老子！老子可不是吓大的！”
“好。”单行拿起菜刀，一步步逼近。“你已经做了选择。”
与此同时，邢仁把郭大能从五指山下救出。郭大能戳戳邢仁手臂，“这样能行吗？不拦一下？”
邢仁捏捏再次受创的手臂，“他有分寸。”
有分寸？那刀子都要架人脖子上了！
隐藏在帽子下模糊不清的脸，稳稳握着菜刀的手，在混混头子身上来回比划，似乎在想从哪里下手。“哒”“哒”“哒”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沉重，犹如丧钟敲击着脆弱的神经。手上菜刀朝向一转，被指到的直接腿一软。
“你、你来呀！老子不怕你！”
“嗯。”菜刀滑过混混头子的脖子，“这里，太普通。”滑过腰部，“死的太慢。”菜刀停在混混头子的眉心。“就从这开刀吧。第一次杀人，留个纪念。”
有个缺心眼的开口问了一句，“这留什么纪念？”
单行看了一眼发言人，“当然是把他的脸，剥下来。”顺着混混头子的脸部轮廓画上一圈。“挂在墙头，日夜欣赏。第一次，技术有些生疏。可能需要借助一些道具，请见谅。”菜刀直指混混头子眉心。“会在这，划十字。接下来的工程会有些浩大。不过没关系，我们三个人，会一起努力。为了保持脸皮原本的状态，还请你一、定要，全程保持清醒。”
郭大能听得起了鸡皮疙瘩，“没看出来呀。这兄弟，是个狠角色。”
有些胆子小的、想象力丰富的，自以为没人注意慢慢往店门口挪动。
敢于直面刀锋的混混头子，在单行不似作假的说明声中，一步步瓦解崩盘。脑子里不自觉回想起自己近三十年的“辉煌”人生——想当年踏入这行，刚开始是为了吸引爸妈注意；后来爸没了、妈也走了，他的目标成了让自己和弟弟过得舒服、畅快，不被人欺负。不知什么时候，这唯一的人生目标也被时间吞噬。混混，成了他和弟弟活在这世上的唯一通行证。
“兄弟们，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混混头子拍拍还搀扶着自己的小弟。
“大哥？”“老大！？”
“没事，别慌。”混混头子搬来凳子坐下，“就是跟他们聊几句。”
混混们像被停了发条的木偶，一个个呆站在原地目目相觑。
“还要老子把你们一个个请出去是吧！？”
老大发火小弟会没有眼色去自找苦吃？一听这话，离店门口近的直接撒丫子跑远了。
小小的餐馆一下空旷了许多。
混混头子吐了一口气，“几位也坐下歇会儿吧。”跷上了二郎腿。“跟我那些兄弟们打了那么久，一点儿不觉得累？”
郭大能一哂，扶正一旁歪倒的凳子坐下。
邢仁那被砸中犹如浸泡在辣椒水里的腿，一直火辣辣的抽痛。
邢仁手上揉捏缓解疼痛，嘴上说道：“怎么？我们几个排排坐，乖乖听你讲故事？”
“哎”
在场的从中听出一丝沧桑和如释重负。
“那位兄弟也别杵着，把刀放下吧。”
单行下意识看向邢仁，邢仁注意到他的目光，轻轻点点头。
“当啷”一声，菜刀被随意扔在桌上。
“你们都是敢拼命的。我们这些人呐，大部分都是为了弄点钱花花，显显威风；少部分敢打敢杀的，也早不是我们这种级别可以比的了。”说完，换了条腿跷二郎腿。“我跟我这些兄弟们一起打拼闯荡多年，头一回碰到小兄弟这种狠人。”边说边朝单行扬了扬头。
单行看出邢仁身体不适，一只脚动了动。刚想过去，邢仁自己撑着餐桌慢慢坐下了。
厨房里的人发现外头没有了打架声，急忙出来看看情况。
“孩子们都没事吧！？”
孙姨脚步匆匆，单行连忙上前把她扶住。
“没什么大事。您放心。”郭大能抬起手臂扭动几下。
“他这是……”发现还有个小混混坐着没走，孙姨目光犹疑有些忐忑。
“他呀，是留下给我们讲故事的。”邢仁话里带笑，孙姨听了将信将疑。
“老板娘，给你添麻烦了。”
不久前还带头暴力砸东西的人，转眼态度诚恳的低头认错。孙姨虽然心里有很多疑惑，但面上也真心原谅了他。
混混头子直直盯着单行和孙姨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出神，似乎在回忆着什么。